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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债子偿。”青虬冷冷道,“我也只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
“什么东西?”温柳年打破砂锅问。
青虬道:“江山。”
温柳年顿时脸色一白。
“怎么?”见着他的反应,青虬冷冷一笑,“温大人如此聪明绝顶,别说先前没猜到。”
“先前只是模糊推断,却又想大明王此番多是为了寻亲。”温柳年道,“却没想到却还有……此事非同小可,还请三思后行。”
“既然来了王城,便断然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青虬道。
“但大明王认识了我,也不算空手。”温柳年说得极有道理。
海鹰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见过脸皮最厚的一个人。
“前尘旧事,不如就让它随风去吧。”温柳年还在苦口婆心,“一家人团聚最重要。”
青虬不耐烦,挥手扬起一阵掌风,重重击在他胸前。
温柳年闷哼一声,眼前黑了能有大半天,过了许久才缓过来一口气。
“怎么,不说话了?”青虬冷冷看着他,“你最要好记清楚,在未夺得江山之前,所有事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温柳年忍痛点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青虬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何时才是楚渊身边防备最松懈的时候了吧?”
“皇上武功高强,平时身边并无太多人保护。”温柳年说话极其艰难,“除非有重大庆典,否则身边的侍卫都不会超过五人。”
“武功高强,高到何种程度?”青虬问。
“这我当真不知道。”温柳年擦掉嘴角血丝,“我对武学一窍不通,只是听叶谷主他们偶尔聊起过,说皇上自从服用过黑芙蓉后,功力在短短几天内便突飞猛进,甚至连沈盟主要应对也颇为吃力。”
“还有此等事?”青虬微微皱眉。
温柳年点头。
青虬与海鹰对视一眼,沈千枫是武林盟主,武学修为在天下不说第一也是第二,能让他都吃力应对,那楚渊的武功只怕不单单是高,而是出神入化才可形容。
“所以我才说,最好先出去。”温柳年道,“当今皇上,没你们想得那么好对付。”
“黑芙蓉放在太医院何处?”海鹰问。
“太医院分为南北东三处,其中珍稀药库位于最东侧,黑芙蓉长约一尺,装在一个黑木匣中,上头以玉环为锁。”温柳年咳嗽,“这间药库不大,不算难找。”
海鹰试探看了眼青虬。
“一切小心行事。”青虬微微点头。
温柳年心里多少算是松了口气,忍着痛又挪了挪,换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他深知青虬与海鹰的脾气都甚为暴戾,自己又暂时还有些利用价值,所以才会一再言语相激,逼其忍无可忍动手。只有这样,自己在后头说的话才更有可能像因为惧怕而说出的“实话”,否则按照这两人疑神疑鬼的风格,只怕就算再怎么卖力演,对方也不会全然信赖。
海鹰拿起刀,转身出了地道。
青虬扫了眼温柳年:“若你从刚开始就如此识趣,又何必要吃这些苦头。”
“我只是喜欢将一切事都弄清楚而已。”温柳年道,“若是大明王不喜欢,那我便不问了。”
“有些事情,你无需知道得太清楚。”青虬道,“只需要配合我夺了这天下,往后便是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大明王可还有其余子嗣?”温柳年问。
青虬脸僵了僵:“没有。”
温柳年如获重释:“那就好。”
青虬:“……”
温柳年乖乖噤声,想了想又要补充什么,却被青虬狠狠瞪了一眼。
四下一片安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温柳年抱着膝盖,看上去像是在打瞌睡,青虬也靠在墙角休息。
小红甲狼从温柳年袖中爬出来,慢吞吞挪到青虬跟前,咬。
比铜钱还要小的虫子,嘴里的毒刺也细如针,再加上有些麻醉液,也不算疼,因此青虬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并且觉察出异样。
小红甲狼憨憨爬回温柳年身边,继续睡。
外头暴雨已停,海鹰趁着夜色与先前的记忆,一路前往太医院。
枯井四周早已埋伏了不少人,见到他冒头,秦少宇亲自带人跟了过去,赵越则是继续守在原地,以免青虬或是温柳年出现。
秦少宇眼看海鹰进了药库,暗自皱眉想,莫非是要暗中下药?
窗边正好悬着大红灯笼,勉强能看清屋内的布局。在左侧的柜子上头,果真摆了一个黑色木匣,上头镶嵌着青白玉环,看上去颇为贵重。打开之后,里头果真有一块干枯黑木样的东西,上头缠着红色绸缎。
来不及细看,海鹰将东西揣进怀中,从窗户中跳了出去,想着要重新潜入暗道,走到跟前却又顿住脚步。
秦少宇微微皱眉,就见他从怀中掏出那个布包,打开后先是用手撕下一片丢进嘴中,咀嚼之后还嫌不够,又低头直接啃了上去。
暗卫瞠目结舌,干嘛呢这是。
秦少宇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便该找叶瑾来,现在也不知道这人到底偷了个什么玩意,搞得抢也不是不抢也不是。
黑芙蓉极为干硬,海鹰最后索性将其重新包了起来,纵身一跃跳上房梁,想要先藏起来。
暗卫瞠目结舌,与他大眼瞪小眼。
这位大哥,你怎么好……说跳就跳,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海鹰只是愣了短暂片刻,便明白过来是着了道,于是转身就跑。
暗卫一边追一边无语凝噎,这算怎么回事啊……
虽说海鹰武功不算弱,但也架不住追影宫人多,待到楚渊听到消息赶来时,这场混战已然结束。
叶瑾弯腰,从地上捡起被踩断的黑芙蓉,纳闷道:“你偷这玩意做什么?”
海鹰被五花大绑捆成粽子,牢牢按住动也不能动。
“这是何物?”秦少宇问。
“楚国地界没有,是阿蛮国进贡来的。”叶瑾道,“男子吃完后会气血上涌飘飘欲仙,还有些滋补功效。”
……
所有人都用恍然大悟的眼神看向海鹰,怪不得方才那般饥渴,原来还有这种隐疾。
海鹰自知上当,胸口剧烈欺负,显然怒极。
“带回去。”楚渊道,“朕要连夜审!”
暗卫押着海鹰一路去了监牢,秦少宇则是折返柳梅宫,将事情大概同赵越说了一遍。
“会不会打草惊蛇?”赵越皱眉。
“皇上正在审问。”秦少宇道,“若要我建议,大当家不如再等一个时辰再说。”
赵越担心看了眼井口。
“这段时间不算长。”秦少宇道,“若是强行下井,稍有不慎触碰到机关,温大人反而会更加危险。”
“我懂。”赵越点头,“多谢秦宫主。”
“皇上对温大人也甚为器重。”秦少宇拍拍他的肩膀,“现在既然抓了一个人,必然会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而在军机处,惨叫声几乎要撕裂夜空。
“现在只是疼。”楚渊冷冷道,“若是再不招,朕让你尝遍这世间所有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海鹰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看着他。
即便是被抓获的时候,他也从未想过,居然会只问了一句话,紧接着便是如此酷刑。
“还不肯说?”楚渊眼底一片嗜血残忍。
而就在这个时候,叶瑾才第一次感觉到,他当年是如何一步一步,从众多兄弟中杀出重重血路,最终登上九五之位。
沈千枫微微皱眉,将叶瑾带出了刑房。
夜风有些凉,却多少吹散了方才的血腥之气。
“干嘛拉我出来?”叶瑾看他。
“没必要继续看下去。”沈千枫替他整好衣领。
“你想多了。”叶瑾摇摇头,“这世上谁都能仁慈心善,唯有他不行。”
沈千枫道:“你能这么想便最好。”
“他待我好,我知道。”叶瑾低声道,“走吧,进去看看哪里能帮忙。”
沈千枫拉住他的手:“这世上,没人能比我对你更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吃这种醋……叶瑾拍拍他的脑袋,转身回了刑房。
“青虬?”楚渊微微皱眉,“无关云断魂?”
“不是。”海鹰咳出一口鲜血,有气无力摇头,“青虬与云断魂早已决裂,在东海自立帮派,彼此间不相往来已有二十余年,甚至,甚至……咳咳。”又缓了一口气,方才继续道,“甚至岛上一直就有传闻,说云断魂早已毙命。”
“如此说来,王城内先前的一干动乱都是青虬所为?”楚渊道,“从包下青楼歌坊开始,到山海居开张之日的暗杀,那伙杂耍艺人,以及尤大余的幕后主使,全部与云断魂无关?”
“是。”海鹰点头,“我只知道这些了,只求能死个痛快。”
“你知道的怕是不止这些。”楚渊道,“温爱卿的下落,才是朕现在最想知道的。”
“温大人与青虬一道,在柳梅宫的暗道内。”海鹰道,“正在等我回去。”
“若你回不去呢?”楚渊步步紧逼。
“先前未有约定。”海鹰摇头,“不过按照青虬的性格,若是我迟迟不归,他定然会带着温大人先行离开。”
“画出柳梅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