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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的命是上天注定吗?这丫头就那么卑贱?她为何肉也卑贱,血也卑贱!这样身不由己!不能说!不能爱!全无一点做人的尊严!”
雪崩溃地失声痛哭,涕泪满面地质问着苍天,她当然得不到任何回答。只有张氏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像巨石一样沉沉地压下来。
“雪投进火中会是什么后果?就像你这样,啧啧。”
第二天一大早,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隐约看到床头有个人影。他吓得瞬间清醒,呼地坐起半个身子,发现却是旼花。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还穿着晨起的衣服。
“公,公主?您来这里做什么?您何时过来的?”
“刚刚呢。听说您昨晚到内堂来了,所以我……”
“啊,我那时只是路过,想进去坐坐。”
“你真讨厌!”
“哎呀!怎么啦?”
一脸嗔怒的旼花捶打着炎的胸膛,虽然她软软的拳头并没有用多少力气,但口中的怨言却不只是在撒娇,而是真的含着怒气。每一天都在苦苦期待和炎相见的她,难得在同房的这天可以放下心,正大光明地与炎厮守,这样的日子他竟然忘记。失落与不甘让她心怀愤懑,但一听到闵尚宫说炎来过,所有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她睡意全无,一大早就赶着跑来炎这里,炎却对她说路过这种话。她突然很想发脾气,却又不想被他讨厌,除了这样半真半假的抱怨,她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您就穿成这样过来的?”
旼花听后收起了拳头,心虚地垂下头。因为一醒来她就听到了炎到过的消息,一股脑地爬起来就冲来厢房了。发现炎还未起身,也不叫醒他,只趴在一边痴痴地看着他的睡颜。炎又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她,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公主的衣衫太单薄了,会着凉的,快进来。”
旼花立刻钻进被窝.把自己深深地埋进里面。炎马上把被子包好,温热的男子身躯贴着她,暖着她冰冷的身体。她陶醉地感受着他胸腔美好的震动,听着他低沉的笑语。
“这样……还讨厌我吗?”
旼花靠着他的胸膛使劲地点头,手却开始偷偷摸摸地去抽炎睡衣的系带。
旼花是连外衣都没穿就风风火火地一路冲来厢房的,闵尚宫被她的出格行为吓得魂飞魄散,赶着要她穿好衣服。她完全都不理会,急切地想要见到炎。旼花没发现今天的小路十分容易走,也不知道那是炎为了她,亲手收拾的。
车内官回来后,向暄做了简短的汇报。暄一边平静地听,一边飞快地思考着。果然如预想的一样,韩氏所说才是正确的。赵基浩因为追查八年前的别宫事件而知道了豫探巫术。也就是说当时那个地方确实有人施术,而且那个巫术很可能根本不是豫探巫术。那个被伪装起来的巫术,也许就是搞清事实的重要关节。提调尚宫服侍的大王大妃尹氏、星宿厅都巫女在此事中相互勾结,烟雨可能是被她们合谋害死。就算她们不是直接凶手,令烟雨搬出别宫的重病,也跟她们脱不了干系。
暄怒火中烧,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心里盘旋着月的回答。是的,连祈恩祭都不知道的巫女,不清楚豫探巫术实在不奇怪。他想起月提到“别宫”的事情,突然强烈地感觉到其中大有玄机。月也是星宿厅的人,有可能从张氏那里听说过八年前别宫发生的事情,才会那么回答,但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性。此时烟雨的死因开始渐渐浮上水面,暄暗暗告诫自己此时一定不能松懈,不能放过任何疑点。虽然还没有抓到直接证据,但从这段时间的调查而牵连出来的人来看,烟雨的死很明显就是尹氏一派的人所为。所以一定要谨慎行事,只要一旦完全掌握证据,就可以将尹氏及外戚势力一网打尽。不管是为了烟雨还是自己,他一定要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虽然和王的目的迥然不同,但题云在搜集分析各种情报时也显得非常慎重。越是觉得烟雨和月是同一个人,他就越发地小心。题云推测老师许闵奎曾要亲手杀死亲生女儿,这样的推测让他更加缄默。
慧觉道士正在祭堂打坐,感到身后有动静,于是慢慢地转过身,看到命课学教授站在院子中。
“您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没法去昭格署找您,就只能等着您入宫啦。好在我在宫内还可以自由行动。”
命课学教授暗示需要与他独处秘谈。慧觉道士察觉到了他的意思,便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两人坐下后,教授却沉默了好久,迟迟不说明来意。慧觉道士只是淡淡地坐着,并没有催促他。
“那个……”
命课学教授吞吞吐吐,终于吃力地开了口。慧觉道士笑着点头示意他继续。
“虽然很多事务我们一直也在摸索,但是总有些事情不免还是要来麻烦您……最近我因为一件事十分困扰,所以就来这里了。”
“您请说吧。”
但命课学教授像是有很多汗一样用手在头颈上抹来抹去,然后一咬牙,还是开了口:
“八年前世子妃择选的时候,您见过候选女子的名单吗?”
“没有。我当时并不曾受传唤。”
“怎么可能呢?慧觉道士您可是先大王圣上的……”
“我也觉得很遗憾,不过没办法,当时我恰巧去了明朝。”
命课学教授失望地闭上了嘴。他思索良久,算来慧觉道士所言大致是真的,便点点头发出一声长叹。慧觉道士反问道:
“您怎么突然想问那时的事情?”
“不,不只是那时的事情,事实上……唉,其实也没什么。”
命课学教授又抹了把脖子,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他又问道:
“那么您还记得挡煞的那个巫女吗?当时我们还曾一起看的。您可还记得她的生辰八字?”
“这个可真记不住。如果是已经仙逝的洪润国,倒是可能会记这些事,我的道行尚浅,参不透四柱八字,这些东西见过就忘啊。哈哈哈哈!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只要能及得上您的万一,也就满足了。”
“您真是太过誉了。”
张氏当时通过书信送来三个生辰八字,慧觉道士当即从中选出了现在的挡煞巫女,而且还指示把写有八字的纸烧掉,不许留下记录。因为当时教授对这种事情毫无经验,所以没起任何疑心地一切照做了。但最近他开始琢磨那个八字,开始觉得有些蹊跷。
当时合八字的情况,王的命格属火纯阳,巫女的命格属水至阴。通常来讲,水火不容、阴阳相克,这两个人却神奇地成为阴阳互补、水火调和的完美配对。为王挑选挡煞巫女,这样的情况简直再合适不过,所以当时命课学教授也非常认同慈觉道士的指名。
而他最近研究命相,想重新找出挡煞巫女的准确八字作为参考。在反复回忆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副八字曾经出现在八年前呈给中殿的候选王妃的名单上,那时他还未出师。他越想,越觉得惊疑后伯。
“这种事情,都巫女也不会回答吧?”
命课学教授一脸苦恼,不知不觉间把心事吐露了出来.慈觉道士置若罔闻,但脸上却浮现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眼前白发苍苍的昭格署道士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他不仅是先大王的旧臣和知音,而且知道很多连暄都不知道的先王秘事。虽然择选世子妃时他并不在朝鲜,直到先大王驾崩才归国,但未必跟这件事毫无关系。
“你可能已经听说了,我将下令举办圜丘坛祭天仪式。”
“圣恩浩荡。”
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干脆,暄撇了撇嘴。慈觉道士可不是个傻瓜,突然下这样的旨意,他应该会疑心才是。
“慧觉道士,你可知道我为何下这道旨意?”
“随着岁月流逝,年华增长,人的想法总是会改变。圣上对昭格署改变看法,也是意料之中的好事啊。”
“我从一开始就没反对过祭天。”
“我知道您认为昭格署为了阿谀权力而歪曲天意,散播谣言,决定要将其革除。”
暄一时失语,摇头笑了。他似乎明白了这个人为何能获得父王的信任。他跟张氏一样不容易对付,而且还更添一份顽固。暄用拇指轻轻地划过嘴唇,斟酌开口道:
“张氏都巫女重返星宿厅才不久,我若颁布这样的旨意,反对的声音可不容小觑。”
“反正平日也多半是尸位素餐,平添国家负担,这时候又怎么敢违抗上意呢,您多虑了。”
暄点了点头。这道士对答如流且正合他意,说明他已经掌握了自己的意图。
“听说你和张氏都巫女的关系不错。她退隐后,还是你找她出山?”
“道教和巫教素来亲近。微臣孤身难以对付成均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