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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古月荃睡得正是香甜,忽然间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侧耳听听是海子娘在叫他。
“小叔!你醒醒……你醒醒!”
古月荃慌忙披衣下炕,一边问道:“是什么事儿?”
“不好了,是杏儿她突然间发了病……”
古月荃跟着海子妈走进杏儿的房间,就见杏儿正裹着被子满炕里打滚儿。
“杏儿得的是什么病?”古月荃没见过这阵式,慌慌地问。
不知所措的海子娘急哭了起来:“什么病我也说不清……去年海子在归化出了事,跟着他爹就死于非命,今日里杏儿好端端地又得了急病,咱老古家到低是怎着了,老天爷呀!”
古月荃一见赶忙拿话安慰海子娘,说:“你别着急,别哭,我估摸着杏儿平日里身体强健得很,就是得个什么病也是难免的事情。请郎中看看就会好的。你且守着杏儿,我去找隔壁的张婶过来。”
张婶果然有经验,她搬开杏儿的牙看了看,说:“就怕是……这病可是耽误不得,得赶快请郎中。”
月荃子迅速地结着衣服上的纽子说:“哪儿有好郎中?我立马就去请!”
张婶瞅了瞅月荃,一个劲儿摇头。话说出口她自个儿也犯愁了,小南顺哪有什么郎中啊!过去村里有人得个急病都是派人到相邻的黄家村去请郎中。
海子妈说:“小南顺没有郎中,最近也得到黄村。黄村离小南顺三十多里呢,深更半夜的就是去了怕也难把郎中请过来。小家小户的那有那么大的面子。”
“是啊,”张婶说,“几十里地跑去,人家要是不肯来,岂不是耽误大事!”
“那该怎么办?”
“这么吧,”张婶说,“海子妈,你给杏儿找块毯子出来,让月荃辛苦一遭拿小推车送杏儿到黄村。我也跟着去,我回家加件衣服。”
说完张婶急急地推门出去了。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咚咚的脚步声,海子妈急得在地上直打转。
一个劲儿说:“这可怎办是好……这可怎办好。”
月荃安慰道:“你不用急,我和张婶去送杏儿,张婶说了,杏儿的病不打紧,只是不能耽误。咱快张罗吧,我去准备推车。”
“又辛苦你啦,真是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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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月荃说着跑出去了。
眨眼的功夫月荃就把小推车推进了屋子,这时候张婶一边穿着衣服袖子跟在月荃的身后走进屋子。
太阳照在山头上,一抹艳红把半个山头都映红了。月荃推着独轮车,杏儿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边说着话就来到一条河的各前。
正像张婶所说,杏儿的病真的没有什么,当天夜里赶到黄村郎中只是给她扎了几针立刻就没事了,当即自己走着离开了黄村。杏儿说:“叔爷,咱在这歇歇吧,洗把脸。”
月荃放下了车:“好吧。”
两个人人就说起了话。
“真是怪吓人的……”
“多亏了你,不然我的小命就怕是玩完了。”
“要歇你还得好好谢人家张婶,还是张婶她有经验,还陪我送你到黄村。”
“怎么不见张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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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第一个走西口的女人(4)
“还说呢,黑灯瞎火的出村走了连一里地还没走出去呢,就把脚给崴了,只好返回去了。”
河水清清,映着杏儿的脸,那一张脸由于病痛的折磨显得清瘦和娇弱。病愈后的苍白的脸上县出疲备和兴奋的神情,一丝南难以言说的娇羞挂在杏儿的嘴角上。她蹲在河边看着自个儿的脸,一时竟舍不得搅乱那水面。
月荃蹲在杏儿下游一点的地方,哗哗啦啦地撩着水洗脸。
杏儿拾起一块小石头丢在水里,望着溅起的水花随流漂去杏儿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哎!小叔,我问你,昨晚上你送我到黄村经过这里的时候,你是怎么把我弄过河那边去的?这河水挺深的。”
“怎么过来的?河水太深独轮车推不过来。我只好先把车子推过河,然后在把你弄过河。”
“那你是怎么把我弄到河这边来的?”
“还能怎么弄……”月荃目光飘飘移移地闪动着,“是我把你抱过来的。”
杏儿的脸敦时就红得象是一块红布:“呀!你抱我了?”
“是哩。”月荃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杏儿一听立刻就沉下了脸,“你好不要脸!竟敢趁人之危做下这等下流的行径。”
“没办法,要不然你过不了河。”
“真是羞死人啦。”
杏儿扭转了脸。一直到走回小南顺杏儿再没和月荃说一句话。月荃也没敢再看杏儿一眼。这件无意中的小事在两人的心上悄悄扎下了根,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羞惭、新奇和罪恶感交织在一起的感觉。
后来回忆,真正感到害怕的正是这一段日子,就像是在千疮百孔的冰面上行走,胆战心惊,感觉随时都会掉进那黑咕隆咚的冰窟窿里,一命呜呼。冒着热气。难熬的日子,度日如年。夜里她的眼泪不知道多少次将被子打湿,无人知晓她内心的苦楚,更没有人会理解她,不能向任何人诉说的痛苦。
事情出在麦收的季节。眼看着麦子割倒一大片,却远远的听到天上在响雷。为了能把割倒的麦子抢到手,杏儿和月荃在地里捆麦棵、起麦垛一直干到了半夜。婆婆身体不舒服在黄昏的时候就回村去了,地里只留下月荃和杏儿俩人。
太阳一落山月亮就升起来,晚风一吹凉爽极了,也舒服极了。麦香随风荡,田野上这里那里燃起了篝火,目及之处到处都可以看到抢收麦子的人们的身影。这大概要算是晋中地区农家人眼里最美丽夜景了。有歌声顺风飘过来。古家的麦垛立起了三个了,月荃光着上身,一条油亮闪闪的大辫子缠绕在脖子上。他手拿钢叉将麦捆抛向空中,杏儿站在还未累成的麦垛上,伸手接住月荃抛给她的麦捆,俩人的配合十分默契。
这是最后最后一个麦垛。垒好之后杏儿要下来了。一滴水珠掉在杏儿的脸上,杏儿抬头望望天,“雨下来了。”
“快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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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下?”杏儿问月荃,语气中透出些许娇媚;“麦垛这样高。”
“前次咋下的这次还咋下。”
〃那我可跳了……〃
“跳吧,我接着。”
月荃双臂张开大手伸着等待着,杏儿稳稳地扑到月荃的怀里了。
在那一刻月荃没有马上松开手,杏儿也没有立刻走开。俩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一起。杏儿嗅到月荃身上的男人的气味,同时也感受到月荃那只有力的手臂使劲抱着自己的身子。晕眩的杏儿已经完全失去了自制的能力了,在短暂的瞬间她享受着一个男人的温暖,忘记了一切。但是她很快就清醒过来,拚命地把月荃推开了。
杏儿在心里默默地计划着一件事,她下决心要亲自到归化去走一趟。她要见着海子,亲自面对面把这件事情说清楚,其实最主要的是对自己做个交待,她下决心不再象张婶那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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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买卖人的妻子躺“大炕”(1)
6。 买卖人的妻子躺“大炕”
八月十五,一轮明月升起,橙黄|色的月亮向一个圆圆的饼子挂在门前的橡树的稍上。可以清清楚楚看见月亮上突起的山峦和浅蓝色的沟壑,就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探着似的那样近。月亮带给杏儿从来也没有过的非常的亲切感,就像一个人,一个十分熟悉的朋友那样的感觉。她坐在屋门前的台阶上把月亮足足看了有半个时辰,与月亮无言地谈着话。于是一个决心逐渐在她的心里形成了。她回到屋里的时候脚步特别坚定。她打开红躺柜的盖,用把柜盖顶在脑门上,一件一件向外拿着衣物,把整理好的东西打好一个包。她把那个用白底子蓝花粗布的包袱紧紧抱在怀里,整整坐了一夜。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杏儿抱着包袱走进了婆婆的房间。
古海娘还没起床,吃惊地望着媳妇怀里的包袱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大清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