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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块大岩石的背后,乃是上大下小,伸出来像一间棚子似的石穴,呻吟声就发自那石岩里面,但黑黝黝的看不清楚。
欧阳昭运足目力,那呻吟之处,分明是一团横卧着的人影无疑。他不加思考,一低头,进了石穴,探手一抓,将那团黑影抓起,平着身子蹿出石穴。
那黑影经过这一抓,想是扯动了伤痛之处。
一声惨叫,破空惊人。
这时,夜幕已垂,繁星满天,借着星光看去,欧阳昭赶忙撒手,惊得身子一震,霍地跃开丈余。
原来那团黑影,虽然是一人形,但四肢俱无,只剩了一截圆滚滚的身子,染满了血迹,活似一个血染的肉珠,又像一截血淋淋的树干。
欧阳昭神色稍定,弯腰向前,仔细地看那无手无脚人的面孔:“啊!”这一惊,比先前不知要怕人多少倍。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惊慌失措地喘着气道:“是你!是你?石老前辈!”
敢情这被残肢酷刑的人是千手大圣神偷石不凡。
石不凡此时哪还能答话。
石不凡在地上略一移动,似乎已到了断气的地步。
欧阳昭一见,急得手足无措。他与石不凡虽然渊源不深,但则在天心庄有一段不平凡的香火缘,二则以千手大圣石不凡武林地位之高,突然发生这等大变,内中隐情必然不简单,况且他分明是同段冰蓉等一齐走的,这等惨法,说不定就牵扯到江敏的身上。
想着,他一手按上石不凡的中庭大穴,腹中真气一聚,也不管石不凡满面泥沙血污,一低头,伏在他的身上,口对口呼向石水凡的口内。
这口真气,乃是欧阳昭全部功力所聚,一口气,足足经过半盏热茶的时分,施功接气,要比施功代疗借体传功不知要苦多少倍。
武林一般施功代疗,不过是贯起功力,借着掌指之力,输入对方气关血脉,以作引接伤者本身真力之用,所以伤者必须自己运起本身功力,以求血脉串通,真气衔接。而似欧阳昭这等授气还血最为少见,因为被疗之人,本身毫无力道,那能谈得上运功,又怎能够有力可接,有血可活哩,不过是全凭着授气者一人之力,分出本身一半的气血,作起死回生的万一之望。
千手大圣神偷石不凡经过了欧阳昭授气还血,双眼微睁,但功力全失,视线不明,看不清欧阳昭的面孔,因此,并未说话。
欧阳昭心知为时不多,一抹脸上血污泥土,凑近了他的眼前,大声道:“老前辈,我是欧阳昭!有什么话快对我说!
这是谁害的,我替你报仇!“
千手大圣神偷石不凡双目再睁,嘴唇动了几动,脸上泛出痛苦的微笑,久久才挣道:“哦……梦……做梦……”
“你不是做梦,我是欧阳昭!有话尽管说!”
“好……好……三……三件……事……”
“第一件?”
“那……那……眇目……道士……”
“你是说天心庄土谷祠的老道伯伯?”
“是……他……”
“他害你?他老人家早死了呀!”
“不……他……”
“他怎么?”
“他是你……你……”
“我的恩人!”
“不……神剑……镇……镇八……”
“啊!他是我父神剑镇八荒?”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也是欧阳昭做梦也想不到的。父子天性,他想起父临终时传功授气,掌剑招术来,不由悲痛难禁,虎目泪珠滴滴下落。
他一时忘了千手大圣神偷石不凡的生命有限,又追问着道:“前辈,他为何不认我呢?”
“秘……密……武林秘……”
“秘密,我父知道一项武林的秘密,是吗?”
“嗯……哎哟!”
千手大圣神偷石不凡应了声,四肢的截断之处血流如主,痛苦的鼻子眼睛都离了部位,狰狞万分,哪里还像人形。
欧阳昭见了,心知为时过久,忙抢着问道:“这隐密究竟是什么?”
“九……派……一帮的……”
“九派一帮都牵连在内吗?”
“是……的”
千手大圣神偷石不凡的口角流出来大块的淤血,令人色变。
欧阳昭赶忙扶正了他的头,又凑着他的耳边道:“前辈,第二件?”
“天都峰!”
石不凡居然一口气说出了天都峰三个字,而且非常有力。
此乃是回光返照的现象,正像油尽灯熄前的突然一亮的样子。
欧阳昭毫不迟滞,一手抚上石不凡的心口,急急地问道:“天都峰爆炸之事是何人所为,老前辈知道吗?”
“知……知……”
“是何人所为?”
“是……”
锐器破风之声,平空曳着厉啸,分明是有暗器施袭而至。
欧阳昭虽与石不凡讲话,由于耳目之灵,已自察觉,忙不迭抽身躲避,口中喝道:“什么……”
“人”字尚未出口。
啊的一声厉吼,千手大圣石不凡肉球似的身子一震老高,吧达跌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了。
欧阳昭前扑千看,原来一截折断的利竹,不偏不斜,正插在神偷石不凡的心口,深入五寸多。
他不暇细看,一起势,对着竹镖的来路射去,口中喝道:“小辈!好辣的手段!要杀人灭口吗?”
空谷回声,无人答应。
欧阳昭怒恼至极,认明了方向,展起全身功力,腾空追赶,苦苦不休。
三十丈外,一条黑影疾如流星,风驰电掣亡命地狂奔。
欧阳昭提气行功,一面穷追不舍,一面叫道:“是汉子为何不敢露面!有种的对对盘子!”
但前面那条黑影仿如不闻,一味展功疾驶,快逾追风。
“我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下!”
欧阳昭喝叫声中,催功加力。紧追不舍。
两条影子,一前一后,在黄山的下坡如同流星赶月,曳起两道劲风,呼呼作响。
渐渐的距离近了,由三十余丈已缩短到二十丈左右。
欧阳暇越发有了信心,料定再有一个时辰,自己非追上不可。因此,不再叫嚷,埋头追去。
又是片刻,欧阳昭暗喊一声:“不好”。
原来前面不远,有一片广茂的林子,江湖上有遇林莫追的忌禁;自己虽不怕敌暗我明遭到暗算,但若任前面黑影一入林子,必难寻找,夜色深沉,势必追丢,岂不前功尽弃。
想到这里,一咬牙根,施尽所有力道,运起通身功力,扣腰晃肩,如同天马行空,人像离弦之箭,衣袂飘震,眼看即将追上,相距不足十丈。
欧阳昭口中喝道:“鼠辈!看你从哪里走!”
“啊……”石破天惊的一声惨叫,前面那条人影,在血光一闪之下,嘭通一声倒在林子边际,一动也不动了。
欧阳昭大吃一惊,并不怠慢,飘身落地,一声惊呼:原来那条人影乃是个劲装中年汉子,此时已遭人毒手,心口上也插着一支折断的利竹,深入七寸,涔涔得不断流血,身子直僵僵的,连一丝气也没有。
欧阳昭怒哼一声,不问青红皂白,一起势蹿进林子深处。
林子内光线不明,枝叶交柯,可不比林外一味狂奔,去势不得不缓下来。
还好林子不大,三拐四弯的已从林子内直穿而过。
欧阳昭放眼极目向出林之路望去。
夜色蒙浓之中,黄山上已起了层淡淡的薄雾,渺无人迹。
然而薄雾之中,分明有一条如带的隐痕,那正是有人在雾中疾驶而过,带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