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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时吓得噤声。
“曹娘子,一路辛苦了。”县令朱文清含笑道,林赛玉忙从车上跳下来,有些不知所措,难道他们听到自己的事,为了讨好皇家来阻止自己回家?毕竟踩低就高在古今都是通行的事。
她的目光放到朱文清的身后,依稀认得其中有些人是当地的乡绅大户,当年来看过她的大棚,还买了丰产的水稻种,看到她脸上闪过的疑惑以及几分惶恐,朱文清暗自叹了口气,这孩子被吓坏了了吧?
“得知曹娘子归来,吾等在此等候多时,特在翠丰楼为曹娘子备宴接风洗尘。”朱文清抚着长须呵呵笑道,一句话说的林赛玉越发摸不着头脑,忙摆着手道:“那怎么使得?我可担不起……”
而那些乡绅们都笑着涌上来,连说道:“使得使得,得知曹娘子归来,吾等甚喜啊!”林赛玉被这意外的热情弄得一头惘然,她,有这么受欢迎?
但只是一瞬间就明白其中的因由,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看来,刘小虎前妻这个身份也是很有用的,对于如今的人们来说,农事大于天,那么对这些亲眼看到她林赛玉种了大棚,种了水稻,创造出丰产价值的人来说,一个悍妇的恶名算什么?最多不娶她进门当媳妇就好了,行动上讨好一些总不会有什么坏处,只怕还有十足的好处。
这个道理,原来是如此的浅显,只不过对于身在庐山中的人来说,看清庐山的这面目实在是很难的事。
第七十七章 细安排李二爷棋差一步
翠丰楼的酒菜吃的主宾皆欢,一开始大家还附和着朱县令说话,但吃过三番酒后,这些怀有各自心思的乡绅们就开始忙着直奔主题了,这个问我家的水稻总是有空壳,这个说我家的麦子今冬都黄了,那个说大娘子我们家的大棚菜苗死很多怎么回事,那个则说我们家的莲藕怎地就是不长,问得林赛玉应接不暇,朱县令自然也知道这些人的来意,咳了声道:“酒已吃过,咱们明间吃茶,到时各位逐一请教岂不好?”于是众人忙拥着林赛玉去了,林赛玉只能艳羡的看着埋头大吃的卢氏和金蛋,将手里的半块兔子腿放下。
让过茶便打开话匣子,原来自从刘家大棚菜名声打出去后,成安一半以上的地主老财们都学样子种起来,因为朱文清特意打过招呼,林赛玉也告诉了刘家的佃农们,他们便不好像以前那样防贼一般看着,这样大棚菜逐渐在成安推广开来,经过一年的发展,成安俨然成了大棚之乡,聪明的农人们举一反三,不仅种植了蔬菜,还种植了地生水果,更有聪明的还养了花,一时间成安不仅提高了知名度,还增加了财政收入,从官员到地主再到佃户全部得利。
作为大棚菜首创者的林赛玉,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天降的财神一般,只要是种地,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以前天高皇帝远问不着,如今见了真神自然忙着问。
朱文清有些哭笑不得,只道这些小地方的人最是眼皮浅,如今曹氏成了下堂妇,原本没抱希望召集他们来迎接,不想一说都呼啦啦的来了,原来都有自己的打算。
“曹娘子,如此倒是本官给你添扰了。”朱文清有些歉意的笑道。
林赛玉忙一拜,含笑道:“我也无其他事可做,多谢朱大人如此礼遇民妇,民妇……”说着不知怎地有些嗓子发涩,只得止住话头,低头又是一拜。
朱文清知她感触,汴京城发生的事,已经传来一些,自从那年上书高产水稻的事后,他也得到朝廷的封赏,而且据朝中有关人士透露,不久之后他就要升迁了,相比于刘小虎,他更为熟悉的是林赛玉,那些莲藕相比,水稻也好,他亲眼看着这个妇人亲力亲为的做起来,原本想是一对良配小夫妻,谁料到才到京城相聚了不到半年,就劳燕分飞了,虽然朱文清对于林赛玉如此反对刘小虎纳妾,磕的头破血流也不让步的行为也是难以理解,但除此之外,他还真找不出这个妇人有什么错的,所以,才有心拉着妇人一把,没得让她心灰如死。
说了半日,朱文清见林赛玉显出疲态,便止住依旧问个喋喋不休的众人,让有什么问题以后上门请教去,林赛玉也是累了,便再三抱歉,又说道:“百样土就有百样物,只听各位老爷说,妇人也是查不准,日后若有事,自来叫小妇人前去便可。”说的众人谢着应了,这才送林赛玉出去。
卢氏拉着金蛋吃的油光满面的也从里面出来,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油纸包,对朱大人不停地点头致谢说叨扰,朱文清便将以后少不得劳烦曹花的事说了,卢氏笑得没了眼,道:“大人折煞我们了,左右她闲着没事,能帮到众位老爷也是好的,省的一个人闷着出病来。”说着一面转眼道:“再者我家也没几分地,打下的粮食不够人吃,他爹一个人伺候就够了,家里也用不着她,各位老爷有事尽管使唤大姐就是了。”
这些人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都笑道:“哪能让大娘子白忙活,不拘哪家也能让大娘子吃好。”说的卢氏这才放心,拉着金蛋打着饱嗝,去给雇来的驴车算钱,说已经送到这里了,自己就走回家去也能省几个钱,说的众人都反应过来,抢着去把钱付了,卢氏笑着虚拦几下,看着众人给她们安排了好车脸面十足的回家去了。
望着院子里的柿子树,拎着菜刀的林赛玉有一瞬间的恍惚,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她都怀疑那个人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她林赛玉做了一场梦?
“大姐,”卢氏的大嗓门将林赛玉喊回神,看到卢氏推着独轮车进来,上面堆着满满的锅碗瓢盆,林赛玉不由打心里叹了口气,这一切不是梦。
“依着我说,等暖和了咱们再搬也不迟,偏你催着,他们刘家王八羔子背信弃义的,咱们多住他房子又待怎的?况且,那房子也是你挣下的,还是我亲眼看着盖起来的!天煞的,狗才得……”卢氏一面卸着东西,一行骂,骂着骂着还抹了两下泪,抬手打了自己一耳光,慌得林赛玉忙拦着。
“娘,早晚得搬,自己搬怎么也好过被人家撵着搬。”林赛玉笑着道,一面在身上抹了两下手,“娘歇着,三姐儿和姥娘在屋子里睡,你听着点,我去给爹搭把手。”
回村这些日子,林赛玉基本上还没出过门,站在门前踌躇片刻,听卢氏在内道:“如有人乱嚼舌头,姐儿你大耳光抽她……”说的林赛玉身子一僵,忙迈步走出来。
从这里到刘家的路她曾经走了很多遍,只不过没有一次觉得有这么远,想起往京城去的时候村子里还是一片浓绿,此时虽然过了春节,但还远远不到万物春发的时刻,入目是一片萧索的冬景。
冬日的天格外的好,村子里空地墙角散着晒太阳做活动的男女老少,本来说的热闹笑得嘎嘎的人群,远远地看到一个身穿白布袄儿,浅红裙子,蓝印花布背子的妇人慢慢走过来,顿时收起话头。
林赛玉低着头,一步一步走近人群,深吸了口气抬头冲人一笑,道:“大娘们,都忙着呢。”
人群旋即又恢复热闹,胡乱应着,但还好,都带着善意的羞涩,还有几个妇人忙着招呼林赛玉坐来歇歇,林赛玉笑着谢过,便一步一步走开了,直到转了弯,才如同卸下重担一般松了口气,再过几天习惯了就好了,林赛玉拍拍胸口,自言自语道。
刘家门前,曹三郎正将铁耙等农具往外拉,金蛋扯着一根粗树枝跟在后面,林赛玉忙过去认得那树枝是院子里长了才一年的枣树,才碗口粗,今年就能打枣了,不由心疼道:“怎的砍了?”
金蛋抹了把鼻涕,道:“娘让砍得,说要烧柴。”说的林赛玉忍不住又笑了,曹三郎此时说道:“都收拾好了,姐儿来了,再去看看……看看有什么落下的,就锁上吧。”
林赛玉应了声,看着他们走了,才慢慢走进刘家院子,迎面就看到刘氏住的屋子,挂的还是去年的毡帘,登时眼睛一痛,忙转身急吸了几口气才忍住没掉下泪来,再没停留走了出去,回身拴上门,不再多看一眼快步而去。
过了正月十五,汴京城的年味渐渐淡去,商铺开展,朝廷也恢复了正常作息,第一天上班的官僚互相打着招呼,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说着客气话,看上去一团和气,李蓉跟几个年轻的同僚站在最后,谈论着风流韵事,不时爆出一阵笑,等了一时,就有一个内侍出来传了旨意,原来皇帝因年前添了个皇子,十五灯节特意去了大相国寺烧香谢天,染了风寒,一夜上吐下泻,早朝自然是起来不来了。
听闻消息,原本喜洋洋的朝臣们都沉下了脸,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