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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意。仅是以夫人的弟弟这一点,对我来说就已经很充分了。”
“脾气暴躁的姐姐很好吗?”
云没有回答。虽然朴氏待自己很好,不过云还是觉得不能说出那样的话。就如同现在这样,他也无法说出喜欢师傅这句话。孝雄放开了云,然后将视线紧贴着云那依旧炯炯有神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道:
“云,我后背上的红色环刀就是云剑。”
“环刀是云剑?”
孝雄觉得云的样子很可爱,不禁失声笑了笑。如此诧异的眼神,如此沉默寡言的表情,甚至是那紧紧合上的嘴唇,这些都让孝雄觉得眼前的孩子是那么可爱。朴氏家族生下的几乎都是男孩,即使以极小的概率出生的女孩,也都是像朴氏那样,比一般人家的男孩还要强壮。所以,就算家族的人都聚在一起,也只有长相凶恶的男人们面面相觑而已。可是在这其中,云的英俊美貌可是无人能及的。孝雄笑着继续对云说道:
“没错,你记得没错。剑和环刀是不同的。在很久以前,云剑也是剑的形态。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剑的形态逐渐变成了环刀,不过仍然保留着‘意为守护王的云剑’这个名称……云,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云静静地等着孝雄把话说完,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听到后面的话。他不禁问道:
“是要我去打水吗?”
孝雄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接上了话:
“云,虽然我现在教你的只是剑术,但是你要答应我,日后一定要让我教你云剑术。”
“云剑术?”
“普通的剑术都是为了保护自身,然而云剑术则是要保护王的剑术。王虽然学习弓术,但他们绝不可以学习剑术,所以云剑手握红色云剑的右臂是属于王的,握着黑色别云剑的左臂才是属于自己的。云剑和别云剑的长度不同,重量也不同,所以利用两种剑的双剑法会更难一些。”
“现在就教我吧!我想学。”
“如果你无法坐上云剑之位的话,我想教你也教不了。云,如果你喜欢师傅,也喜欢我姐姐的话,就努力地成为云剑,给我这个教你云剑术的机会吧!这就是我想要拜托你的事情。”
听完这些话,云思考了片刻,认真地向孝雄问道:
“如果我成为云剑的话,夫人会高兴吗?”
“应该不会。可是,如果你的梦想是成为云剑,因此也努力地去做进而成为云剑的话,姐姐就一定会为你高兴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你喜不喜欢学剑术?”
听到这些,云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他欢喜地回答:
“是的,我喜欢剑术。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我一定会为了学到云剑术而更加努力的。”
孝雄再次紧紧地抱住了云。
“你很像我的姐姐。你一定是为了来到姐姐的身边,所以借他人的肚子来到了这个世界。”
不过,这只是他们个人的想法而已。对于云来说,他早已被庶子的身份剥夺了自由。虽然人们都清楚云的肉身是别人给的,但是其精神和灵魂都是朴氏所赋予的,可尽管如此,又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绝不允许他称呼朴氏为“母亲”。
之后,云和炎成了朋友,同时与阳明君也交往频繁。虽然炎和阳明君都是蔑视剑术的士大夫出身,不过却也和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就在他们即将步入成年之际,他们之间出现了新的共同话题。触发阳明君好奇心的炎的妹妹——许烟雨,理所当然地就是他们话题的主人公了。但是,云对连偶尔记起这个名字都会感到忌讳。当然,这不是因为他对异性没有兴趣,而是因为自己庶子的身份。云心里清楚:虽然表面上自己跟炎、阳明君是亲密的朋友关系,不过他与炎、阳明君的身份始终都是不同的,所以,他跟烟雨也是不同的。这种身份差异在“连关心烟雨都不行”的处境中,显现得更为明显。
那天还是到来了。那是炎的妹妹突然迎来死亡的那一天。虽然自己的家族既不属于勋旧派,也不属于士林派,但是这一天家中的氛围却是从未见过的慌乱。守护朝鲜和家族安危的武官们纷纷来到了朴氏家中,进行秘密对话之后又匆匆离去了。当表情僵硬无比的孝雄也现身于朴氏的府第时,就连朴氏的表情也不似往常了。云向孝雄走过去并打了招呼,不过孝雄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竟然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与云面对面地擦肩而过了。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云的心情也开始变得焦急不安起来。尽管他十分担心炎,想飞奔过去陪在他的身边,不过考虑到如此一来会对朴氏造成不利的影响,云也就无法再去那么做了。
这时,孝雄从里屋走了出来。虽然没有听到他与朴氏的谈话内容,可是他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那副表情比刚来的时候还要更显得暗淡。不过,这次他总算看到了以充满担心的眼神望着自己的云。孝雄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一只手用力地握住了云的肩膀。通过那只手,眼下境况的急迫与严重似乎也传递到了云的身上。同时,云也感受到另外一番复杂的情感:因为对于许闵奎一家所遇到的危险,自己的家族起不到任何帮助作用而产生的复杂的情感。
孝雄离去的同时,负责全家大小事务的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了里屋。云看着这位不一会儿就走出来的管家,看着他一边向仓库走去,一边吩咐着下人:
“你去仓库找找看,还有没有可以当作礼物送人的物品。还有你,快去准备夫人出行的轿子。大家快去准备!”
朴氏从里屋出来了。虽然没有像其他的官夫人那样身着华丽的衣服,不过她这次打扮得倒也干净利落,只见她的胳膊上搭着长衣。她看到站在门外来回不定的云,便开口问道:
“云,你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
朴氏暗淡的表情瞬间变得明亮。她抚摸着已经长到自己肩膀以上的云的头,温和地说道:
“你的老师和朋友现在都遇到了危险,难道仅仅因为考虑到我和这个家族,所以你才没有过去吗?”
云感到内疚,深深地低下了头。
“朋友之间就应该懂得两肋插刀。对方虽是士大夫出身的人,为了你却心甘情愿地把平日从来都不会碰的剑握在手里,对于这样的朋友,去吧!你应该陪在朋友身边。”
云向朴氏深深地鞠躬之后,马上转过身去开始向炎的家跑去。因为去得晚了一步,他更加急速地加快了自己奔跑的脚步。
“死得太蹊跷了……”
朴氏站在空旷的院子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时管家跑过来,弯下腰站在了朴氏前面。
“夫人,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礼物呢?”
“用布包好之后,放在轿子里了。”
“那我们也快出发吧!去世子妃,尹氏女子的家……”
朴氏以男子汉大丈夫一样的姿态走在管家的前面,转身向轿子走了过去。之后,她看了片刻云渐渐跑远的方向,这才坐上了轿子。朴氏坐着的轿子与云跑去的地方,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可惜了……”
现在朴氏的白色发丝也变多了,眼角和嘴角边的皱纹也变得更多了。不过,她身上的尚武气魄似乎没有受到岁月的影响,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她把“可惜了”这句话挂在嘴边的频率也变得比以前更高了。现在的云只是把这句话理解为:虽然自己已经坐上了云剑之位,但依然因为身份的差别没有得到相应的待遇,这让朴氏感到遗憾。
“云,睡一觉再走吧。我会像往常一样来叫醒你的。”
云低头打完招呼,便从里屋走了出来,进了对面的房间。已经被烧得热乎乎的炕上铺着被子,枕头旁边还放着新衣服。云解开后背和腰上的云剑,放到旁边,就钻到暖暖的被子之中。伸直两腿,怀里抱着两把云剑的他很快便睡着了。对云而言,朴氏守在身旁的这里——他们的家,才是他唯一能安心熟睡的地方。
房间里只剩下朴氏自己。朴氏已经读完了圣上写来的书信。她那嘴角的微笑渐渐地消失了,视线长时间地停留在了云睡觉的房间里,过了很久,才重新回到了书信之上。
“夫人,您叫我?”
从屋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进来吧。”
朴氏向进到屋里的管家动了动手指,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
“关于徐内官的死因调查得怎么样了?”
朴氏的声音又小又谨慎。对此进行回答的管家的声音也一样:
“据探子传来的消息,说要归结为自杀。”
朴氏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管家,再多派些我们的人进宫打探消息。”
“是,马上照办。”
朴氏挥手让管家退去之后,又拿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