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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听那黑影压低了嗓门道:“蔺姑娘,随我来!”
说时,好似不走前门,反而向楼梯上走去。
欧阳昭更觉奇怪,一腾身抢着上了楼梯,落在中央,向下喝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谁知一点回音也没有,竟如没人一般。
他越发不解,一震掌力,顺势推开迎面的一扇楼窗。
此时月已西沉,但耿耿银河,繁星闪烁,映入楼中看得清楚,不说那条黑影不见,连面伤失明的鬼谷二妖之一的大妖蔺小翠,也已不知去向。
欧阳昭不由怒火如焚,自己站在楼门附近,心想不会鬼神不知地让他走楼门离去,必是从二楼走无疑。
心念既定,一翻身,叠腰而起,径向楼上射来。
二楼上灯火已熄,但靠近后面的窗子敞开,楼上空洞洞的并无隐身之所,但却有一股硝烟之气,隐隐可闻。
欧阳昭此时不敢耽搁,对楼上一目了然的景物,也不敢多看,一起势,径向那敞开了的楼窗中腾去。
原来窗子后面,正是那千手嫦娥宋骊珠所当面交待的第二忌禁之地。
此时,千竿幽篁被夜风吹得摇曳生姿,竹叶擦摩,嗖嗖作响,越显得万籁寂静,四野死沉。
忽然,竹梢一分,丛竹之中,射起一个庞大的身形。
欧阳昭运集目力瞧去,哪里是庞大的身形,分明是一人背负着一人,不是那黑影背了大妖蔺小翠还有哪个。
他有心追去,又恐犯了千手嫦娥宋骊珠的忌禁,此时翻脸,落个一事无成。
若不追去,对这条黑影,还真放心不下,他又想到日间自己与桑师叔等在假山中所昕到的冷笑、黑影。
“一定要看个水落石出。”欧阳昭心中暗喊一声,一起势,射出楼窗,全力追了上去。
藏珍楼后这片竹林好生广阔。
欧阳昭两三个纵跃,才穿出竹林,眼前山回路转,却原来只有一条蜒蜿小道,他正待沿着小路追了上去。
“站住!”一声娇呼,起自身后,口音好熟。
欧阳昭不由自己地回转身来,但身后竹影迎风,杳无人迹。
适才分明有人喝止,怎会没人?敢莫是遇上了鬼魅山精,他想着,一提中气,朗声喝道:“竹林内什么人?是汉子现身答话。”“不是汉子也要现身答话呀?”
话音娇柔,宛如黄莺出谷,语意俏皮,显然十分刁钻。
欧阳昭一晃肩到了林子边际,怒喝道:“既然如此,就该出来。”
“这不就来了吗?”语音未落,竹竿分处,千手嫦娥宋骊珠的人已现身而出。
这大出欧阳昭的意料之外,不由愣然如痴,十分尴尬地呆住了。
千手嫦娥宋骊珠此时想是卸了晚装,云鬓蓬松,淡扫脂粉,越显得清淡宜人,眼如一泓秋水,眉似两抹春山,内穿雪白的紧身,外面披了袭鹅黄的云纱,简直如天仙下凡,雅淡中不失高贵,真像朵百合花。
她的衣着变了,人的神情也仿佛变了。
脸上一派娇慵的妩媚之态,回复了女儿之身,那副傲然不群,君临万众的副教主派头一扫无遗,梨涡微现,轻言细语地含笑对着欧阳昭道:“区兄弟,怎么啦,三更天了,还在外面。”
欧阳昭心中一动,心忖:这才像个姑娘家。
他又在心头泛起了江敏的影子,回忆与江敏恩爱的情景来。
只顾暇想,可忘却了答话。
千手嫦娥宋骊珠见他不答,两道黛眉微颦,二次开口道:“区使者,为何对我的话不加理会?”
欧阳昭依旧默默无言。
这一次不是他在想念什么,而是一时找不出应该说些什么。
因为,一则闯进竹林,犯了二忌之一,二则,不知是不是说出有人侵入柳暗花庄来的好。
千手嫦娥宋骊珠一扬眉,那对大眼睛转了一转道:“是不是为了私闯竹林,破了所约的二大忌禁之一,一时不好转圈?”
欧阳昭再也不能装呆卖傻了,开口做成嚅嚅嗫嗫地道:“请副教主海涵,此乃无意。”
“我知道。”
“副教主知道?”
“当然,有人侵入藏珍楼,我焉能不知?”
此言一出,欧阳昭心中不由一阵跳动,感到忐忑不安,私忖:如此说来,我的一切行动,都在她的耳目之中了。因此,他更加留心观察千手嫦娥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说话,眼神少不得多在她脸上审视了几下。
千手嫦娥宋骊珠脉脉含情,笑意盎然,雪白的贝齿,一咬下唇,斜对着眼神,向欧阳昭道:“怎么?不认识我?”
欧阳昭的玉面不由一红,呐呐地道:“认识,不过……”
“不过怎样?不过与日间有些儿不同,是吗?”
“不,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
“我是说侵入藏珍楼的……”
“唉。”
千手嫦娥宋骊珠好似忘记了这回事似地,一挥长有三尺的水袖,毫不经意地道:“提它做什么?难得如此良辰静夜,副教主离了位,该过点清静日子,你何必提那些大煞风影的事。”
欧阳昭心中顿然起了疑窦,口中不觉道:“误犯忌禁,副教主……”
不等他的话说完,千手嫦娥宋骊珠早就连连摇手道:“你又来了。”
“既然如此,区家扬告辞回藏珍楼了。”
“忙什么?喏,这里有一块青石板,坐下来,我有话问你。”
欧阳昭更加茫然,从她的眼神之中,分明看得出情形有异,但也只好依言坐下,暗地里默运功力,护身戒备。
谁知千手嫦娥宋骊珠却毫不顾忌地坐在他的身侧。
夜风吹来,香息微闻,蓬松的秀发不时有意无意地拂在他的脸上,感到有一种十分不自在的酥痒。
千手嫦娥宋骊珠坐下之后,星眼对着欧阳昭一斜,风情万种地道:“区兄弟,我有两点事,要请你说明白的。”
欧阳昭顿时心中一震,如同鹿撞一般,只好应道:“副教主只管吩咐。”
“不要如此客套,反而显得生疏。”
“副……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第一,你这套浩天神功,是真是假?”
千手嫦娥宋骊珠十分平静,低头发问,但话问完后,忽地螓首一抬,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忽地神光湛湛,射在欧阳昭的脸上,一眨也不眨。
欧阳昭究竟是恃仗着一身功力,心中虽然感到不安,嘴里却道:“我与过天星尤七动手,你是见到的了,那就是凭着浩天神功,不然的话,尤老怪的修为,焉能轻易得手。”
“那么,这功夫需要怎么练法呢?”
“这个……”
“我不过是问问经过,增长些见识而已,你不必多心。”
她乃是武林世家,这个假话是不能离谱,欧阳昭一时之间,也编不出一套内功的根基练法来。
但他眉头一动道:“浩天神功必须自幼练起,在下练功之初,乃是无知玩童,完全由恩师一手栽培,所以,至今也就记不起了。嘿嘿。”
欧阳昭自知这理由太也浅肤,哪有个练功之人,不知道本身武功的基本练法呢?岂不是欺人之谈。
谁知千手嫦娥宋骊珠并不穷追逼问,只是淡淡地一笑道:“很有道理,不过……”她说到这里,语意忽然一停,盈笑道:“可惜得很,你既不知神功的入门,而今令师尊关汉声又已仙逝,日后这门绝奇妙极的武功,岂不又要失传。”
一席话说得欧阳昭脸上红如流丹,只好唯唯地道:“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反正我也没有学成,不传下去,免得贻笑大方,不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