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走吧。”来人是烯悬,口中这样说,却自然地坐在了他床边,月光流泻进来,温铭看见了她的双眼,依旧是那般充满执念,他讨厌的执念,但却熟悉无比,带着夜露一般的神秘风华。
这一刻他竟不想走,可她看他一眼笑着起身了。
在夜空中,她跳动的发指引着他的方向,温铭一路跟紧着到镇子的边沿,一处偏僻临水的民居。烯悬人在简陋古朴的房屋间穿梭不断,温铭也毫无生息的跟着她停留在一处很古旧甚至有些破败的屋子里。
烯悬看了那几乎腐朽的门很久,伸手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开,挥散了蛛网,劈开了落叶,慢慢向里去。温铭看见,那简单的一间正屋和两间小屋,一棵本应很高大的榕树,一半已经枯死,掉着残枝在风中微微晃荡。
月光突然从云中出来了;照在院中的那口井里,隐隐看见点点水光在井底,空无一人的居所。
转过身,烯悬对温铭一笑,“温公子为何而来?”
温铭一愣,旋即答:“你既反出遗天宫,今日回去必是为报仇。我合真派参与其中自然不为过。”
呵,烯悬笑:“合真派。公子可知你合真派与遗天宫之渊源?”
“自然是不能两立,仇怨已久。”
“若我说——未必,你可信?唉,茶鼠啊。”烯悬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井沿,“合真派与遗天宫相隔几月路程,遗天宫从来未出尘世,更不理会尘世营生,也不喜杀戮。如今虽结仇依然如此,可你这鼠脑真没想过双方为何会结仇么?”
温铭摇头:“师尊未曾言明。”
“这就是了,结仇必有交往,交往必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就砍杀。言若的前一任巫祈曾与那代合真派掌门情好,却为遗天宫主拆散,巫祈幽闭而死,你们那掌门因而终身遗憾。”
“你,胡说!我师祖怎会与妖人有情,一派胡言。”
“茶鼠可真傻呢……”烯悬的手指划过温铭的脖子,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无法动弹:“你那师祖愤怒不得解,是以立下誓言,要叫门下杀上遗天宫,但其实全然是为了救他心上人,甚至,他所创之功其实是为巫祈疗伤所用。还记得我正是借你那罡气才补回元气,温铭,你师祖遗训要你门下闯宫,不过是为了给巫祈送药呢,你,你的同门们,全是为了叫巫祈逃出遗天宫而备下的药,活着的药!他只想叫巫祈逃脱,药呢……当然是要被用掉的。”
“你也可以做我的药。”烯悬的唇将要接近他冰冷的脖颈。
“到了遗天宫,你一定会被我用掉!”温铭几乎不敢相信地听见她说:“合真派所练的术数唯独对巫祈有禁忌,无力反抗。你,还敢跟我去吗?”
“瞧你,如今真是乖觉得很。”
烯悬放开了他,温铭一下感到温暖回到了身体里,他一下明白了,恐怕她所言不假,自己唯独对她毫无反抗力,甚至连金铃都被她控制,合真派与遗天宫为敌,又怎会死死守着明知被巫祈钳制的一切?
“茶鼠,遗天宫并不是什么妖人之所,那里是一片神遗之地,遗天宫与我有旧账未清,但不代表我要杀戮宫众,”烯悬道:“你所想怕是不得如愿,可还想再往前行?”
温铭咬牙不语,是呢,那毫无意义,这妖女摆明了已将他死死控在手里,“你待如何?”他问。
“此处是巫祈言若出宫后的住所,她留在此地的一件东西,乎昭!”
一团东西从树上吊下来,沙沙作响着深入井中,很久之后裹上来一个小盒,烯悬将那盒伸到温铭面前,“打开。”
温铭一看,竟然加持的是合真派的血封,烯悬却趁他发愣,手一挥,他脖子上的旧伤裂开,血染上了那个盒子,开了,里面是一片碧玉的叶子。
烯悬挥手,屋子开始疯狂的燃烧,连同那棵老树,转身却突然贴上温铭的伤口,温铭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在离去,直到她满意地擦过唇,“很好,你可以走了,别记得我。”再没看他一眼的离去。
次日,幽琴,烯悬,饶,玩儿四人雇了条不大不小的船,悠悠地于河边划向河心,只听嗵的一声响,从天而降一活人,饶哼的一声转头不看。
温铭却笑得灿烂,“做药便做吧,反正也用得差不多了,好歹能见识了连师尊也未见过遗天宫,我是死也不走了。”
他的嘴还笑着,奇怪的是只有幽琴看了他一眼,其余人竟都转过头去当他不存在,温铭笑脸僵硬着,烯悬看他的样子又回到前日那让他不舒服的样子。艄公不满地数数船上的人,开始划船,想想又停下,扔给温铭一把船桨,“抵船资。”温铭的脸彻底垮了。
众人安静地在船舱内,温铭拖着软弱的身体划着船,悠悠地河水将他们带离水边镇,谁也没有注意河岸边慢慢显现的人,望着那船微微一笑,季祥枫的脸在晨光中越来越明亮。
…………
整整五日,他们都在河上度过,船也从大河驶进了支流,如今到了更偏僻的地方,温铭坐在船头歇息,他将金铃上拴着的一个小坠抵了船资才得休息了几日。
遗天宫,原本是巫术之地,不知哪一代的宫主窥得神意,竟渐渐成了近乎神技的遗天一派,但也从此自守一方天地,再不与尘世接触,宫中众人严守宫规,甚至连花草鸟兽也大不相同。宫中的巫祈虽有很高的地位,仅次于宫主,但宫主却可以处置巫祈,更对众多的宫众拥有绝对的权力。而遗天宫内无法繁衍生息,为固守宫门,定有养嗣之规,便是将挑选出的宫众遣出宫外繁衍生子,所生之子经挑拣后带回宫中养育接继宫门,余下未被挑拣者依旧留下,成家后将被视为养嗣之人,为保证血脉优秀,其婚配皆需小心择选,若三代内无一被挑拣者便被灭绝,以防遗天血脉劣化。若有养嗣人不从者,往往刑罚极血腥残酷,曾于某次绝杀养嗣人后败露,世人大惊,是以遗天宫历来被视为邪魔妖人之所。
而巫祈虽被称为遗天宫之立石,却代代年不过三十皆亡,且都死于非命,温铭回想他这几日听说的,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烯悬,也不知这遗天宫刑罚惨到一个什么地步,竟叫世人将之视为妖人惊恐万分。还有,眼前的这位巫祈竟然要杀回去,也不知受过何种对待,不怕更厉害的在等着她么,温铭身上一个寒战,不敢再想,自己竟是她的疗伤药,但还是下不去这船。
是他多心吗,他只觉得烯悬仿佛有些古怪,还有那玩儿与鸣蓝,更古怪的是那饶,仿佛有气一般,而且一旦他不对劲,那叫小獌的绿蛇便跟那妖藤打作一团。
还有,他心里咯噔一声,那船夫竟然对那蛇那藤半分也不奇怪,正扭头去看,船却突然撞进岸边的芦苇中,停了。
“便送到这里了。”船夫的声音已经变了,但除了温铭,谁也没有惊讶。
“宫主令我将你们带入宫中。”飞狩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温铭一惊,但烯悬却悠悠然地下船,在飞狩冰冷的眼光中,众人越过了芦苇不留一丝痕迹,温铭看见身后的船竟自己离开了岸,向河下游而去。
…………………………………………………
温铭几乎不敢相信,除了烯悬与幽琴等遗天宫之人,皆不敢相信这芦苇后的不过半里宽的小林子越走越窄,却整整步行三日有余,原来这是一片窄却极长的林,实际上该是一条小径,为掩盖遗天宫踪迹竟将一条路上都种满了树木,确实惊人。
烯悬等八人也不多话,那幽琴与领路的飞狩更是半句话也不说,一个打头,一个断后离得老远。
出了林子是一片嶙峋的山石,路更窄,但不久便宽阔了,其后翻山越岭不说,最终到达一片环山湖泊,湖不大,却很深,三面环山,一面是茂林。
飞狩停下,突然转身,“你,是否真的要回宫?”他问的是烯悬。
烯悬却看了一眼幽琴才答:“是。”言语中似乎带了丝犹豫。
飞狩却死死盯着她,半晌,温铭竟觉得烯悬快被他那气势压倒去。
“好……”良久飞狩才道:“我与幽琴是第一道宫门的守禁使,幽琴违逆宫规已是戴罪身,你只有赢了我才可以进入宫门。今夜,飞狩请巫祈大人完叙旧情!”他看幽琴一眼只身离去。
…………………………………………
湖面上平静的倒映着星光,三罪、玩儿、鸣蓝在一旁歇息,温铭更是累得睡在火堆旁。饶从湖水中突然钻出来,露着细腻滑润的上半身朝着夜空一笑,小獌也跃出水面缠上他的身体,双眼对着那星空放着绿光,不一会那绿光遍及满身,连饶也被照得发青。
“今夜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