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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沁琬笑了一会,又是一声叹息,“郡王妃的意思本宫明白,只是,若我果真到了那个境地,你再与我走得近,承爵一事只怕更难了!”
她当初盛宠时尚且避不过暗害,若是失宠……
孟氏愣了片刻,很快又满不在乎地道,“以前是妾身想岔了,爵位之事本是由男子去头疼,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只管好自已与女儿便成,其他的想那么多做甚。世间上忘恩负义之徒多得是,谁能保证如今瞧得好的,将来就一定不会差?”
这个念头在看到娘家嫂子父母遭遇时便已经存有了,只是她一直为这爵位谋了这般久,一时放弃不作理会不甚习惯罢了,如今再回头细想,正正是这个理。
那些庶子为了记在她名下,现在自是对她百般讨好,可是这样的好又能持续到何时?
苏沁琬见她主意已定,也不再劝,孟氏见状遂转了话题,又说起了些新鲜事。
***
从龙乾宫离开的凌渊,刚出了皇宫门,上了回府的马车,贴身侍从便递给他一封信函,“公子,方才在宫中,有人递给小的一封信,说是有重要之事,务必转交公子。”
凌渊眉头一皱,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严肃地道,“往日我是如何嘱咐你的?京中不比别处,行事务必小心谨慎,你连是何人给你的信都不清楚,便这般糊里糊涂地接了过来,万一有人包藏祸心……”
“是小的错,公子教训得是。”少年一下便白了脸,嗫嗫嚅嚅地低头认错。
“此番话你务必紧记于心,尤其是在宫中,一言一行更要谨慎,切莫轻易收受旁人之物!”凌渊认真教训。
见他满脸羞愧后悔,凌渊才摆摆手饶过了他,“把信给我吧!”
侍从一听,连忙又将信函双手递过去。
凌渊接过打开,待那有些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内时,呼吸一顿,随即急切地将信中内容一览而尽。
见自家公子脸色凝重,侍从轻声问,“公子,是何人的信?”
凌渊却不回答,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是宫里宝珠妹妹的信,宝珠妹妹在信中邀他见面,有要事相求。
他也不是不清楚宫里宫外那些关于愉昭仪失宠的话,也察觉皇上近段日子心情不顺畅,可是他一个外臣,自是不适宜插足后宫之事,所以这段日子虽为苏沁琬担心,但到底不敢多话,只怕为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宝珠妹妹相邀,莫非事情已经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
他整颗心急促跳动,又是害怕又是担忧,是宝珠的字迹,虽然瞧着比幼时成熟了不少,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得出来,皆因当年还是他半哄半劝陪着她练的字。
一时他又有些后悔,他应该早些打探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才会使得皇上及宝珠关系有变,明明前不久皇上还带着她出宫游玩,怎的一下子便又传出宝珠失宠的话来了?
果然伴君如伴虎,君恩难测,枉他还以为他是真心看顾宝珠,只想着苏伯父苏伯母见女儿后半生有所依靠,许是也能安息了,哪想到……
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是他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另一边,苏沁琬送走了孟氏,正打算回屋里歇一会,便见秋棠走了进来,“娘娘,方才有位公公托奴婢给娘娘带封信。”
苏沁琬蹙眉,“是哪个宫里头的公公?”
“奴婢看了他的腰牌,是龙乾宫的。”
龙乾宫的公公?苏沁琬满脸意外,“拿来我瞧瞧。”
秋棠连忙从袖中掏出那封信呈到了她面前。
苏沁琬接过后拆开一望,心中顿时一惊。
凌哥哥约她见面,有要事相告?再往后望去,眼睛猛然睁得老大。
与她爹爹之死有关?
☆、114|113。112。111。28
爹爹的死?苏沁琬心乱如麻,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几乎不知身在何方。
她的爹爹是突发急病而逝的啊,是吧?是染病而逝的吧?她突然有些不确定,整颗心‘呯呯呯’地乱跳,她简直不敢想像,若是她的爹爹并非病逝,而是因了别的什么事而丢了性命,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疯掉。
那一年她甚至还不到十岁,被爹娘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天真不谙世事,难得见一向壮实如山的爹爹生病,她还跑到他跟前,学着以往爹爹哄她喝药的模样去哄他,哪想到没过几日,她的爹爹便去了。
一时间,她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整个人也都懵了,紧接着第二日,她的娘亲又抛下她跟随夫君而去,几乎是一夜之间,她便由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孤女。
这么多年,她也一直是认为爹爹是病逝的,如今瞧着手上的这封信,她的爹爹难道并不是一病而去?
秋棠见她神情几度变化,有些担心地问,“娘娘,可是这信有什么不妥?”
苏沁琬顿时便回过神来,勉强扯起一丝笑容道,“没什么不妥,这信之事莫要告诉第三人。”
秋棠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
***
到了相约的那一日,苏沁琬使了个理由避开怡祥宫众宫人,一路小心翼翼地专挑些来往人较少的路走。她其实也怀疑凌渊一个外臣,到底有何办法可以避过宫中耳目与她相见,可她实在是太急于知道爹爹的事了,是以根本无暇深思。
她谨慎地行于弯弯曲曲的青石小道,提着裙摆的手已经泛出了一层薄汗,心跳更是加速,可脸上却是不敢露出半分异样。
只要出了这一片竹林,再绕过一座石拱桥,便是与凌渊相约的观霞阁。
‘呯’的一下相撞之声,苏沁琬整个人被突然的力度撞得连连后退几步,最后还是她紧紧抓着一棵翠竹才稳住了身子。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眼见自己闯了祸的小宫女吓得脸都白了,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直叩头。
苏沁琬亦是被吓了好一大跳,她本就处于高度紧张当中,又被这突然冲出来的小宫女一撞,几乎吓出她一身冷汗。她轻轻拍了拍急促起伏的胸口,微喘着气望向那不停磕头请罪的小宫女,见她周围洒了不少浆洗干净的衣物,看样子是从浣衣局出来。
她揉了揉额角,正想出声让她起来,又听左侧不远传来有些熟悉的女子声音,“云秋,怎么动作这般慢?”
苏沁琬一怔,循声侧头望去,见简淑仪身边的大宫女绿双从竹林的另一边缓缓而来,一双弯弯的眉微微蹙着,嗓音中含着几分不悦。
苏沁琬不禁暗暗叫苦,这小宫女倒也好打发,可绿双心思细腻,却不是个容易打发的,今日此行只怕是难了!
“娘娘?”绿双走过来一望,有些意外地看到苏沁琬的身影,又望了望跪地请罪的云秋及地上那些衣物,稍一想想便明白了。
“奴婢绿双给昭仪娘娘请安!”目光只是扫了一眼云秋,随即便依礼见过了苏沁琬。
“免礼。”苏沁琬只得收起所有情绪,含笑免了礼。
“云秋冲撞了娘娘,这全是奴婢往日管教不严之过,还请娘娘责罚!”
“本宫也没出什么事,此处路多弯曲,她也并非为意,想是急着要去寻你,这才一时没留意。起来吧,日后需谨慎小心!”苏沁琬唇边含笑,最后一句却是冲着云秋道的。
“多谢娘娘不罚之恩,奴婢日后必当谨慎小心,再不敢大意。”云秋连连磕头道谢,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散落地上的衣裳捡起抱在怀中。
“娘娘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只是此事总归是奴婢们之错……娘娘,您的衣服……”绿双一脸的诚恳,不经意间察觉苏沁琬腰间一处被划出一道口子,质地轻盈的料子随着柔和的轻风飘动,愈发显得那处裂口更是明显。
苏沁琬顺着她的视线一望,果然如此,想来是方才被竹枝划破了的,一时又懊恼不已,早知今日要出来,便不要套这么一件轻纱罩裙,真真是失策。
“虽是裂得不多,但终究不雅,此处离芳华宫距离不远,娘娘不如随奴婢到芳华宫去小坐,奴婢再着人到怡祥宫请芷婵姑娘送换洗的衣裳来,不知娘娘意下如何?”绿双柔声建议。
苏沁琬沉默了一会,终是点点头应允,“如此便劳烦绿双姑娘了。”
“不敢当,娘娘请!”
苏沁琬微微一笑,率先迈开步子往芳华宫方向而去。
事已至此,若她坚持独自一人离开,只怕会引得绿双怀疑,是以她虽心中焦急着赴约,可也只能将焦灼压下,总不能明知已不可行仍强行之,那样除了把自己陷进不必要的麻烦外,并无半分好处。
她是急于知道爹爹之事,可却未至于理智全失,况且凌哥哥如今在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