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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什么?”叶瑾垫了三四层手巾,方才将那块破布捏了起来,胳膊伸得笔直,生怕沾到自己衣服。
“从水池里找到的。”沈千枫从他手里拿走,“带回来给温大人看看。”
温柳年挽起袖子,表情悲壮摸了摸,又滑又腻,还湿乎乎的。
等会回去一定要洗八回手。
“是什么?”周围人齐刷刷问。
“不知道啊。”温柳年茫然摇头。
“我来。”叶瑾从腰里摸出一副手套,戴上之后挑亮烛火。
温大人很是委屈,有手套为何不借我也用一用。
“不像是什么布料。”片刻之后,叶瑾道,“倒像是动物的皮料。”
“鱼皮?”无影脑袋里灵光一闪,“鲛人尾?”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脸崩溃,虽然没见过鲛人,但好歹上半身也应该是人吧,所以这是……下半身?
“像什么?”叶瑾用两个小镊子捏住那块破布两头,然后拎起来给众人看。
暗卫刷拉一下夹紧腿,娘唉原来鲛人也有长,我们还以为都是大胸姐姐。
想到自己方才还徒手摸了半天,温大人顿时很想嚎啕大哭。
沈千枫表情也很难以言表。
“还有一小片鱼鳞。”叶瑾又用小银针拨了拨,“很干了,不过的确是鳞片。”
“所以刘向南从海里捞了一群鲛人,先是养在白鱼塔下,后来却都杀光了?”无影猜测。
“我还是不信。”叶瑾摇头,“除非亲眼见到。”
暗卫继续用手捂住裤裆,这还不算亲眼见?连蛋蛋都有了。
“小玲子也是道听途说,那现在有可能亲眼见过鲛人的,就只有流洄村的飞贼了。”温柳年道,“只是怕不好找。”没名字就罢了,还是个贼,现在是死是活都说不定。
“明天我去找小玲子,看能不能找出飞贼的下落。”叶瑾道,“至于桃花姐那头,无影明日去问问看,说不定会有新线索。”
众人点头答应,看着天色已然发白,便各自回去歇息。温柳年洗了十几回手自不必说,隔壁沈千枫也是被叶瑾盯着着洗了七八回澡,才总算是被允许上了床。下人烧水烧得一片怨念,好歹歇一晚啊,怪不得叶谷主病了三天还不见好,被这般夜夜折腾个没完,沈盟主可真舍得。
第二天太阳很好,小玲子正趴在桌上打盹,突然便听门口有人叫叶谷主。
“只有你一个人?”叶瑾坐在她对面。
“最近平浪帮似乎有不少事。”小玲子揉揉眼睛,“所以大半时间都只有我一个。”倒也乐得清闲。
“白鱼塔里当真有名堂。”叶瑾也没卖关子,“而且事情似乎有些严重,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最好全部说出来。”
“找到鲛人泪了吗?”小玲子睁大眼睛。
“没有,不过找到了一块皮料,像是鲛人尾。”叶瑾道,“白鱼塔下面有个干涸的水池,青苔遍布血迹斑斑,像是发生过一场不得了的大事。”
小玲子吃惊,按照她先前的想象,有鲛人的地方应该都是渔歌悠扬,波光粼粼织鲛绡,可从未想过会是在阴暗的地下,还有青苔血迹和鱼尾,简直心头都要发麻。
“关于这件事知道些什么,一五一十全部告诉我。”叶瑾道,“平浪帮不简单,这件事不仅仅是你想偷鲛人泪这么简单,说不定后头隐藏着大秘密。”
“我真的不知道太多。”见他神情严肃,小玲子也不敢再胡闹,“我要鲛人泪,是给阿姐做药引子的,她已经滑了三四回胎,身子要熬不住了。”
“你阿姐?”叶瑾问,“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冒险来平浪帮?”
“是收养我的阿姐,当时我受了伤,她当我是流落的野丫头,给我吃穿还不管东管西。”小玲子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便来了这平浪帮,也顺便偷些珠宝首饰卖,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叶瑾见她说得理所当然,心里难免摇头,不过这阵也不是教训她不该偷鸡摸狗的时候,于是道:“谁告诉你,鲛人泪能治滑胎?”
“吴爷,就是我先前说的飞贼。”小玲子道,“他想娶我,被我揍了一顿之后就走了。”
“走了?”叶瑾道,“走去了哪里?”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小玲子道,“他不是流洄村的人,只是偶尔路过,告诉我白鱼塔里有鲛人,他亲眼见过家丁将一个鲛人绑回去,还说鲛人泪加上三寸金,便能让阿姐生儿子。”
“一派胡言。”叶瑾摇头,“待到此事之后,我去替你阿姐诊脉,若是调养得当,想要生子并非难事。”
“真的呀?”小玲子高兴起来,“好!不许反悔的。”这回没有温大人,所以她识趣没有再提“武林盟主的媳妇要言而有信”这件事。
“不过误打误撞,能找到白鱼塔的秘密也算是意外收获。”叶瑾道,“这件事我会继续查下去,不过你是不能再去塔中了,一来打草惊蛇,二来也会有危险。”
“你既然能替我阿姐治病,我也就不要鲛人泪了。”小玲子道,“等再偷些银子,我便回流洄村找阿姐去,你可要快点来,等阿姐生完儿子,我还要去闯荡江湖的。”
叶瑾摇头:“你还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小玲子不满。
“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办到。”叶瑾道。
“你是说让我问刘震威,为什么要着急将妹妹嫁人?”小玲子道,“我问了,他说只有攀上温大人与沈盟主,才能保住命。”
“保命?”叶瑾微微皱眉。
“是啊。”小玲子道,“再多我也问不到了,媚魂是催情迷药,不是迷魂药。”
叶瑾这下倒是明白过来,怪不得刘向南当初火急火燎跑来提亲,原来是有人要寻仇——而如今有武林盟主在家,对方自然会有所忌惮。
至于要寻仇的人是谁……叶瑾回到住处后,将几个有可能的门派都列了出来,最后却又一个一个划掉。
“铲子帮。”温柳年拿起那张纸,好奇道,“炒菜的吗?”
“是铲刀,不是木铲。”沈千枫解释。
温柳年:“……”
哦。
“会不会是楚恒?”片刻之后,大概是觉得屋里头太安静,温柳年又问。
“我也在想。”叶瑾道,“毕竟这东海内有能力动刘向南的,就只有王爷府了。”
“可惜找不到那个飞贼。”温柳年道,“否则还能问问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亲眼见过鲛人,估计找遍全江湖也没几个。
“鲛人?”另一头,桃花听到后也吃惊。
“是啊。”无影道,“桃花姐可曾见过?”
“没有。”桃花摇头,“闻所未闻。”
“当真一点异常都没有?”无影又问了一次。
“当真从没听过。”桃花道,“而且刘家从未将我当过少夫人,洗衣做饭什么都做过,闲来同杂役下人聊天,也从未听过什么鲛人。”
无影苦恼抓头。
“是白鱼塔吗?”阿星也在一边听,壮着胆子差了句嘴。
“是啊。”无影赶忙道,“姑娘知道?”
“那里是禁地,只有帮主几个人能去。”阿星道,“不过在三年前来了位东海的客人,也去过的。”
“东海的客人?”无影道,“长什么样?”
“个子不高,脸上有个疤。”阿星仔细搜刮记忆,“当时我与刘哥一道去送柴火,结果柴担半路散开挡了他的路,所以记得清楚,是说要去白鱼塔,说话声音很尖很细,眼神很阴森。”
青虬啊……无影心里啧啧,果然蛇鼠一窝,这都能山水迢迢扯上关系。
“若当真是一伙,也就不意外了。”待无影回到平浪帮,温柳年听到这个消息也道,“所谓臭味相投,楚恒算是这东海最大的反派,其余小鱼小虾相互勾结,怕是都想从中分杯羹。”
“那现在便是一团乱麻。”叶瑾道,“只知道刘向南或许在暗中养鲛人,或许与青虬有关系,或许听命于楚恒,让我们住进平浪帮,或许是因为有人要向他寻仇。”但都是或许,却没有一件能被证实。
“有或许,总比双眼茫茫要好。”温柳年扯扯耳朵,“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急不得。”
“所以现在要做什么?”叶瑾问。
温柳年溜溜哒哒往外走:“我先去写一封信,否则要错过开往落樱岛的商船了。”
叶瑾:“……”
暗卫齐刷刷跟在后头,大楚第一才子,写起情书来自然也是与众不同的,句子特别长,又优美,看一眼便觉得周身被文曲星照耀。更加重要的是从来不避讳旁人,甚至写完还要念上一遍,十分不藏私。
这回也是一样,在写了七八张思念之情后,温大人总算舍得换话题,将鲛人之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让大当家去青虬的地盘?”暗卫闻言齐齐一愣。
“是啊。”温柳年吹干墨痕,“说不定能找到鲛人。”
“但是大当家在闭关练功。”暗卫提醒。
“我知道。”温柳年打开信封。
“闭关是不能被打断的。”暗卫继续道,“否则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