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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庭走到后园,宋微才发现工部侍郎大人这座府邸甚是独特,与一般宅院大是不同。首先是面积,远比从外边看起来大。其次是格局,前庭侧面开了一条路,绕过中庭后院,直通后花园。这条路开得很宽,足以过马车牛车。而后花园的大小,竟占了整座宅子的一半。
咸锡朝五品以上京官,如果自己没有房产,会得到朝廷分配的住房。除去极少数皇帝额外恩典的,通常什么时候卸任,房子什么时候交回。欧阳敏忠这所房子,明显不属于公房。京城寸土寸金,即便到了东北相对偏僻地段,这么大一座府邸,也不是小数目。
欧阳敏忠见客人四处观望,兴致盎然,介绍道:“若在四安坊内,便是把祖产都搭上,也买不来这么大一块地。”
四安坊,即皇城北面权贵富豪住宅区,平安、兴安、长安、庆安四坊的合称。
独孤铣正在心里嘀咕工部尚书挺有钱,听见他这话,暗吃一惊。欧阳敏忠这意思,为了买地置宅,把老家祖产都卖了。
宋微没他那么吃惊,只觉得此人还真是这年代难得豁达的一个。
一行人走进后花园,但见当中开了个小小的人工湖,湖边搭着假山。宋微一眼便瞅见了自湖岸直架到假山顶上的袖珍高转筒车,层层相连,将湖水引至山巅,再倾泄而下,形成一个小型瀑布。借着瀑布的下冲之力,带动轮轴,又反过来推动筒车。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作用,生把死水做成了活水,端的巧妙无比,别有奇趣。
宋微笑嘻嘻蹦过去:“呀,这不是那个,我们在那啥啥村看见的那个,大人当真做出来了……”
欧阳敏忠颔首:“正是。当初殿下亲手制的那一架模型,呈给陛下看过,至今还在工部议事厅里放着。”
宋微听见这句,笑道:“真是荣幸之至。”
扒拉着筒车玩一会儿,瞥见假山后面一片绿油油,探头一看,四四方方几块田地,种着不同的作物。
怪不得工部尚书要弄这么大一块地,竟是在家里搞起了实验田。
走过去瞧瞧,无非高高低低小幼苗,一个也不认得。他相信这些作物开了花结了果,自己应该能认识不少。如今j□j状态,瞧去大同小异,不过是比草整齐些。
欧阳敏忠笑道:“去岁又贡上来不少南疆西域,乃至东洋西洋的种子,我等不及底下人试种,索性在自家后园种几株。来日丰收,再送与殿下、侯爷尝鲜。”
宋微笑得合不拢嘴:“好,大人可千万别忘了。”
游逛一圈,几人在亭子里坐定,酒菜上来,对饮聊天。
欧阳敏忠为这顿饭费了许多心思,在工部尚书力所能及范围内,弄到了最好的美酒佳肴,还有一些利用职权之便才到手的奇特事物,比如价比黄金的异域调味品。宋微是大快朵颐,独孤铣还附带开了眼界。
天气好,风景好,人更是对胃口。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直到天黑也舍不得散席。欧阳敏忠叫仆从点亮风灯。欧阳府上新奇事物到处是,点灯的是一个昆仑奴,站在亭子外边等着伺候的两个婢女,柔顺灵巧,显见是新罗人。几盏风灯也不同一般,拆装的机括设计别致,四围插屏透光性极好。
宋微拿在手里玩了玩,又递回给那昆仑奴。西洋人的玻璃堪比最上等的水晶,想不到这年代就有如此精品,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没想到就是这几眼,叫独孤铣以为他真心喜爱。宪侯一本正经,开口向工部尚书讨要。
“这……”在欧阳敏忠印象里,眼前两位,谁都不是这样的人,不由得大出意料。几盏灯虽然珍贵,比起跟六皇子及宪侯的真交情,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东西才到手不久,还没琢磨够,确实舍不得就此割爱。
正要开口解释,独孤铣已经接着道:“宪侯府里,也有些玩物,回头挑几件给大人,算作补偿。至于域外奇货,我在边疆也还有些兄弟,不算难办。”
欧阳敏忠惊得说不出话来。大节不亏,小节不拘的宪侯,这是要往不惜千金买一笑的道路上奔去么?
宋微不知道独孤铣对于替他布置王府的执着,心里虽然领了他的情,却没打算横刀夺爱。然而瞧见欧阳敏忠呆愣的模样,不禁促狭心起,拿胳膊肘轻撞一下独孤铣胸膛,开口笑道:“欧阳大人岂是小气之人,还管你要交换补偿?你这不是瞧不起大人么?咱们跟大人是什么交情?那是过命的交情呐!”冲欧阳敏忠眨眨眼,“是吧?想当初大人生病腹泻,还是我送大人去的茅厕,我还在茅房门外给大人递过纸呢!……”
第一一三章:狭路相逢勇者胜,金装初试众心归
五月初五浴兰节,即后世所谓端午节。与后世不同的是,咸锡朝节日风俗以祛病防疫为主,家家户户悬蒿艾,熏药草,浴汤泉。因为时逢夏初,最适宜各种户外活动,孩子们忙着转风车放纸鸢,年轻人则热衷于斗鸡走马、追鹰逐兔,而击鞠,乃是这个季节最受欢迎的运动。
四皇子端王宋霏,与六皇子休王宋霈的击鞠赛,定在城东最大的皇家马场举行。
宿卫军提前三天便开始进驻清场,到得比赛当日,更是早早列队警戒,以确保万无一失。与西都全民围观的状况不同,这场比赛不论参与者双方,还是可能出席的观众,地位级别都太高,因此只有够资格,且事先向宿卫军登记报备,才能分到场内观看位置。每个主子都带有随从侍卫,挨挨挤挤至少几十口,把观众席挤得满满当当。官职品级稍差些的,以及各家低级仆人,都被远远隔在外面,连球影子都瞧不清楚。
吏部尚书翁搴大人向来不关心这些,然而他想不出别的好办法了解六皇子动向,只得派出可靠下人,到现场打探。那下人拿着翁府的铭牌,才得以进入马场外围。饶了两圈,软磨硬泡,想方设法,始终混不进场内,便等在进场的必经之道上,守株待兔。
几位皇子和有兴致看比赛的公侯贵族子弟一拨接一拨驾临。每经过一拨,人群便骚动一次,哗哗散开,又呼呼围拢,冲着进入场中的队伍背影指点议论。翁家下人相当忠心,脚背都叫人踩肿,也坚守不退,深恐有负主人委托,一边等待,一边竖起耳朵听众人说话。
那黄袍玉冠,骑在马上冲大伙儿点头微笑的,是太子殿下。有人感到奇怪,太子怎么瞧着年纪挺大?旁边立刻七嘴八舌争相回复:太子刚及冠就做了太子,都做了快二十年了!
那紫袍金冠,同样骑在马上,却连眼神都不斜一下的,是五皇子容王殿下。本来许多人看太子温和平易,纷纷往前凑,想多瞧几眼,因为紧随其后的五皇子又冷又硬,简直像砣生铁,又都打消了念头。
那坐在华丽马车当中,压根没露面的,是二皇子安王殿下。安王殿下身体不好,等闲不出门,不料这回也耐不住寂寞,前来观赛凑趣。
于是有人猜测,刚刚认祖归宗的六皇子,很得兄长们喜爱。赛击鞠什么的,最增进兄弟感情了。两个兄弟开赛,其余兄弟皆来助兴,赛完了再一起进宫陪皇帝陛下庆贺节日。皇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果然天下表率。
此等天真可爱的观点,立即遭到自命知晓内情者否定。太子与安王、容王,对凭空冒出来的休王,可说不上热情。会来得这么齐,多半是替端王殿下助威来了。
当然,这仍是一个天真可爱的观点。人群中并无猜出更多内情之人,或者有,却不会轻易开口。
众人说端王,端王到。一列人马奔至近前,渐渐放慢速度,步入场中。端王也是紫袍金冠,标准亲王服饰,身后八骑分列两队,一色朱红劲装,气势十足,马匹无一不是良驹,马上之人无一不是勇士。此八人,便是今日下场比赛的选手了。再往后,才是十余名王府侍卫。众人如群星拱月,护卫着端王殿下。
几位皇子仪表皆不俗。单看外貌,最出色的乃是年轻的五皇子。不过其人太过冷漠,群众不敢多看。看得见长相的三位当中,目前为止,以四皇子形象最佳,长得好,还有风度有气质。端王信心十足,志在必得,面上笑容毫不收敛。只不过那笑并非冲观众而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傲慢,比起太子,感染力亲和力相差甚远。
眼看离比赛约定开始时间剩下不到两刻钟,六皇子休王殿下居然还没到。
独孤铣乃宿卫军统帅,赛场安全正是分内事,早已进入场中,亲自安排观赛序列。除了他,别人也指挥不动各位皇子公侯家的队伍。
宋雩见独孤铣就在不远处,遂差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