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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
巯正眼中泛着温柔怜惜,“接了信我就来了。”
“往日表哥外出回府定要来看我,为何此次回府五日了也不见来,可是讨厌我了?”说完便呜呜哭了起来。
“我道是何事,原来是嫌我没给你带礼物了!”
“瞧瞧,这可哭红眼睛了。”巯正忙拿了她手中绢子擦了泪。
顺和收了泪望着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煦,再想舅母——为何如此温柔明亮的表哥却是舅母的孩子!
巯正见她神色恍惚却也一叹“阿和,你……已是许了婆家的人了,嫁入丞相家更是要守礼,表哥我也再不好到你那里随意走动的,传扬出去有损你妇德。”说完也是难过得低头无语。
“不!”顺和再忍不住上前牵住巯正的袖子“表哥你知道的,你都知道的,我,我是一直等着你的!”
巯正楞住,“阿和……”,撇过脸去似不忍心,顺和见他如此一下了然,身上刹那凉了,松了手幽幽道“莫非表哥也希望我嫁给那三公子?”
“阿和,你莫要多想,如今婚事已定……想来季相家门也极好的……阿和的情意……等来生吧……”顺和扶着大湘往回走,浑噩中回想着表哥所说。眼泪无声长流,顺和将手中所握一个上好的辉蓝玉双鲤戏珠佩狠狠一握,那是临走时表哥放到她手中的“阿和,留着,辉蓝玉能保平安的。”
平安,平安,没有你要什么平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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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梳头的丫鬟被吓得住了手,地上碎了一个粉盒,泼洒了贵重的香粉。
“路顺和去见了表哥?”“还是偷偷的?”“哼,都许了人家了,还这么着不要脸,丢人的贱人!”
钟溪兰也是巯正的表妹,是刘夫人的表妹之女。刘夫人的表妹出身官宦大家,嫁了世族钟家,女儿自然也娇贵。如今钟溪兰父亲出京外任,母亲是多年前过身了,她父去前因两家住得近,刘夫人与表妹又是幼年亲近便请托代为照顾。
实在不过是溪兰早对巯正情意暗藏,想法子接近罢了。巯正素来有美名,难得的贵公子。
两年来,巯正对她也是谦和有礼,然而对顺和却格外看顾,早让她心有怨恨,往日里见了顺和也要刺上几句,天生傲慢娇纵难相与。
“不能饶了她!”
“卉珍,去,给我打听清楚,夫人今日可得闲?”
梳头的丫鬟叫卉珍,是溪兰的心腹,“小姐,今日里可不巧,夫人到千灵寺去进香祈福去了。”卉珍知道夫人没事不爱见人,小姐也不常见,只是照应不少,小姐定是要去夫人跟前给那路顺和捅刀子。
“小姐,听说夫人去千灵寺给那边的穷丫头祈福去了,怕是还指望她巴结季相公子呢!只怕……”
“哼!只怕什么?”
“小姐,那穷丫头虽是高攀了季相公子,可要她嫁过去不也正和小姐意吗?只怕现在去说了,事情传了出去,季相那边毁亲,可不要将穷丫头再留府里吗?”
哗啦!溪兰将首饰一股脑扫了“如此便宜她了!”卉珍暗自冷笑,这样的头脑,企不知暗地里的才叫真厉害!
“小姐,无需如此,没有夫人咱们照样整治她……”丫鬟秀叶捧着盆热水进来突然感到一阵寒气。
卉珍捧着一个雕花锦鸡黄桐木长盒站到了修秀院前,深吸口气,挺直腰背,走小步迈进修秀院门,里间有早有仆妇出来探看,见了是她便要招呼去通报,“不必烦劳大娘,我家小姐差我给路小姐送些个小玩意,没甚大事,我自个进去就是了。”卉珍微微向那仆妇抬起一只手阻了,细声慢调地说了来意。顺和孤弱,仆妇虽是面上齐全,难免心中看轻,见卉珍这样一说竟也真由了她去,乐得躲懒。
好容易天放晴,难得还有了太阳,顺和主仆正在铺了貂皮的回廊边上透气。远远听那架子上鸟儿欢鸣,卉珍心想怎的这位还真心里舒坦?近了却见顺和蹙眉,眼也不知道看在哪里,浑身没一丝神采。卉珍仔细看她虽是神伤憔悴损了容颜,但这会儿弱质柔柳哀切婉约,加之容貌也是好的,竟也如画般看不厌。好个美人!卉珍脚下恨得一顿,含了口气直冲进二门。
“卉珍请路小姐安。”主仆二人才见是她俱一愣,互看一眼,心下疑虑,“你来作甚?”大湘气不顺,从前她也没少跟着受气,那钟小姐可真不消停。
卉珍倒也不客气,挺直了腰直说来意:“我们小姐得知路小姐得了良配,将来必要夫妻和美尽享荣华。我家小姐说了既在这府里也算与路小姐有缘,如此喜事也该恭贺恭贺,特嘱我将这小姐亲备的贺礼送与路小姐添喜,祝小姐与夫婿白头到老,早生贵子。”
大湘早听白了脸,早知就没安好心,一口一句良配、夫婿,谁不知道那季三他是何人。可偷看顺和却没半分动容“回你们小姐,谢她的大礼,她有心!”
“ 大湘还不快收下。”
“有劳,恕不远送。”
夜深了,屋中只有顺和一人,披散了发,素色曲裾在灯光下班驳。夜是如此难熬,睡与醒都是刀削一样痛苦,今夜更盛。一想到表哥可能娶的是那钟溪兰,顺和的心突然就绞痛,克制不住的焦躁膨胀,随时想要将她炸个粉碎,为什么是她?
她的手抚过那只雕花锦鸡黄桐木长盒,是样正经的东西,那锦鸡极精细传神。可那钟溪兰又能送她什么好东西,那里面赫然放着一把孔雀毛,艳丽夺目,闪着幽暗诡异的蓝绿光,分明是美丽的,却看着如此丑陋。
啪的一声,顺和关上盒子。
钟溪兰也曾恼怒表哥冷待,径直冲来修秀院将顺和好一顿羞辱:从前统帅鸟儿的凤凰病了,掉了毛,秃毛的凤凰可难看,又黑又丑,可人家还是鸟皇不是?这不,底下鸟儿忠心,每只拔了支好看的毛给凤凰装点装点。谁知有只没毛的山鸡见了心里痒痒,心想哪天她也能爬上枝头做做凤凰。哎呦,那可真是使老劲了,什么腥的臭的都往孔雀啊、白鹤啊那送,就连给孔雀拉车的乌鸦也没落下,巴望人家赏下根毛也当当凤凰。呵呵,路姐姐,你说这山鸡也真是,也不看看她那些货色怎么拿得出手,一股子山鸡味,还妄想换了毛当凤凰。换了我立马给她一把也不怕,也不想想呦,没毛的山鸡有了毛也她也还是山鸡不是……
我好恨啊,好恨!顺和眼已赤红,素袖一扫,那黄桐木长盒摔在地上,孔雀毛散了一地绿光,在这夜里格外的刺目。
为什么,我不可以……她在噩梦里挣扎。
来找我,你要什么都可以!顺和的噩梦里,有个声音对她说,那阴森森的笑声和着钟溪兰的嗤讽在路顺和的脑中荡开。
好,我去找你,找到你。顺和在梦里无助地答。
春一到,日头也活过来了,再不只有一丝僵硬的光,山路上人多起来,树林里声响灵动,空气中徐徐有花香,抬眼望山顶,腾起了薄雾———千灵寺,刘氏这些京中贵妇祈佛散心之地。
顺和还记得去年秋日里随刘氏来此,那天叶落纷纷,四周的山峦轻裹了白雾,风一起人在山腰也象要飞起来,只是止不住的清冷,刘氏素来不喜人多日子上山,往日里一来便要住上两宿,人少才好。
刘氏听禅时顺和独自在禅院中闲步,踩踏那秋桐落叶嗅那樟木幽香,顺和迷失在自己的愉悦的思绪中,忘了一切。清醒时行已至远便迷路了,天不知怎么一下就黑了,山顶起了雾,看有寺中房屋亮了灯欲往那间去,却转来转去也走不过去。她只好冀望大湘来寻,便坐在一个荒院断廊下。然而那个深深刻入她心神的人从腾起薄雾中走来,一个女子,一身黑,那黑极怪异,只一种单色飘进在人眼中却绚丽过虹云;她的声音清幽魅惑,不婉转,不温柔更不似真人声色,却能直直抱住人心,顺和听来却不觉有何不妥,多美的声音!
自那女子出来,雾便更浓,五官也似烟般清淡模糊,晃眼一看象是绝色,细看又模糊分辨不清,难道是荒野里出没无常的鬼影妖形?
“也是与你有缘,你那心愿成全了你!”那女子说。
女子好好看了她几眼“我许你一头美发”黑暗中女子眼里有异光闪过。
顺和从前发稀带着涩黄,那时未曾有他念,脑中只想着这发将来及笄只怕是不好看了,懊恼也无法。那时,也是在此宝明殿,庄重雄伟悲悯众生的佛祖下,她殷殷叩拜组诸位菩萨、各方神灵许下的心愿仅仅只是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