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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否是回忆起了那时的情形,难过地说道。
“因为怕主人们心疼,所以不曾告诉他们。就走开一会儿的工夫,成群的乌鸦和野狗已经扑到墓上,把土都刨乱了,幸好我又回去看一下。想想那个,心都要碎了……”
题云一惊,看向管家。误以为他是出于关怀之情的管家马上出言抚慰道:
“不过后来我们就在周围种了栾树,以后就没发生过那种事。”
如果不是正在挖,而是挖开后往回填埋呢?如果并非走兽所为,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呢?月的前生,只给月注入神灵的灵魂,就是烟雨。现在坐在中殿位置上的应该是许烟雨。
题云翻身上马,向皇宫驰去。黑云好似感受到了主人煎熬的内心,小心地前进着。题云抬头,极目远望,天边云雾翻腾,大雪纷飞,太阳被牢牢地遮掩住了。他长出一口气,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白雾出现又消失、天更冷了,他的身体开始觉得微微有些僵硬,但是他的心却愈发地躁动,令他越发地恼怒。
“我的生命是注定属于殿下的,可是我的心,为何在另一处呢……”
炎也被题云扰乱了心绪,久久难以平静,也只能站在厅前呆呆地看雪花飘落。虽然烟雨已经去了八年了,但是悲伤的感觉依然那么的深刻。一阵寒风吹过,树枝上的积雪噗噗地落下来,在那一瞬间他又觉得是烟雨在恶作剧了。
烟雨小的时候最喜欢在下过雪的院子里玩耍,把雪球砸到炎的身上。还年幼的炎也马上用雪球还击,却又担心她受伤,所以总是把雪球团得松松的,那样松散的雪球还没到妹妹眼前,就散落在空中了。那时候的雪地里,洒遍了烟雨和炎小小的脚印。
炎走出大厅,慢慢地走进院子,将自己的脚印深深地刻在雪地上。现在他的脚印已经比记忆中的大了很多。
“烟雨啊,你的脚长在我的脚上了吗?现在我的脚有那时我们两个人的加起来一样大了呀。”
炎开始沿着记忆中两人的脚印的轨迹绕着院子慢慢地踱着步,伴着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寻觅着旧时烟雨的声音。他轻轻地微笑,眼中却不断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背后突然传来一串脚步声,他如惊醒一般猛地转过头去,进入视线的却不是烟雨,而是旼花。炎觉得有些惭愧,迅速地转过头偷偷擦拭泪水。
炎背对着自己,这让旼花的脚口觉得十分烦闷。她不知道他是转过头拭泪,只感到他的后背如冰山一般冷酷孤寂。她难过地低下头,无意识地蹂躏着衣服上的飘带。炎匆匆地擦干眼泪,竭力用平静的声音问道:
“天怪冷的,你出来做什么呢?”
他依然背对着旼花,即便这样温柔的声音也没有让她觉得好过一些。旼花只是想来看看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因此无从答起,只能把头更深地埋下去。今天晚上是规定的夫妇同房的日子,可是雪再这样不停地下下去,该怎么办呢?她本来就没什么机会能跟炎厮守,难得可以同房的日子,却又要因为天气泡汤,旼花觉得这真是一场令人苦恼的天灾。
“夫君,你不冷吗?”
炎这才转过身面对旼花,因为流泪的关系,他的眼角和鼻头变得通红,幸亏在这样的天气里.旁人会以为是受冻所致。
“公主的衣物这么单薄,您该冷了吧?”
旼花受到他温柔嗓音的鼓励,鼓起勇气抬起头来,但视线一触及他平和的面容,她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加快起来。雪不断地落下,温柔地掩住了她剧烈的心跳声。
“我冷。”
旼花希望这么回答会获得他的拥抱,但炎实在是过于不解风情。
“是吧,瞧您的鼻子都红了。不要待在外面了,快进屋吧。”
“嗯?不,不是的……刚才是有点冷,但现在跟夫君在一起,我已经不冷了。”
“这怎么行,您看起来很冷的样子。闵尚宫到哪里去了?”
炎发自真心地关心她的身体,旼花却觉得他只是想打发她离开。她又沮丧又不甘心。
“夫君不进去吗?一起吧……”
“啊,那么先到厢房暖暖身吧。”
听炎这么一说,旼花马上生怕他反悔似的向厢房走去。进门后却发现房间里早已经坐了一个人,把她吓了一大跳,后面跟来的炎也吃了一惊。竟是阳明君来了,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听到人通报。
“您怎么进来的?”
“翻墙过来的嘛,我可是翻墙的行家。”
他嘴里虽然开着玩笑,但神情却有些沉重。他望向旼花,又以戏谑的口气说道:
“你们夫妻两人感情不错嘛,下雪天气是有点阴沉,但依然还是大白天啊,就这样猫在一起,哈哈!
旼花正想反驳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想到炎在身边,就把言辞又吞了回去。阳明君端正了神色,问炎道:
“有几个鼠辈到我家里去了,今晚我可以在这里暂避吗?”
炎想起了题云刚才来提到的事情,点了点头,也一脸沉重地坐了下来。旼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他留宿下来,她今晚就完全无法跟炎同房了。原来还担心天灾什么的,现在看来人祸更可怕!旼花以愤怒的眼神投视过去,恨不能把阳明君烧穿,可还没等她张口说点什么,炎却已经压低了嗓音对她开口了。
“阳明君到这来的事情,务必保守秘密.即使对闵尚宫也不要说。”
旼花作为公主,几乎是在宫廷尔虞我诈的环境中长大的,对这种紧张的气氛有非常敏锐的感觉。她马上意识到一定是朝廷里发生了严重的问题,甚至可能跟王有关。一旦察觉到此,她更加埋怨阳明君了,已经出了事情,为什么还要跑来仪宾这里?一想到炎可能会受到牵连,她就分外不安起来。阳明君可察觉不到她的那些小心思,看着还没撤下的茶桌问道:
“你们夫妻两人刚才一同用茶了?”
“不,是题云刚刚来过。你在路上没碰到他吗?”
“那可真是可惜。再早来一点的话,或许就能见到他了。”
炎以目示意旼花回里屋去。旼花无法抗拒,只能泄气地走出了厢房。她一离开,阳明君就小声说道:
“我觉得徐内官自杀比圜丘坛的祭天仪式问题还严重。”
“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那些奸臣跟昭格署早就沆瀣一气,这次徐内官自尽后,他们时常来我这里,态度十分阿谀。”
虽然是庶子,但阳明君却是王唯一的兄长,王至今无嗣,万一有什么这样那样的差错,阳明君就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继位人。越多的人试图向
阳明君靠拢,就证明危机距离王越近。炎的眉头紧紧地贬了起采,阳明君却像是无所谓地笑着说:
“圣上再英明不过不是吗?不会有事的。虽然他现在抓着昭格署不放.但他的刀口早晚会从士林派移向坡平府院君,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今晚我先住在这里,明天上午就到市集上去,敞着怀喝酒睡觉。来往的百姓看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会觉得荒唐吧!一定会非常有意思的。在我冻死之前可要找人来把我弄回去啊,哈哈!”
看他强作欢颜的样子,炎也附和着笑了。他看到阳明君又开始无意识地抚摸耳环,这是他不安时的习惯。阳明君是个再聪慧不过的人,看他这样极力藏愚守拙就知道。但即使是如此聪慧的人,现在也开始担忧了吗?一切到底会走向何方呢?
题云出现在王面前时,暄看完地方官的提议,正要确认值夜官员的名单。暄看了一眼回归职守的题云,一言未发,却在官员名单下方盖上签字印后,写下了今晚的口令“云泪”,即云的眼泪。题云知道这个口令后又羞惭又慌乱。虽然知道应该不可能,但还是担心敏锐的王发现他纠结在月和烟雨的身份之谜中无法自拔。暄审核着公文,对更内官开口说道:
“准备沐浴,我觉得有些冷,需要驱寒。”
对于这突然的指示所有人都很诧异。公文和奏章还满满地堆积在王和六个承旨的书桌上,向来事必躬亲、最是勤政的暄,却要在这个繁忙的时间沐浴,不由得人不感到奇怪,或许是天太冷受凉的关系吧。尚更内官奉命急匆匆地朝寝宫赶去。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暄进入寝宫的浴室。人参的馨香从巨大的澡盆中散发出来,充满整个房间。题云伫立在门口,内官们走到暄的跟前,要给他除去衣物,暄却将他们挥开,对云说道:
“云啊,把云剑解下来给我。”
题云马上飞快地解下云剑献上,暄接过云剑又再次说道:
“还有别云剑。”
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眼神,题云却依然顺从地将别云剑献上去。王唤来身边的尚更内官.让他保管别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