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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娃被暗卫举高高,咬着手指咯咯笑。
“姑娘想必也不舍得和儿子分开。”温柳年道。
兰雪眼眶瞬间红了一圈,若非实在无计可施,谁又会舍得将骨肉送人?
“两年时间,青虬的人还有可能在城中吗?”温柳年问。
“按理来说不会。”周慕白道,“一介弱女子在深山中躲了两年,又怀有身孕,换做是谁,大概都不会觉得还会活下来,没必要一直等下去。”
“我也想过这件事,却依旧不敢出山。”兰雪道,“我不知道他与娘亲到底有何仇怨,但过了十几年还是被找上门,又一路跟踪我,也不像是轻易便会收手的样子。”
“那是先前,现在有我们在,自然不会再让姑娘有危险。”温柳年捏捏下巴,“漠西七绝国,倒也不算大,要找一个从楚国流落过去的女子并不难。”
“我去。”周顶天突然道。
“干爹?”温柳年有些诧异。
“现在事情还未弄明白,惊动的人越少越好。”周顶天道,“我与慕白一道,送这位姑娘前往七绝国寻亲。”
兰雪对此自然感激不尽,周慕白也没什么意见。平心而论这的确是最稳妥的一条路,既能找到舒采萱问明当初的真相,也能保全兰雪母子安全,更能避免更多人知道这件事——毕竟事关一桩当年悬案,自然是越隐蔽越好。
既然主意打定,那也就没有拖延的必要性,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决定两日后便各自动身,周顶天与周慕白护送兰雪母子暗中前往七绝国,其余人则是依旧前往王城。
临分别前一夜,温柳年抱着枕头,一路跑去周顶天房中。
“知道过来陪干爹说话了?”周顶天敲敲他的脑袋。
温柳年躺在被窝里揉鼻子,舍不得。
“睡吧,已经很晚了。”周顶天帮他掖好被角,又叮嘱,“让姓赵那小子好好练功夫,若下回再见还是像现在这样,莫说是你那书呆子爹,就算是我也不会答应放你走。”
“嗯。”温柳年搂着他的胳膊,有着浓重鼻音。
周顶天拍拍他的后背,心里依旧不忿,自家这般白净聪明的儿子,真是便宜了那混小子。
第二日清晨,温柳年一行人先行动身,离开了瑶家镇继续北进——当然在临行前不忘装模作样摆了个八卦阵,告诉百姓恶鬼已擒,以后尽可安心过日子。
马蹄声声,温柳年趴在窗口,看着外头出神。
“还在想干爹?”赵越将他拉进来。
“嗯。”温柳年没什么精神。
“休息一阵子吧。”赵越低头亲亲他。
温柳年应了一声,乖乖缩在他怀中,闭着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赵越手指描过那秀气的五官,心里却有些沉甸甸——若非由于自己的关系,只怕周老前辈也不会插手这件事。莫说大明王已经销声匿迹二十余年,就算在当初声名赫赫之时,他也只能归做朝廷中人,与孔雀门乃至整个中原武林都没有半分瓜葛,现在更是被打上了“叛贼”的烙印,应该没有谁想要轻易被卷进这场陈年旧事。
江南大户人家的小公子,原本身家清白前途似锦,却仅仅因为遇到了自己,便多了不少烦心事,更是连未来都被蒙上了一层不确定,想到此处,赵越胳膊便猛然一紧,生怕将怀中之人丢掉。
“唔?”温柳年迷迷糊糊嘟囔一句,然后就把脸重新埋进他怀里。
还要继续睡!
赵越手掌在他背上轻抚安慰,另一只手拿过周顶天临走时留下的内功心法,打开一页页看了过去。
事已至此,也唯有让自己更加强大,才能保护他。
另一边的马车里,尚云泽正连哄带骗,让木青山多吃两块糖糕点。
“刚吃完饭。”木青山扭头躲掉。
“就那小半碗面条,也能叫饭?”尚云泽皱眉,“张嘴。”
木青山趴在他肩头:“撑。”
“胃有多小,吃这点就撑。”尚云泽手探进他的衣襟,在肚子上摸了摸。
“痒痒。”木青山躲开。
掌心触感滑嫩,微微凸出来一小块,尚云泽哭笑不得:“还真吃撑了啊。”
“嗯。”木青山拍拍点心渣。
“怪不得都养不胖。”尚云泽捏捏他的鼻子。
“你喜欢胖子么?”木青山认真看着他。
尚云泽被他噎了一下,半晌后才道:“我喜欢胖子做什么,是你现在太瘦。”
“赵大当家都不嫌大人瘦。”木青山道。
尚云泽抽抽嘴角,就那食量,不嫌吃得多就不错了,还嫌瘦。
“想出去骑马。”木青山抓着他的衣袖,眼睛亮闪闪。
尚云泽亲亲他的额头,带着人大步出了马车。
成亲之前不觉得,直到离开苍茫城才发现,原来自家小木头也不仅仅只喜欢闷在房中看书,还喜欢与自己一道骑快马,喜欢听茶坊酒楼里的挑夫走卒说笑谈天,喜欢缠着问一些外头江湖中的事情,晚上歇息的时候,也会偷偷摸摸握住自己的手指,脸蛋红扑扑要干小坏事。
每天早上醒来,看到身边睡着的人,喜欢也就更多一分,多到心里再也装不下,只恨不能全部化作温柔缠绵,把人融在自己怀中,一辈子也分不开。
棕色大马如同闪电,在山道上疾驰而过,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是说不出的淋漓畅快。
接下来几十天的路途很是顺利,再加上驾车的都是良驹,所以众人比预计时间提前十天便抵达了王城。朝阳刺破云雾喷薄而出,照着巨大的青色城门,很是巍峨壮阔。
“这就是王城啊。”木青山跳下马车,眼底有些惊叹。
“嗯。”尚云泽握住他的手,“先去住处歇息,然后我便带你四处逛逛。”
腾云堡在王城有两处产业,一间木材行一间锦缎坊,下人早就接到通传准备好了住处。暗卫放下行李后便喜气洋洋出门,打算去找找先前来王城时结识的好朋友叙旧,拳拳友谊令人无比动容。
赵越问:“追影宫在王城内没有联络点?”
“秦宫主做事极有分寸。”温柳年道,“皇上当年对他心存忌惮,因此追影宫的势力从未延伸至王城,产业大多在蜀中到江南一带。”
“怪不得。”赵越了然。
“我们来时,路上已经有人在说各国朝贺之事。”温柳年道,“想来再过一阵子,就能见着秦宫主与沈公子了,还有一只胖乎乎的小凤凰,很招人疼的。”
赵越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纳闷,因为沿途暗卫也会经常提起自家少宫主,每每都是带着敬畏之情,用一些“目射霹雳”“鲲鹏展翅”之类的词句,像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胖乎乎?
“啾!”千里之外的山道上,一只圆滚滚的金色小凤凰正趴在小窝里,用爪子无聊踢珍珠,旁边坐着一个清秀漂亮的年轻公子,笑眯眯用手指逗它玩,显然心情极好。马车外浩浩荡荡守着几十名护卫,打头的旗帜上龙飞凤舞写着“追影”二字,很有几分磅礴气势。
后头一群黑衣暗卫遗憾叹气,真的不能将旗帜换掉吗,恁大一个名号呼啦啦写在上头,还有谁家山贼敢来抢,若是没人来抢,那这一路去王城还有什么意思。
十分着急,且无聊,且寂寞。
追影宫主秦少宇骑马走在最前头,冷冷扫了眼过来。
暗卫蔫头蔫脑,识趣将怀中“钱发财大银铺”的旗帜揣了回去。
等将来见到了温大人,一定要问一问他,看苍茫城还需不需要厨子或者铁匠——我们宫主完全可以胜任,一文钱银子也不要。
王城里头很热闹,尚云泽带着木青山去拜访好友,陆追也有几名故交,温柳年在去官府报备之后,便盘算着要去哪里吃上一顿好的。
“不去见见老师?”赵越替他捏肩膀。
“什么老师?”温柳年不解。
“当年殿试之时,没有拜师?”赵越问。
“没有,当时题都没做完,也没想着会考中。”温柳年庆幸,“幸好没有,好像还有人让我去找丞相,结果没多久他就被皇上砍了脑袋。”
“什么罪名?”赵越随口问。
温柳年顿了顿,与大明王一样,也是谋逆,勾结东北叛贼,被斩首与菜市口。
“嗯?”见他不说话,赵越微微弯腰,“怎么又在发呆?”
温柳年嘟嘴。
赵越凑上去亲了一下,又软又甜。
温柳年嘻嘻笑。
“走吧,去吃点东西。”赵越拉着他的手,“趁着皇上还没召你,先玩几天再说。”
温柳年点头,与他一道出了门。
王城的百姓,见得世面自然也要多一些,看到两个大男人大白天牵手也不觉得有何异样——就算是多看两眼,也是因为赵大当家的确略显英俊,温柳年又很秀气隽雅,极为养眼的缘故,并无其他意思。
街上四处都是人,赵越问他:“那家吃坏肚子的烤鸭店在哪里?”
“怎么,要去砸店啊?”温柳年笑嘻嘻,伸手指了指,“就是那里。”
“邀月楼?”赵越问,“还想吃吗?”
“自然要吃的,这是家百年老店。”温柳年道,“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