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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路过的时候,偶然望向炎的府第吗?
“题云?”
炎的叫声唤醒了陷入沉思中的题云。
“啊!据我了解,并没有仪宾府的监察。但是殿下不顾坡平府院君一派的反对,亲自允许您的这次旅行,因为这件事,他也始终无法安心。”
“果然……我是尽量谨慎行事,但是我还是很担心自己是否做了招致大祸的行为。我要尽快去见殿下了。”
这时,有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哟!阳川都尉回府了?”
来人正是阳明君。他把斗笠翻到身后,随意地搭在背上,穿过院子快速地走向这里。人高马大、一身风采的他,为了拥抱炎热情地张开了双臂,这样的他变得更加高大了。发现题云之后,阳明君的脸上了充满了笑意。
“这是谁啊?不就是我们的云剑嘛!我今天真有福气,真的三生有幸啊!”
题云和炎一同站起身来迎接他,炎恭敬地说道:
“没有事先通报就大驾光临,您这是有什么吩咐呢?”
“我一听说阳川都尉回到了汉阳,自己再也坐不住了,也无暇顾及礼节了。要知道,没有你的汉阳,好比香气尽失的兰花。”
说完,阳明君再次张开双臂向前走了一步想要去拥抱题云。但是,题云只是弯腰并向他恭敬地请了安,阳明君只能尴尬地收起双臂,怨道:
“你真是个冷漠的男人。要是你手上没有云剑,我一定会强抱你的。分明一同生活在汉阳,可是想见你一次竟然这么难!”
说完这些,他又想前去拥抱炎。不过,查看这周围的情况后,他说道:
“公主不会跑过来打我一顿吧?虽然我很害怕题云的别去剑,但是更怕公主,所以没有办法再肆意地抱你啦!”
“你还是像从前一样爱开玩笑!”
望着一脸微笑的炎,阳明君也一起开怀大笑着,表情中尽显对炎这个朋友的喜爱。阳明君把斗笠解下来丢在身边,以舒适的姿势坐着,而炎和题去还是恭恭敬敬地坐在他的对面。阳明君习惯性地抚摸着挂在耳垂处细环耳环,以伤心的眼神望着远处的厢房。
“你就是这样把斗笠甩到身后,一路来到这里的吗?”
“就算我不戴斗笠,会有人不把我当作王族吗?不管我怎么挣扎,王族的标签始终都是无法甩掉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有什么可抱怨的?比起你这位阳川都尉……真是该死的律务条!”
题云毫无表情,默默地喝着茶,而炎也是不发一言,只是一直静坐在那里微笑着。按照本朝律条,王族和仪宾在政治、社会方面遭到了彻底的禁锢。虽然朝廷会给他们提供丰富的财富,但是却不允许他们有任何的政治活动和政治发言,他们的言行中只要涉及政治,就会受到三司的弹劾。甚至,他们还无法进行任何对外的学术活动。一生蜷缩着身体静静地生活,然后悄悄地死去,才是他们宿命。
“如果王的亲属占据全部的官职,那就不会有真正的人才的用武之地了。因此,为了社稷宗庙,这个律条还是很有用的。”
“但是那种禁锢只强加于王族和附马身上。想要完全实施这项律法的话,就要包括外戚。现在外戚专横,哪有天下读书人施展才华的地方?能牵制住外戚的,也就只有王族了……朝鲜灭亡的话,都是因为这个。”
题云默默地喝完茶,猛地站起身来。阳明君有些不舍,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说道: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见一次多不容易啊,就多待一会儿再走吧!”
“我已经离开殿下很长时间了。”
是一句非常恭敬的话。
阳明君苦笑只能放手:
“殿下连你都独占了,总是把你随身带着,毫无放过你之意。唉!怀念在这个院子里我们练剑的那段时光。”
“我也很怀念。那我先走了。”
题云用似有似无的眼神向他们道别后,淡然转身离去。炎和阳明君久久地望着他的背影,阳明君自言自语道:
“题云……真是一天比一天帅啊!剑术也是日新月异吧?”
“他的学问也是极深的,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没错。炎,能认识你和题云,我已经是很有福气的人了。”
“为何不再续弦呢?”
阳明君的第一个夫人在两年前去世后,他就一直孤身一人。奇怪的是,他至今没有纳妾,也没有选择再婚。
“还没有结束三年丧期呢。最起码结束三年丧期之后再娶妻,这才是做人的道理啊。”
“现在你这种男人已经很少见了。”
阳明君面带凄凉的微笑,再次把眼睛转向厢房,又习惯性地摸了摸耳环。
“阳川都尉,如果有比你更美丽的女人,我会立即续弦的。如果有长得像你的人更好。”
“求你别再看那边!”
“我这是情不自禁啊!明明知道厢房已经空了,但是我的眼睛还是自然地看向那处厢房,虽然自己也知道这是不能说出来的……”
“是的,千万不能说出来。赶紧收住您的视线吧。”
炎把眼睛转向下面的茶杯,用淡淡的表情端坐着。对于这种对话,比起阳明君,炎更加伤心。阳明君有些内疚地低下头,轻声说道:
“对不起。这不,我还没喝酒,就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
阳明君拿起茶杯尴尬地抿了一口。炎也没有再说话,低着头继续默默地喝茶。少顷,他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那依旧是一张美丽的脸。从前没有见过的哀愁加上此时别样的微笑,炎显得更加美丽异常,真让人顿生爱怜之心。
暄像快乐的小孩一样,面带喜悦之色跑向了寝殿,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出刚才在千秋殿上大发雷霆的样子。跟在他身后的是题云和内官。炎站在朦胧的月光下,在康宁殿前等待着暄的到来。发现炎后,暄的步伐变得更加轻快、更加迅速了。看到暄走过来后,炎原本要作揖,但是在没有举起双手之前,暄已经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为什么现在才来?早在几天前,我就接到了你回到汉阳的信报,你就那么不愿见我吗?”
“从外地旅行回来之后,至少过三天之后才能见殿下,这是我朝的礼仪……”
“礼仪,又是礼仪!又开始说那该死的礼仪吗?”
对于暄的牢骚,炎只是笑而不答。
“来吧,先进殿再说。”
暄把炎领进了康宁殿。题云跟在他们身后,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坐下。炎向题云投去温和的眼神,而题云只是轻轻地点头表示问安。
炎对暄灿烂一笑,说道:
“天色这么晚,殿下怎么还在偏殿?可要照顾好圣体啊!”
“没关系。最近晚上睡眠也很充足,所以早上起来身体觉得非常舒服。”
“殿下康宁,让微臣也宽心不少。”
看到炎的微笑之后,暄的心情不禁畅快起来。
“在处理朝政期间,我想得最多的并不是父王,而是炎你,你的微笑让我久久无法忘怀。另一方面,我最害怕的人也是你。”
炎还是笑而不答。
暄焦急地问道:
“你怎么不说我该害怕的不是你,而是天下的黎民百姓?我就想听到你那清亮的声音。”
“微臣现在是仪宾,不可妄言!”
“我至今都无法理解父王。他可是比谁都欣赏你的才能的人,怎么会选择你为仪宾呢?如果你不是仪宾,现在的我,就不会这样辛苦。”
炎除了微笑以外,仍然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时,御膳房把备好的酒席端了进来,两人暂时中断了谈话,喝过一杯酒之后,暄问道:
“旅行如何?”
“多蒙圣恩,非常愉快!”
暄压低声音问道:
“那边的状况还好吧?我能有所期待吗?”
炎的眼睛顿时充满了疑惑,他睁大了眼睛,随即又用微笑遮住了所有的想法。
“微臣并不知道此次旅行还有另外这层意义。和往常一样,微臣只会被殿下所利用。”
说完这句话之后,炎便再不开口了。暄用紧张的眼神反复询问了几次,但是炎始终三缄其口,一言不发。虽然没有得到直接的答案,但是他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虽然是隐居的士林派,但是在接触到犹如神话传说一般的炎之后,他们也不得不引起心理上的波动。暄没有再逼问炎,反而尽可能地用可怜的语气说道:
“我没有想利用你的意思。”
“我知道。”
虽然期待炎的其他回答,但是他仍然没有再说一句话。看来,想诱发他的同情心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暄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真心。
“其实,我允许你此次旅行的原因,就是我并没有忘记烟雨姑娘的忌日。”
炎把刚举起来的酒杯重新放回面前的小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