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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歌上午背完单词和课文,又去做了一套初一上册的数学试题,正准备拿去给温少远看。推开椅子站起身时,一直被她压在书桌下方的包书纸撒了一地……
温少远起得晚,听辛姨说她一大早就回房间用工了,便想着去看一看。
房间门没关,四十五度角敞开,能很清晰的,也很一目了然地看清里面的情况。
窗帘被丝带束起,勾在窗户两侧的墙面上。窗外是难得明烈的阳光,正从窗口透进来,映照得整个屋子明亮又温暖。
温少远推门而入。
闻歌听见动静,捧着书转身看去。
“在干什么?”他走近,拉开书桌旁的椅子坐下。
闻歌指了指刚刚包好的语文书,眉眼微扬,语气却有些沮丧:“我在包书,可是笨手笨脚的。”
笨手笨脚?
温少远看了眼那本有些褶皱的语文书封面,哑然。
随即,他很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正被她荼毒的数学书,平整地压出恰到好处的压痕,目光掠过时,目测了一下基本长度,随意剪了几下,便把长度修整得正好服帖。
书脊,封底处更是细心地先折出一个痕迹。沿着这痕迹很轻松地对折,手指轻压住,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把胶布拿过来。
大功告成。
温少远终于淡淡的,有些不太客气地说了句:“手是挺笨的。”
闻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她包的课本和小叔包的课本正端正的放在一起,那优胜劣汰简直不要太明显。
闻歌立刻捂脸,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含糊又心虚:“闻歌还小,小叔和我比不羞吗?”
温少远似乎是没料到她会这样反问,微微一怔。那双深邃幽沉的眸子里有笑意漫开,如水波,一圈圈涟漪:“这样活泼些不是更好?还是不顾忌不谨慎不生分的时候招人喜欢。”
话落,他站起身,手指落在她的鼻尖上轻点了一下。根本没有顺着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的意思,声音轻而缓地道:“跟我下来。”
闻歌还坐在椅子上,有些回不过神。
不顾忌,不谨慎,不生分……
原来……他一直看得很明白?
她小心翼翼藏拙,拼命压抑自己原来的性格,尽可能地表现出她的乖巧懂事,以证明她是个完全可以独立自主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去操心的小孩。
父母离开后外婆也接连去世,葬礼过后,她孤身一人在外婆家住了好几天。
明明是熟悉的,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可是每到晚上,她都格外害怕。夜晚这么安静,她会忍不住回想起知道父母离世的消息时,那种不敢置信痛彻心扉的感觉。
就像是有人生生用凿子在你的心口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地凿开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闻歌知道父母职业的特殊,她也设想过,如果哪一天亲爱的爸爸妈妈突然离开……
她总觉得这一天很遥远,她还没有长大,他们怎么可能离开?可就是那样毫无预兆的,她被脸色难看至极的外婆接回家,知道这个消息时,几乎是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眼泪已经成串的往下砸落。
那一段黑色的记忆,闻歌除了那沉烈又浓重的心疼的感觉,记忆里留下来的东西并不多。她只知道,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做不了任何努力,就连表情都木然得不知道如何反应。
后来外婆重病,她临死都悔恨得不愿意离开,闭眼前都不放心地反复的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我还不想走,我的闻歌还那么小,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
以前很难理解“崩溃”“疯狂”这样激烈的词语,可那时候,闻歌离它们,只有一步之遥。
没有家人,她就像是河面上的浮萍,随着水面波纹荡漾沉浮。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也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她害怕自己会不堪重负,她害怕自己哪一天学坏,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一个人的孤单,她很害怕。
那最难熬的每个夜晚,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绝望得狠了也不敢哭,就自己咬牙忍着,筋疲力尽后才能勉强睡去。
她每天都会接受各种不同的人相同的,可怜的,怜悯的目光,慢慢的,她也开始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很可怜,这种感觉……很糟糕。
所以,当辗转还能联系上表舅妈一家时,闻歌几乎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但从未料到,事实远比她的想象要更加残酷。
如果没有遇上温少远,如果没有遇到温敬蒋君瑜……她不知道她的以后会变成怎样糟糕的模样,那些不能承受的伤口,至今都未结痂。
所以她很努力地表现她的乖巧懂事,她知道哪怕不开心的时候都不能表现出来,她需要做的,就是顺从。她害怕,再一次,失去一个家庭。
那种生生从家人身边剥开的感觉……太刻骨铭心,也太让她深恶痛绝。
你懂吗?
那种绝境逢生的感觉。
被人从黑暗一把拉进光明里。被黑暗抚摸占据,几乎要把所有的信念都要吞没的时候。你的救世主宛如神邸般出现,让你在有生之年,还能感受到阳光亲吻眼睛时,那温暖又明亮的感觉。
闻歌始终觉得,遇见温少远,便是她的一场新生。
怎么会有这么固执的,几乎到有些偏执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站在她的窗前,把手从斑驳的防盗窗里伸过来和她握手的人。那种久违的温暖,就像是沙漠中频临死亡前的旅人,在生命最后那一刻,终逢甘霖的感觉。
治愈小剧场:
从小养成的很多种和温少远有关的习惯中,其中一种就是,只要和温少远共处一室,无论多专注地在做一件事情,总能不知不觉地出神到……面前那个男人的身上。
他低眸,正在看文件。左手搭在键盘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倏然的,他的眉峰一拢,抬眸看过来,目光沉静。
偷看被逮个正着的某人,立刻熟稔地东张西望,欲盖弥彰。
安静的几分钟后,温少远想起什么,忽然笑起来,那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一点,问她:“还记不记得,你十七岁那年在这里,跟我说了什么?”
闻歌撅嘴,哪里还记得,她说过的话那么多……
“你说,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一定要跟喜欢的人告白。”他眉眼染上淡淡的笑意,睨着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几分威胁。
闻歌……很不情愿地想了起来。当初她这么说之后,他还大发雷霆了……以前不知道他怎么发那么大的火,现在回想起来,怎么越想越觉得是——吃醋啊!
第八章
闻歌整理好情绪下楼时,并没有看见温少远的身影。老爷子正靠在沙发椅背上抱着收音机听戏曲,这是他的习惯。
老一辈的人对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总是格外尊崇又喜爱。
那咿咿呀呀的娇柔声音正掀起一个高音,一路到达顶峰,又婉转而下。
老爷子听得双眼一眯,愉悦地敲了敲搭在膝盖上的手指。
见她下来,不待她询问,就指了指门口:“少远出去了,你要找他就去前门。”
辛姨正好推门进来,见闻歌要往外走,笑了笑。等看着闻歌走出去了,这才在老爷子身旁坐下来,替他斟上参茶,淡淡说道:“少远对闻歌倒是有心。”
老爷子半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哦”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小子又做什么了?”
“给闻歌买了辆自行车。”辛姨顿了顿,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前两天,她还旁敲侧击地问过我,会不会让您不方便。”
老爷子笑了笑,没吱声。
直到那戏曲里,花旦的戏份结束,他这才懒洋洋地问辛姨:“是不是觉得我太固执,不近人情了?”
辛姨正在给闻歌织小背心,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想了想,回答:“我理解您。”
这算是变相的默认了。
老爷子再没说话,闭着眼,轻舒了一口气。
……
闻歌鞋子也没换,探出脑袋往外看去。远处的铁门紧闭,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那人去哪了?
快到正午,阳光越发的热烈,灼热的阳光落下来,晒得人皮肤一阵微微得发烫。
她走出去几步,一转头,这才看见在不远处藤蔓架下的温少远。
他正坐在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车垫上,双手环胸,一只脚还踩在脚踏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