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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念父母家人,想念四处奔破而充实的崔晓辉的生活,而不是只有一个珍妮真心关心的丁晓辉的生活。梦中的情景陆陆续续涌进脑子里,那是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她拖下躺椅上的一条毛毯,围在身上,似乎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凝着远处的光亮,分不清是灯光还是星光。半晌,一滴如水晶般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滚落到羊毛里跌成碎片……
焦瑞松一大早到主卧换衣服,敲敲门,无人应声,怀着侥幸心理转动门把,竟然打开了。一丝诧异在眼底滑过,他脚步轻轻地走向衣柜,眼角不经意一扫,却发现床帐敞开,床上平坦的毛毯告诉他它的主人不在床上。他很快发现房间的异常,因为窗帘拉开了,窗子外柔和的旭日缓缓升起,然后他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晓辉。
他低咒一声,沉思两秒,没心情欣赏旭日东升的美景,快步走到窗前,弯身抱起她。她的鞋子掉了,脚趾上一片红色映入眼帘,他的眼底倏然暗沉,焦躁地叫了声:“晓辉!醒醒!”
晓辉前半夜做噩梦,后半夜好不容易安稳,一时半会儿醒不来。香港与澳洲的时差虽不大,但是昨天坐飞机的确累着了,尤其对她这种刚换了芯的身体来说。她听到有人叫她,但就是睁不开困乏的眼睛。
焦瑞松轻柔地将她放到床上,他发现了地上的玻璃碎渣,眼底了然,有些明白发生过什么事。在桌子上的电话本里找到珍妮房间的座机号码,即将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他的手指停留在按键上,嘴角习惯性地勾起温柔的弧度。
他放下了电话。
脚趾上突如其来的疼痛唤醒与周公约会的晓辉,她的脚一缩,没缩回来,昨晚的梦突然涌进脑海,她惊惧地睁开双眸坐起,眼前的景象让她的眼睁得更大。
焦瑞松正一手握住她的脚固定,一手拿镊子小心地夹住扎进肉里的玻璃渣。她穿高跟鞋的,习惯将身体的重量放到前脚掌,因此,玻璃渣扎得很深,几乎整个没入她的肉里,难怪她会疼得惊醒。
焦瑞松很专注,仿佛把她的脚当作稀世珍宝一般,目光的焦点聚集在她的脚趾上,另一手的指腹按在她的脚掌和脚背上,有些许薄茧,微微的痒。那专注的目光让她忽然觉得脚上燥热,脚趾微动,有些手足无措,淡淡的感动在心底流淌。
“你醒了?”焦瑞松抬头看她一眼,目光温润如水,嘴角笑意浅浅,“别动!”
晓辉疼得“嘶”一声,不敢再动,顿时觉得他的笑容很碍眼,忍过一阵疼,昨夜的记忆回笼,自己的坐标从窗子前重新回到床上,窗帘已经拉上了。她尴尬不已,轻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焦瑞松看到她眼底的红色,笑容越发温柔,口吻越发温和:“我过来换衣服,看到你晕倒在窗子前。才一个晚上,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凄惨?怎么不给我或者珍妮打电话呢?”
他目光专注,晓辉脸色微红,他以为自己是因为恐高症而晕倒吗?可是心底的秘密没法向他解释,低声道:“我怕麻烦你们。”
“再晚点儿处理,脚趾长出新皮,这玻璃渣可要长在你的肉里了。”他直直看进她的眼里,语带揶揄。
“怎么会?唔——”晓辉正为他难得开玩笑而惊讶,脚趾上传来钝痛,原来是焦瑞松趁她分神,将玻璃渣整个夹了出来。
玻璃碎渣再次摩擦皮肉,晓辉几乎疼得流出眼水,手心捂住嘴,硬是忍了下来,心想,焦瑞松是不是趁机报复她占了他的床?
才止血的伤口又流出血来,染红了淡黄色的床单,像一朵朵梅花妖冶地绽放。
☆、第020章 你们像对父女
晓辉突然觉得委屈,心想,你不会做这种事就不要逞强啊?
焦瑞松似看透她心中所想,笑道:“总是要疼这么一回,医生来了也一样,而且澳洲这边不好请家庭医生,你知道的。”
焦瑞松会请不到医生?笑话!晓辉抿抿嘴,低垂眼皮,这种小事珍妮就能做好,或者她自己掰着脚趾头也能挑出玻璃渣,不是非得请医生,她又不是没受过伤。果然是不知人间疾苦的“何不食肉糜”。
焦瑞松仔细给她缠纱布,他的小腿受伤见惯护士的处理,因此倒不太生疏,又系个不太难看的蝴蝶结。晓辉要自己来,他隔开她的手:“伤患要有伤患的样子,乖,听话一点。”
晓辉满身爆鸡皮疙瘩,这人温柔得恶心到姥姥家了。
“谢谢你。”思及他是第一个出现在她噩梦后的人,还好心地抱她回床上,虽然是个误会,总归是他安慰了她,她就不计较他让她又疼一回了。
她抬头看他,他没动正打量她全身,晓辉被他的目光一惊,慌忙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长袖长裤没有不妥,唯一不妥的是这身衣服的名字——“睡衣”有点暧昧。
“你看我做什么?”晓辉嘟囔一句,不自觉拉拉衣领。
焦瑞松突然上前一步,一手贴上她的腰,一手放在她的膝盖下,将她抱起。
晓辉大惊失色:“你干什么?”悬空的感觉着实不好受,她反射性地抓住他的睡袍领子,不属于自己的温热让她心慌意乱。
“你再抓紧一点,我的袍子就要掉了。”焦瑞松淡淡地笑看一眼她通红的小脸。
晓辉闻言立刻放开他的衣领,他的胸膛已经露出一半,她便拿不忿的眼神紧紧盯住他光滑无胡渣的下巴。
“我抱你去洗漱,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焦瑞松几步进了洗漱间,在镜子前放下她,笑谑,“还是,你以为珍妮抱得动你?”
晓辉凝着镜子里那个脸红红,双眼红肿的女人一愣,推开他,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心里有些恼火,这人明明是狡辩,占她便宜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一脸人畜无害。
焦瑞松耸耸肩,大手顺顺她的头发,似在顺她满腹火气发不出而炸的毛,终于在晓辉暴走之前,抽回手,优雅从容地离开,背对着她的脸上噙一抹笑:“有需要叫我,床边还有玻璃渣,没收拾前别再过去了。”
晓辉瞪着他的背,似要瞪出个洞来,恨恨地在心里骂几声人面兽心。她当然没有叫他,她又不是丁晓辉那种生活自理能力几乎为零到需要人给穿鞋的娇娇女。
洗漱妥当,出来一看,珍妮正拿着床单兴奋地双眼发光,双手发抖,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听到动静便朝晓辉露出个大大的笑:“太太,恭喜您!”
晓辉不明所以,珍妮诡异的目光让她停步于洗漱间门口:“什么事要恭喜我?”她微微有了点开心,有好事就说明今天没倒霉透顶。
珍妮又露出那种暧昧的眼神,提着床单走到她跟前,说:“这床单要不要留个纪念?”她手里握着一把剪刀。
晓辉看看她,看看剪刀,再看看床单,床单正对着她的是一片血迹。
“您亲自剪?”珍妮征询她。
晓辉想透其中关键,捂住脸,没法儿活了!狗血真是无处不在啊!
无语到极点,她不淑女地抬起腿,给珍妮看她受伤的脚趾,事实胜于雄辩。
珍妮瞬间变了脸色,放下床单和剪刀,扶住她急声道:“怎么会受伤?先生真是太不温柔了。”
晓辉脸色顿时苍白,还能不能再狗血一点?她无言地去衣橱里找衣服,不理会珍妮跑出去的身影。
她兀自发通闷气,怨得着谁?想到焦瑞松老神在在的模样,她目光在衣橱里一扫,选了几件衣服,一一试穿,最终确定衣服的款式,梳两个辫子垂在胸前,在角落里找到一双软底拖鞋,踩着脚后跟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
楼下,焦瑞松正在接待客人,看到她后目光一怔,温润如风的笑僵在脸上,但是他现在扮演的是个“瘸子”,不能起身,只坐在沙发上不动,慢声道:“你起床了?”
晓辉一身鸭绿色及膝洋装,衬得她白皙的肌肤更加莹润光泽,在已婚的旗袍迷丁晓辉的衣橱里找出这么一件衣服来可真不容易。她头发略微凌乱,脚上蹬一双可爱的兔子头拖鞋,妆容清淡,全身上下除了腰间一条银色束腰带,再无一件首饰,与平日端庄稳重的妆容打扮迥然不同,整个一女学生模样。
晓辉“嗯”一声,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走,大方地打招呼:“你有客人啊?大家早啊。”
客人中的女士连忙笑着用中文回答她,同时扶她坐在焦瑞松对面,晓辉善意地笑笑,原来这位女士也是中国人,不觉有几分亲近。
焦瑞松对面有中国老婆的澳大利亚客人打量晓辉,又看到焦瑞松的目光一直凝落在她身上,他心里一动,他的中国太太出门最喜欢别人夸她年轻:“嘿,您和您女儿看起来就像一对姊妹花!”
同理可推,他毫不犹豫地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