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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秀士舒敬尧气极反笑,笑声如同鹤唳风呜,上彻九霄。
欧阳昭剑眉上扬道:“施功示警还是敲山震虎?”
“都不是。”
舒敬尧的笑声一收,侃侃而论道:“小兄弟。穷家帮由舒某手上起,自信走得正站得稳,不瞒你说,有人这样挑事找岔,讽刺讥笑,你小兄弟算是第一人!”
欧阳昭也不饶人地道:“既然如此,今天是要有个了断喽!”
“不。无所了断!”
舒敬尧神情十分凄怆,语意十分感慨地接着道:“你的心情不好,我也念在过去伺神剑镇八荒的交情上,今天的事,我舒敬尧认了!”
“家父之事,目前尚不能算定,谁是谁非,在下还存有疑问。”
“你连我同你父的交情也有疑惑?”
“江湖多诈,人心险恶!在下已不是初出道之时的欧阳昭了。”
“难道你受了谁人的蛊惑,听到关于本帮的什么话不成?”
“这……”
“何妨揭明来说。”
“时候不到!”
“时候不到?”
“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的。”
“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天的事你我心中全已有个谱儿。”
“帮主要想找场,在下现在此地……”
“你欺负穷家帮无人吗?”
青衫秀士舒敬尧尚未来得及答话,帮中的黑白二童同时跃出,话到招到,每人手中的莲花竹板不先不后拍出,疾厉无比。
欧阳昭专心与舒敬尧舌剑唇枪,不虞有此,乍见人影飘至,尚未看清二童的面目,已觉出左右两股劲风袭至,悚然一惊,忙不迭后撤七尺。
恁他欧阳昭身法快绝,但这一袭是事出猝然,双童怒极气极之下,更加快同追风。
白童手中竹板,正搭在欧阳昭飘起的衣袂之上,尖端一扫,将十袭长衫的右摆,划破尺来长一道裂痕。
欧阳昭怒发冲冠,一拍双掌,不骂黑白二童,喝向舒敬尧道:“这是你们穷家帮的好规矩,偷袭暗算!”
黑白二童一招挫敌,更不怠慢,双双又已腾起,同声喝道:“小子,你太也无理!”
欧阳昭衫角被撕,气也够瞧的了,奋掌长臂一招惊电迅雷,右掌横扫,左掌平推。
青衫秀士舒敬尧早已出声喝道:“小黑小白!住手!”
说来太迟,但听两声厉叫,黑白二童两人,已被欧阳昭掌力震起,上飞丈余。
舒敬尧喊了声:“不好!”
人也抖袖腾起,左手抓向黑童,右手去捞白童,这份功力,这份快劲,连武功高绝的欧阳昭也不由心中暗暗赞佩,果然不同凡影。
青衫秀士舒敬尧抓着口角流血,面色惨白的黑白二童,双目电射,威仪凛凛地道:“欧阳昭!这次我认了,走!”
他摆头对着怒目而视的丐门八杰示意,要他们先行起势。
丐门八杰每个人怒容满面,目露凶光,大有以死卫道舍命一拚之势。
青衫秀士舒敬尧双手抓着自己心爱的黑白二童,眼看他二人嘴角流血伤势不轻,再瞧丐门八杰人人那种愤慨的情形,心中一酸,双目微感湿润,但却一跺脚道:“还不走!”
丐门八杰同声喊道:“帮主……”
舒敬尧不等他们再讲,又一仰脸道:“走!”
八杰互望一眼,然后对着欧阳昭狠狠地盯了一下,这才纷纷起势,向山下射去。
青衫秀士舒敬尧苦笑着道:“小兄弟,今天这回事谁也别挂着,日后想通了,彼此哈哈一笑,也就是了。”
欧阳昭跟见他面上的苦笑,心中的沉痛可以想见,一时也觉着自己有些过分。
再看那黑白二童,顺着唇角不断外流的血丝,越发越过意不去。顿时玉面一红,没有发话,窘了。
舒敬尧回身走去,但没有展起轻功。
他走了几步,回头瞧见欧阳昭尚愣愣地站在那里,忽然又走了回来,对着欧阳昭道:“小兄弟,我还是要告诉你……
唉!信不信由你了。“
欧阳昭略一打量舒敬尧庄严的面色,嚅嚅地道:“你且说说。”
舒敬尧道:“两件事。”
“两件什么事?”
“第一件,同你随行的锒衣玉女江敏,被人掳去了。”
“呵!真的?”
“我已说过,信不信由你!”
“哦……请问第二件?”
“迷仙谷出了岔子。”
“岔子。你是说迷仙谷?”
“对。迷仙谷!”
迷仙谷出了岔子,江敏被掳,这在欧阳昭来说,都是意外的大事,也是切身利害所在,怎不叫他心中惊震不已,玉面失色呢。
他前跨一步,双目暴闪着惊怒的神色,追问一句道:“前辈可知道,这其中的底细?”
“这个,恕我不知其详了。”
“是前辈亲眼所见?还是……”
“是我这不成器的鸡呜狗盗的帮众飞报的,所以,所以没有个准儿。”
“前辈……”
“再见!”舒敬尧一声再见,提着黑白二童,青衫飘动,人影突起,几个起落,已没入荒烟蔓草之中。
欧阳昭眼望着青衫秀士舒敬尧的人影不见,心中十分不爽,说不出的一种怅然若失味道。
他想,迷仙谷会出什么岔子?自己安排了五旗盟的十大高手,又有聋哑夫妇,就凭那花树迷仙阵,以及吹萧引风凌瑶姬的功力,自保一谷,谅也不算难事。
“眼前还是打探敏妹妹的下落要紧!”他自言自语的心事一定,腾身射起二丈,径向江敏等人的去路泻去。
日奄西山,泛起满天的彩霞,映得艳阳三月的黄山,一派花团锦锈。
但空山寂寥,林莽苍苍,除了天际的归鸦晚噪,山脚炊烟一缕而外,若大的黄山,哪有半点人影。
欧阳昭大感惊奇,各路人物前来黄山,没看到七大门派与自己了断当年的宿怨,虽然没有留下来的必要,然而,天都峰突然的变化,也算武林之中绝大的秘密,为何没有一人留下来看个究竟呢?
他盘算了一阵,终不信黄山之中江湖人士一个也没留下来。
一面想,一面展起身形,跃涧过溪,翻山越岭,在暮色苍茫里,到处奔腾飞纵。
果然烟云丛树中,一条庞大的人影,一晃而逝。
欧阳昭哪肯怠慢,径向那略一照面的人影追去。
怎奈天色昏暗,相距既远,等到欧阳昭到了人影闪烁之处,但见群山起伏,林荫花树静寂无哗,先前的人影早已不知去向。
欧阳昭暗喊了声:“惭愧!”
正待起身寻去。
“哎哟”一声轻微的呻吟随风飘至。
欧阳昭屏气凝神,倾耳细听。
呻吟之声又起,就在左近不远之处。
他这一回可听了个真切,循声蹑手蹑脚地趟了过去。
奇怪!呻吟之声刚落未久,并且好似就在身侧,但却不见半点人迹。
欧阳昭倚在当前的一块巨石之上,侧耳凝神,仔细谛听。
呻吟之声并不再发,静得怕人。
片刻,他再也耐不住了,一长身,人就上了身后的大石之上,扬声叫道:“谁在呻吟……”
呻吟之声大作,却是发自脚下。
欧阳昭这番毫不迟疑,一飘身下了岩石。
原来这块大岩石的背后,乃是上大下小,伸出来像一间棚子似的石穴,呻吟声就发自那石岩里面,但黑黝黝的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