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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静盘腿坐在净空面前,净空双目大睁,目不转视地盯着他的脸。禅室里点着檀香,袅袅升起的烟雾四散在室中。寂静,弥漫在法静与净空之间,仿佛一道无形的墙竖在面前。法静大气不敢喘一下,心底揣测着师父的用意。这,就是所谓的修行么?眼看着时辰已过去了许久,可师父却仍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法静几次想出口询问,可是最终隐忍下来。
终于,净空微微一动,随即闭上了双眼。尽管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但是却有力地挣破了那堵令人窒息的墙。法静暗自吐了一口气,心下的坎坷不安也稍稍平静了些。
此时,耳畔突然传来经声,他抬头向师父望去。只见净空嘴唇轻微张合,那经声正是从他那里传来。当下不再多虑,闭上眼倾听起来。
可是这一次所听的经文,与早课时法慧的经文截然不同。全然没有那种令人安详和平静的力量,反而让法静心中生出许多杂念和烦乱,像野兽的爪子在胸口抓挠,要把体内的魔鬼揪出胸膛来。两道真气竟同时在身体里翻转起来,在他胸口集结纠缠。那种翻江倒海的滋味,让法静胸闷难耐。
额头的汗滴如雨水般淌了下来,衣衫后襟皆已湿透。法静紧皱眉头,牙关紧咬,拼死抵御两道真气纠缠而带来的不适。渐渐地,经文远去,胸口的窒闷缓缓平息下来。
当法静睁开眼,师父已含笑望着他。
“法静。”师父终于开口唤道。
“是,师父。”法静的声调因刚才的真气相斗而有些颤抖。
“你去后山砍十捆柴回来,砍完了再到我屋中来。”净空说完,转身面墙,不再言语。
法静心中虽然疑惑,但仍是向师父恭敬地说道,“是,师父。”
拿了砍柴刀,一个人闲晃至后山,心中也不怨尤,二话不说就奋力砍起柴来。对于法静来说,砍柴只不过是小事一桩。以前和婆婆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每日也都是他独自一人上山砍的柴。如今,只不过是在重复着原来要做的事而已。
不废吹灰之力,法静砍完了十捆柴,分别捆扎好。左右肩各扛一捆,来来回回了五次才将十捆柴全都搬到了空园之中。将木柴在园中堆放整齐,便重新回到师父屋中复命。
“师父,十捆柴已砍完。”
净空仍是面对着墙壁,悠悠地说道,“很好,你可回去歇息了。”
法静一楞,没想到师父竟没有其他吩咐,心下冲动想开口问,可是理智却又把冲动硬生生地克制了下去。当下便向师父拜了一拜,推门走了出去。
关上房门,法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师父的禅室,迷惑和怀疑困扰着他。师父究竟是何用意?其他的弟子都在修行练功,可自己却只是听禅和砍柴?这是修行么?
但他毕竟心思重,即便有这些不安,可仍是一声不响。心想,或许第二日会有所变化。
第二日,他仍像昨日那样先去了大殿,法慧也像昨日一样为他念诵经文,那股浑厚的真气也一如昨日般出现。用斋时其他弟子的态度也没有改变,一切仿佛都顺着昨日的轨迹在行走着。
他心下坎坷不安地到了净空的禅室,净空仍是吩咐他坐着听禅,他也再一次地体会到了身体里那两股真气的相争。等净空一篇经文念完,他依然转身面壁,然后出言吩咐道,“你去后山的井里挑水,把空园里五个大水缸分别装满。”
法静二话没说,就出了门挑水去了。挑水的路途极长,途中必要穿过天禅园门前的小径。隐约从里面传来练功的声音,把法静的心撩拨地异常难耐,而那些弟子也在看到他的时候纷纷露出疑惑的神情。
净空大师的弟子难道就只是每日挑水砍柴?
宋青仁六人更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挑衅地看着法静。法静一路走向空园,心中突然生出怨愤,狂烈的怒气汹涌地升至脑顶。体内那道不明的真气就在此时,汹涌地沸腾起来,那道真气顺着法静双手所扣的扁担,疯狂地传至了木桶。木桶中的水居然也跟着波动起来,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
此时此刻,法静心中恨不能把一切抛开,管他什么师父和师兄。
如若此时有人看见他面上的神情,定会被惊吓到。因为他的脸色极其狰狞可怖,银色眼瞳竟散发着丝丝红光,就像布满了一道道血丝。这时的他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全身在猛烈地颤抖和挣扎。
就当法静心中怒火喷涌的时刻,他的眼前突然闪现出一张慈祥的面孔,正是和他生活多年的婆婆,她和蔼的笑容像春风一般拂过法静的心,顿时让他清醒了过来。急忙在心中低念起经文,体内立即生出了一股力量,慢慢地把那道不明真气消散了去。
法静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想起刚才险些受控,心中多出一丝羞愧,实难猜测若是一时失控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当下立刻收拾起颓丧的心情,不再让外界的事物干扰到自己。
待水缸装满,回了师命之后,才暗自侥幸地松了口气。
第三日,仍是重复着前一日,只是挑水的活换成了清扫寺院。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第十日,日日如此,法静却从头至尾没再说过一个不字,心中也没有再像第二日那样生出怨恨来。倒是寺中其他僧众纷纷议论着,对净空大师的关门弟子抱了些许怀疑态度。各个都在猜疑是否是因为法静资质愚钝,才让净空大师如此放任?
但,不管外界如何议论猜测,法静始终默默地做着他自己的事情。他一直以为事情会顺着这样的轨迹,按部就班地持续,一直到了第十一日,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一日,法静仍回到净空的禅室,听他念经。经文念诵完毕,法静正要起身听取师父的吩咐。可这次净空却缓缓地说道,“你先坐着。”
法静半蹲着身体,一时诧异地盯着净空。净空见他的神色,立刻会心地笑道,“今天不用做什么了。”
“是。”法静这才重新坐到蒲团上。
净空捊了捊胡须,笑容满面地说道,“这些日子,你做得很好,为师很欣慰,就连你法慧师兄也都对你称赞有加。”
“弟子不敢。”
“你心中难道不怨师父如此使唤你?”净空的目光清澈,像两汪清潭。
“怨过。”法静诚实地回复,倒让净空一楞。
“可你却从不问我?”
“师父要说,必然会告诉弟子。况且……”法静抬头,银色眼瞳闪闪发亮,清澈可见,“砍柴,挑水并不是难事。”
净空再次笑了笑,“没错,的确不是难事。难的是,要面对别人的眼光和议论。”
“弟子不去想,心中便舒适了。”
“很好,这也正是为师的用意。”净空冲法静轻轻点头,“你可曾听过本门的心法?”
法静摇头表示不知,净空才接着说道,“本门心法由开山鼻祖天禅法师所创,名叫‘天机禅’,共有五层境界。第一层‘上心’,第二层‘天合’,第三层‘天圆’,第四层‘天玄’,第五层则是最高境界‘天机禅’。如今世上也只剩下为师一人练成了第五层,你法慧师兄在第五层遇到了瓶颈,始终停步在第五层阶段。而你另三位师兄资质比法慧稍逊一些,还在第四层修炼。所以,为师对你很欣慰。”
“请师父明示。”
净空“呵呵”笑道,“每日在大殿,法慧教你的是什么?”
“念诵经文而已。”
“那不是经文,而是天机禅第一层心法的要义。”净空的声音轻轻地拂进法静的心里,法静这才明白法慧师兄为何每日独独为自己持诵。而法慧师兄念诵经文时体内涌起的浑厚真气,如今想来定是‘天机禅’了。
“你已经练成了第一层,才用了短短十日,你说为师该不该欣慰?”净空又笑了笑,“天机禅的第一层所要达到的境界便是要做到‘勿嗔,勿悲,勿喜,勿怒’,做不到这些便是练不成天机禅。所以为师每日安排你做些苦活,正是要你修炼心性,我们修佛本就是要修炼自己的心。为师担心你年纪尚幼,怕你抵不过外界事物的侵袭,而且你体内又有不明真气,我便每日以‘伏魔咒’清洗你内心,你倒不负我所望,都一一挨过去了。”
“师父和师兄的钟爱,弟子无以为报,”法静重重地叩拜下去,“多谢师父和师兄这些时日的教诲。”
“起来吧。”净空挥袍而起,有道无形的真气直冲法静,轻轻地把他的身子托将了起来,净空接着说道,“以正常人修炼的情形算来,进入寺中三年方能练成第一层,若是资质愚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