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睬,而且,坐到了夜班室,你在这个单位认识的人就没有几个了。
尽管我这样描述夜班室,并不意味着我对建议我进来的罗刚会抱上什么看法。这是不可能的事,我是自己愿意来的,我实在不能再忍受呆在郊区那个地方了,对我而言,这是没办法的事。我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并且,在这里还是有那么一个好处……如果它称得上是好处的话。这个惟一好处就是,我们银行的行长会经常过来,毕竟金库是个重要之地,这使我们能有机会直接和行长面对面,但和行长面对面也没什么具体的好处,在他看来,呆在金库室的员工无非都是一些不能掌握业务的游手好闲之辈,他之所以光临,也就是希望我们这些游手好闲之辈能够准时上班,恪尽职守。我想如果他要在这个银行提拔某个人的话,是决不会想到在金库值班的人的。
像是有纪念意义一样,我到金库值班室的第一天正巧也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二周年。我当时没意识到,是罗刚提醒我的。那天他和我一起去上班,在路上他忽然说:〃两年了。〃
〃什么?〃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也没明白他说的两年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说,我们参加工作已经两年了。
罗刚不是一个喜欢发感慨的人,当然我也不是。因此,我没有想到他说的两年是指我们参加工作两年了。但他的话突然引起了我的一些不愉快。我承认我心里有点难受,如果说我开始感到时间在加速它的流逝的话,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感觉到的。没想到转眼就两年了,我在这两年里干过些什么呢?我真的是想好好干,也觉得我在努力地干,可什么都没有,好像谁也不怎么在乎我。在我所工作过的储蓄所,没哪个的业务能力比我强,可别人就是运气比我好。在那时,我真觉得是别人的运气比我好。我一点也没想到我会到夜班组来。我记得当时罗刚来的时候,我和小军在聊天时他还说:〃那是个有损自尊心的地方。〃我没想到我也来了,滑稽的是,我是自己申请来的。如果我不申请,我会在那个郊区呆多久呢?谁也不知道,而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把我再换一个地方,我实在是不想坐柜了。你完全可以说我野心过高,但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没有野心是根本不可能的。在我申请去夜班组的时候,大约是我有点想放弃这种野心了。我知道这是我的弱点,缺乏锲而不舍的劲头。当然,我同时也想知道谁也不想去的夜班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承认我有点好奇,下面我就把我们银行夜班组的人给你介绍一下。
伤害 第二部 三
伤害 36(1)
这是我第一次晚上到银行大楼里来。快10点了。经过传达室的时候,里面那个半百男人瞅了我们一眼。我第一次到银行时,就是他对我们喝了一句。我现在已经认识他了。这个人的名字特别有意思,他姓曹,叫曹待兔。我没办法去想有人竟然会叫一个这样的名字,但他就是叫曹待兔,你又有什么办法?
我们进来时,曹待兔正拿着一个药罐似的东西,我当时就想,这个人是不是打算熬药治病。但是不,罗刚一边和我上楼一边告诉我,曹待兔每天晚上都喜欢给自己熬绿豆汤,大概是他火气比较旺,每天喝点绿豆汤清清火。这习惯我也觉得滑稽。从我进门看见的这第一人开始,我就觉得,这个夜班大概会值得有点意思。
罗刚还告诉我,曹待兔的老婆死了快二十年,他的鳏夫生活已经足够长了。这个人在行里有点名,听说他基本上没什么开销,因此全行都在风传,他的存折上已经存了一大笔钱;同样的,全行还在风传,这些钱他打算用来做两件事,一是给自己找第二个老婆(希望真是越来越渺茫),第二是给自己买副好点的棺材。也可能就是因为他的鳏夫生活过得太久,脾气特别大,嗓门也特别粗。我们都发现,这个人谢顶已有相当一段历史,但有点说不过去的是他的胡子也没见长过。实际上,他几年前就已病退了,没多久实在无聊,主动找上行长,提出了想守传达室,为群众发挥余热的强烈愿望。为了答谢行长的批准,他守传达室非常称职。每晚10点一过,就把卷闸门〃哗啦〃一放,想出去玩的出不去,在外面玩的回不来。对值夜班的我们来说,最好是准时到岗,否则曹待兔一般要在一阵破口大骂后才会起身给你开门,让一个这样的人骂上一通,实在是没必要。
〃只有任其发不会挨骂。〃罗刚说。
〃为什么?〃我问。那个任其发就是刚刚结婚,离开了夜班组的人,也就是我去顶替的那个人。
〃因为任其发借了一本《国外最新人体摄影》的书给他,一直就没再要回来。〃罗刚说。
我明白了,也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从罗刚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想笑的痕迹。他总是这样,对我们平时谈到的一些敏感话题,譬如和性有关的事情,和男女有关的事情,也让我们觉得好笑的事情都一概没什么表示,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显得特别的漠然。开始我和小军都觉得奇怪,现在已经习惯了。我突然涌上一个念头,在这个夜班室的其他人,是不是也会觉得他奇怪。
我们的值班室在二楼,是一间比较小的房间,在里面摆了两个高低床,在我们值班室隔壁,就是我们需要守卫的T支行金库。
一跨进值班室,眼前的景象让我又一次感到好笑。除我和罗刚之外的其他两个人已经到了。那两个人正在做他们自己的事。一个光头盘腿坐在床上,正微闭双目,很标准地打着坐;另一个坐在灯光昏暗的墙角藤椅上,将一张报纸几乎贴到了脸上,他不是要把报纸盖在脸上休息,而是这个人眼睛实在是太近视了,在他鼻梁上架了副眼镜,度数之深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因为有人在打坐,因此罗刚示意我别大声说话,他把看报纸的那人给我介绍了一下,他叫于国庆,而坐在床上打坐的则是我们值班室的组长,叫吴得志。我想我就要和这样的人一起度过每个晚上,不由感到滑稽。于国庆起身和我握手,他的眼睛在镜片后眯缝着,我简直怀疑他根本看不清别人长得什么样子。他和我握过手后,像是要抓紧时间一样,又赶紧坐到藤椅上,将那张报纸贴到脸上,仔细分辨读到的是些什么样的文字。
我真是觉得无聊,选了张椅子也坐了下来,罗刚坐我旁边,很小声地对我说,吴得志每天都要打坐,而且一坐就是半小时,这半小时他拿捏得非常准,根本不用看表,时间一到,他就会结束今天的训练。
果然,离10点半还差那么一点的时候,吴得志忽然双手从膝盖上高举,两臂画了个圆圈,然后气沉丹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睁开眼睛了。他转头看见我,说:〃你就是李晨?刚来的?〃
因为他是这个值班室的组长,不管我觉得他多么滑稽,我还是回答:〃是啊,今天第一天来这里。〃
〃这个是于国庆,〃他指着看报的近视说,然后又问,〃你和罗刚是同学啊?〃
伤害 36(2)
我说是的。我等着他再说什么,但他没有话说了,从桌上烟盒里拿出一根烟来点上,并扔了一根给我。罗刚是不抽烟的,他没给罗刚,我也从来没见过罗刚抽烟。
我总觉得这里的空气令人不太舒服,因为没有人愿意说话。
但是突然,于国庆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用一种令我吃惊的激动口吻说:〃你们看,你们看,看这段新闻。〃
我真的以为有什么新闻,但吴得志撇了撇嘴,说:〃你拿的是哪天的报纸?〃
〃上个月的。〃于国庆说。
〃他妈的上个月还是什么新闻?〃
〃可是你看,你看,〃于国庆竟然坚持着,〃你们看,这世界乱成什么样子了。〃
我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于国庆显然十分不满,横着看我一眼,倒是不要我们看新闻了,又一弯腰,坐进椅子里了。
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夜班室是个没人愿意来的地方了,我疑心在这里的人是不是呆久了都会出现一些异常举止,而这些异常举止又越来越导致没有人愿意再来。但我的疑虑很快被打消了,因为从外面忽然走进一个人来,还没进来,我就听到一个女人在说:〃今天打牌吗?〃
伤害 37(1)
我扭头一看,从门外走进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同样让我感到骇异。她整个人给我一种庞大的感觉,就是说,她的脸形、腰围、臀部、胸部、手臂、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