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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崔芳仪脸色一变,转眼的功夫又是笑意盈盈,“娘娘教导得极是,嫔妾愚钝,自然得向娘娘与方嫔姐姐多学学。”
顿了顿,话锋突然一转,满是惋惜地道,“昨日嫔妾刚得的好好的一盆花,今日一早起来一看,竟是凋落了,果真是花开花落终有时啊!”
言毕,朝着苏沁琬福了福,转身缓缓在迈着步子离开了。
芷婵担心地望着自崔芳仪离开后便收敛了笑意的主子,却见她神色平平静静的,让她根本看不出她真正心思。
“走吧!”片刻后,苏沁琬语调平平地道。
明明入夏了,怎的大清早的凉意还会这般重?还有那吱吱喳喳混叫个没完没了的鸟儿,真真是搅人清梦!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宫中小道上,她轻叹一声。
***
素手摩挲着那个仍未完成的荷包,昨夜之前,她还是满怀欢喜甜蜜地一针一线绣着的,可如今,却再生不出半分心思来。
心里有些闷,有些酸,有些难受。
不是不知道这一日终是会到来,不是不明白自己绝不会是他的唯一,但她却被往日的盛宠迷了心,交了情,更是生了妄想,丢了曾经的清醒理智,天真地抱着万一的念头。万一那一日不会到来呢?万一他也会如谦王待王妃那般待自己呢?万一……
世间上最自欺欺人的就是“万一”,所有的妄想都是从“万一”开始的。
当日的承诺犹在耳边——‘只要你日后再不掉金豆豆沾湿朕的衣裳,朕便一直待你好’。
她相信他会待自己好,可是却忘了,他会待她好,但也会待别人好,即使在那么多人当中,他待她是最好的,但也不妨碍他继续待别的人好。或许有朝一日,他待别人,比待她更好,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晶莹的泪珠滑落颊畔,她紧紧地咬着唇瓣,不让哭声从嘴里逸出,她不能哭,有什么好哭的?不过是认清了现实,不过是从美梦中清醒过来罢了。
她得到的已经比预期要多了,至少,她得了他的承诺,哪怕那个承诺的含金量并不怎么高!
如断线的泪珠‘吧嗒吧嗒’地直往下掉,有的掉落她紧紧攥着的手上,有点砸落裙面,很快便渗了进去,渐渐砸出一方湿润来……
☆、91|90。89。68
“你们主子呢?”用过了晚膳后便来到怡祥宫的赵弘佑,不见那个熟悉的娇俏身影来迎,不禁皱起了眉问。
“回皇上,娘娘已经歇下了!”芷婵连忙回禀。
“这般早便歇下了?可是身子不妥?”望了望仍早的天色,并不是小狐狸往日安歇的时辰,赵弘佑更感疑惑,转念一想又担心她会不会是身子不适,故早早便歇下。
“回皇上,今日娘娘比平常早起了半个时辰,午后又不曾歇息过,到了晚膳时辰便已经觉得有些困乏,故才歇得早了些。”
自早上从漱勤殿回来后,主子便将自己关在屋里将近一个时辰,再出来便神色如常,照样与她们有说有笑,瞧着丝毫不受方嫔侍寝一事的影响。用过了午膳更是到园子里逛了小半个时辰,随后去了小书房里作起画来,一作便又是几个时辰。
她那样的表现,倒是让芷婵有些捉摸不透了。
赵弘佑眉头皱得更紧,迈着大步往寝殿里去,进了殿门后便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挥挥手让在屋内侍候着的淳芊及秋棠二人退了出去,轻轻拨开了垂到地上的纱帐,果然见苏沁琬躺在被衾里,双手交叠放在被上,洒了满枕的青丝。
也不知她是不是在做着什么烦恼的梦,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微微蹙着,嫣红的唇瓣微张,呼吸轻浅。
倒真的是睡过去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探出手去在苏沁琬眉头上来回轻抚,直到将蹙着的眉头抚平,这才满意地勾勾唇。又见梦中的女子睡得脸蛋红扑扑,愈发衬得肤色晶莹粉嫩,心中一时爱极,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的脸上亲了亲。
难得早早忙完政事过来陪陪她,居然扔下他自个儿睡去了,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狐狸!
有些不愤地又伏低身子轻咬了咬她的唇瓣,这才轻叹一声,细心地为她掖掖被角,再放下纱帐,轻轻地走了出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到,苏沁琬那如蝶翼般的眼睫颤了颤,片刻之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失神地盯着帐顶。良久,她抚上双唇,只觉得唇上似是仍留着一股柔软的温热。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从她唇畔逸出。
总是这样,总是在不经意间带给她悸动,让她不知不觉地沉沦下去,然后,再给予她一番打击,让她有片刻的清醒。
他怎么就那么的可恨!
视线渐渐变得朦胧,她抬手掩着眼睛,努力将泪意逼回去,再猛地一扯身上的锦被盖住了脸,将自己置于黑暗当中,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是苏沁琬,是那个无论在怎样的境地,都会努力让自己过得好的苏沁琬!不过就是喜欢的人宠幸了别的女子,不过就是付出的感情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天底下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像她爹爹、像谦王那种才是另类!
入了宫廷,成了天子嫔妃,她便应该有此觉悟才是,她本就是众多嫔妃中的一名,自然得到的也应该是圣宠中的一份,又怎能贪心地想拥有全部!
赵弘佑觉得这几日小狐狸甚是奇怪,每回他到怡祥宫去,宫人总是说娘娘已经歇下了,初时还以为她身子抱恙,但召来专为苏沁琬把平安脉的李太医一问,又说‘娘娘身子康健并无不妥’。
他叹口气,虽然小狐狸熟睡的模样很是乖巧可人,但他已经好些日子没与她逗趣说笑了,相比这个躺在床上乖乖巧巧的小狐狸,他更喜欢清醒时会气他、恼他,又会亲他、哄他的小狐狸,只觉得那样的她,一颦一笑俱是别样风情。
盯着睡梦中的娇颜许久,他干脆除去外袍鞋袜躺到她身边,大手一捞将她搂进怀中,动作并未刻意放轻,心里打的是‘不小心’闹醒怀中人的如意算盘,哪料到苏沁琬居然仍是沉沉睡着,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小狐狸就要变成小懒猪了,打雷也闹不醒的懒猪!”不甘心地在她脸上咬了咬,见她鼻子皱了皱,身子动了动似是要挣开他的束缚,他连忙搂得更紧,压低声音骂,“不许逃,你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苏沁琬又恨又恼又酸,她如今最不愿见的就是他,只要见到他,就会想到自己曾经的妄想,本是想着利用几日收拾心情,将所有不好的情绪扔掉,再回到以前那个只一心一意过日子,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苏沁琬。
哪里想到平时总不见人影的皇上,竟然每日均来闹她,哪怕她装睡不理他,他也要亲亲捏捏抱抱才肯离开。
越想越是委屈,越想越是难过,干脆也不装睡了,在他怀中用力挣扎起来,“放开我,讨厌,讨厌……”
赵弘佑见她终于醒了,心中一喜,丝毫没有扰人清梦的愧疚感,又见她用力推揉着自己,也只当她被闹醒了心情不畅快耍耍性子,是以也不在意,甚为好脾气地哄,“好好好,朕讨厌,朕讨厌,小狐狸乖乖的别闹……”
“不要乖乖,就不乖乖的,就要闹,讨厌,讨厌你,讨厌!”她一面挣扎一面捶打着他的胸膛,她不要喜欢他,不要依赖他,不要他抱自己,反正又不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怀抱。
赵弘佑头都大了,这样的情形他还真的是头一回遇到,若知道这小狐狸被闹醒后会是这么的坏脾气,他宁愿抱着乖乖巧巧的她躺一阵子。
用力将闹得越来越激烈的苏沁琬牢牢地困在怀中,低下头在她额上、脸上一下又一下地亲,一面亲一面柔声哄,“好好好,是朕讨厌,朕不该闹小狐狸,听话,以后再不闹你了。”
“讨厌,不喜欢你,不要喜欢,再不喜欢了!”苏沁琬根本听不进他的话,仍是用力挣扎,口中嚷个不停,两行泪水从她脸颊滑落,顺着脖颈往下流去,直至没入寝衣中再也看不见。
赵弘佑呼吸一窒,未等他细想,便脱口而出喝道,“不许!”
“就不喜欢,就讨厌,不喜欢了,再也不要喜欢你了……”苏沁琬哭喊得更大声了,一声比一声坚定,一声比一声响亮,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更表明她的决心。
“苏沁琬!”赵弘佑咬着牙恨恨地盯着她,心中又惊又怒又慌,有些不知名的情绪正渐渐攻陷他的心,他不懂这是为什么,只下意识地为她口中的话而感到愤怒,感到慌乱。
可是情绪早已失控的苏沁琬如今心中脑里全是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