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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是,我懂这道理,原来你们都是自个吃自个的,几位平时忙吧?”
“忙!”我说,“天天都是后半夜才睡,创作么。”
“几位都写过什么呀?”
“说了你也不知道。”我眼睛盯着伙房出口,肚里敲着鼓,手指打着点儿,“不能让你看见,我们都是写给圈里人看的。”
“让你看见就坏了,让你看见的全是通俗。”其他人也都跟我一个架势,心不在焉怒气冲冲就丁小鲁还内在点。
“你是干什么的?”吴胖子“啪啪”摔着筷子问老帽儿,“问我们半天了我们还没问你呢。”
“我么,什么都干,今卖‘减肥灵’明儿卖‘肥得快’有时还同时卖两样儿。”
“有上当的吗?”
“多,数都数不过来。”
“赶明儿我们给你宣传宣传,上当和就更多了。”
“对对,我今儿请大家吃饭就为这个,你们都是专家。我这点手艺跟你们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早听说没见过这回见了算真服了。”
“我们也不容易。”吴胖子斜着眼儿说,“你以为编瞎话是个人就能干?就能那么炉火纯青一点马脚不露。”
“是是,我晓得,这也得练,也得一点点培养。学好容易学坏难光脸厚心不黑也不行百年树木十年树人么。”
“象你们这卖假药的是不是也挺不容易?”刘会元问。
“不容易。”老帽儿深为感慨地说,“要说起来比你们难。你们嚷嚷出去还有市场,我们名声都搞坏了,所以得跟你们结合着来,你们有人信呵。”
“所以我们特珍惜呢。”
“是得珍惜。”老帽儿说,“要让人认出是骗子在明处那就没法骗了。你譬如说,谁见我都知道我是个骗子,我还骗谁去?一不留神还得让人骗了。”
老帽儿坦诚地望着我们几个:“本职工作都没法儿做了,心眼儿全使在小心别给人骗上了。”
“真不容易。”我们大伙感叹,“要不怎么说一心不能二用呢。”
“我可没一点旁敲侧击各位的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七嘴八舌说,“你就真旁敲侧击我们我们也不在乎。”
“怎么饭上的这么慢?”吴胖子掉脸喊起来,“饭馆饿死人啦!”
“来了来了。”老板娘闻声过来,“稍等稍等,马上就来,疙瘩太多,且得炒会儿。”
“不是你们瞧不起人是不是?”吴胖子指着老帽儿发脾气,“我们这位先生有钱,多给你一倍饭钱也不在乎。”说着就动手翻老帽儿褡裢,“把钱都给她,有什么呀?”
“别别。”老帽儿捂着褡裢央告,“咱们再等会儿再等会儿我倒没觉得慢。”
“你们真得快点了。”我说,“这儿都是作家,来吃一回不容易,真发了脾气砸了你的饭馆,告到哪都没人管。”
“你们头儿是谁?”吴胖子不依不饶,“叫他出来,一块上派出所。我还不信了,明儿就给你们见报,头条新闻:著名作家一群活活饿死在某饭馆。”
“我就是头儿。”老板娘说。
“那就拉你上派出所?”吴胖子拍桌大喝,“方言刘会元你们俩个先拉着她头里走。”
“闹什么闹什么闹什么?”随着一连串不耐烦地诘问,两个民警晃着警棍走进来,“谁想上派出所?咱们是一路。”
“闹什么闹什么你闹什么?”我站起来指着老帽儿对民警说,“他想上派出所。”
“过去我老以为自己是流氓。”一个一直坐在一边就餐看了全过程的汉子对女友说,“今儿算见着真流氓了。”
半夜,我们一干人被派出所放出来,气哼哼地回到吴胖子家,搬椅子铺毯子围着方桌坐下把一盒麻将哗啦倾出来,七手八脚地码牌。
“我看你们先不必急着玩麻将。”在一旁沙发上坐下的丁小鲁说,“还是好好总结一下前一段的工作吧。”
“是得好好总结一下了——七,七对穿。”我一边欠身抓牌一五一十地摆着一边喝问,“马青来了没有——东风。”
“来了。”马青从角落里惭愧地站起。
“瞧你干的这叫什么事?真他妈有辱斯文——吃,红中——你下回还这么干么?”
“不不,我下回不这么干了,下回改干别的。”
“我觉得马青这人不能用了。”丁小鲁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他老是八路军打鬼子那一套破路诱歼化装什么的一点拿上台面的本事都没有。”
“就是,要狠狠批评,什么作风?下回可得改了——七万,喂你一香张。”
“老是八路的干活不行嘞。”刘会元看着自己的牌自言自语,“现在八路对鬼子也玩笑里藏刀了——三万,谁爱吃谁吃去。”
“碰!”我推倒自己跟前的两张“三万”,撸胳膊挽袖子大伸着手恫吓着庄家,“下面马上就开始‘提’桩运动。”
“我也准备开始‘提’桩运动了。”吴胖子也趴了牌笑眯眯地说。
“那我就准备‘提’大家了。”身为桩家的于观趴了牌笑着说。
“我走了。”丁小鲁站起来说,“你们玩吧。”
“哎哎,别走呵。”我运足气摸起一张牌,看了一眼打出去。回头对丁小鲁说,“工作失误总是难免的,我不是已经批评马青了?他也答应改,要不你再批评批评他,大伙儿再批评批评他。”
“马青你太不对了。”刘会元打出张牌看着上下家说,“你们和去吧——你怎么能一点不痛心呢?起码应该有个表示哪怕红红眼圈儿同志们也好原谅你。”
“瞧把我们丁小鲁气的——哎,桩家上‘挺’就放‘冲’。”吴胖子瞅着犹豫不决拿不定出哪张好的于观说,“还不快向人家赔不是,说‘我对不起你我心里有愧再不敢了。’”
“我对不起你我心里有愧——我再不敢了。”
“你不必对不起我也别有愧——继续敢吧。”
“集体负责集体负责。”刘会元说,“反正也没外人,咱们互相对不起完了。”
“不不,还是严肃点好,咱们都没责任,就马青一个人不是东西——换‘挺’就放‘冲’,记住我这句话。”我对刘会元笑说。
“我走了。”丁小鲁站起来,“我真走了。”
“别走别走,千万别走。”大家坐着看着自己的牌一齐挽留。
丁小鲁出屋,开门,回自己家去了。
“多不好,多不好。”大家纷纷念叨着,继续全神贯注地打着牌。我抻着脖儿看着面上的牌难以置信地说。
“怎么就‘提’不上来呢?跟熟张儿。”
“和的就是熟张儿。”于观笑着把牌推倒,拿起我刚打出的“四条”放到他那堆“条子”上。
“操他妈,我‘挺’了半天,就是不上张儿。”
“我也‘挺’了半天,砍单儿‘五条’,‘挺’的太窄。”
“我不该换‘挺’,坚持对倒‘七条’‘八万’要不早‘和’了。”
大家议论牌局,“哗啦啦”地一齐伸手洗着牌。
“马青你玩不玩?”于观回头对坐在一边抽烟的马青说,“你玩我换你——我不想玩了。”
“别别别,别走。”我们一起拉于观,“刚上瘾不能走,才两点,早呢,马青要玩可以加‘磅’。”
“甭操心丁小鲁,她没事,她也是属熊的——撂爪就忘。我们多少年了?比你了解。”
“不是为了丁小鲁,我是困了,打叫你们扣这儿就没合过眼。还是让马青上吧,一样。”
于观站起来,把位子让给马青,我们仨瞅着他说:
“没劲,你这人没劲。”
“就算我没劲,”于观笑着说,“你们就让我没劲一回吧。”
于观走了,我们四个接着玩,一直玩到天亮。当我从吴胖子家出来,看什么都俩影儿了。我对马青说:“去吧,上街吧,不干出个样儿来别回来见我!”
三
“哎哎,你过来。”马青倚在马路边的蓝白铁栅栏上,冲两个从他眼前走过的妙龄女郎招手,“我跟你谈谈。”
“你跟我谈什么?”脸白一点的姑娘停住,迟迟疑疑和女伴走来,警惕地问。
“我特想帮助你——见你。”马青诚恳地说。
“帮助我什么?”白脸姑娘不自信地低头看看自个身上的“咸菜裙”,摸摸腰上的裙扣,扭脸在旁边一家高级餐厅的贴太阳膜的大玻璃上照照自己的嘴脸,“我挺好呵。”
“你不好,这我知道。”马青说,“你表面看上去部优产品的感觉,但你心里其实特苦恼,对自个特不满意。”
“没有。”白脸姑娘说,“我不但表面上对自己特满意心里对自个儿也特满意,混成这样不错啦。”
“好,就算我看走眼了吧,你一切都好,可你不想好上加好么?就是俗话说的锦上添花画龙点睛什么的。”
“不想了。”姑娘也极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