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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许时分,大夫们越发苛严问题皆被梅寒兮含笑应对当而过,鼓掌声由前往后响起来讲台上梅寒兮向诸人微笑相谢,却忽然转过身,向着遥和殷梨亭方向规规矩矩按照武当规矩以师徒之礼对着二人行了一个跪礼
殷梨亭微笑点头,示意他起身看着梅寒兮,殷梨亭想起五年前望江楼里笑语,附身在遥耳际:“小遥,当初我说今后必有一日,别人会说武当梅寒兮师父是殷梨亭,师娘是名医遥,如今看来这可不错吧?”
遥却是转了转眼睛,戏谑:“殷六侠,你可搞错了吧?在这普济医会上,小寒师父可是我,师公才是武当殷梨亭啊!”
殷梨亭笑出声:“好好,似还真是如此,我不和你抢便是”
遥忽地无比感慨许多年前,她曾站在如今梅寒兮站地方,应对同辈大夫们提问;再许多年前她曾一个人站在此处面对无数双怀疑甚至鄙视眼睛,了能在医界作大夫说上一句话而据理力争;更久以前,她也曾自己理想与责任痛苦迷惘,也曾无比依赖于那个手把手教给她医学之人然而如今,在无数挫折痛苦迷茫磨难以后,她一手教导出来弟子也已然有所小成她终是明白了医之,担起医之,也教导弟子医之中间纵然无数曲折,她与秋燃却始终如竹谷里那一劫中她曾对老者所言一般:或许有恨,却绝不后悔
她闭上眼睛,想起了当年战火纷飞野战医院里,那个手把手帮助被吓发懵她落下第一刀人,中轻笑:若长,当初举手宣誓女孩子,在“普济天下博爱苍生”这高悬厅堂八个字前,挺起腰,昂起头医之一字,有苦难有艰辛,但是从来不曾后悔,以后也必然不会
身边殷梨亭仿佛能感受到遥情他拉住她手,十指相扣,那里一片温热她侧头看着他,眼底情意流露,两人意相通,他中一动,无比温柔悦
会场大夫们各自三三两两交谈,梅寒兮正在抱着好不容易等到医会结束殷殊行,两人说说笑笑不知在讨论着什么忽然主事徐天从外面匆匆赶了进来作主管普济医会他本应在福林会馆里,方才却不知何离去,这会一进来便直接奔向遥
遥挑眉看他,却他:“大小姐,庄主要你赶紧去雅安医馆”
遥一,连忙同殷梨亭往外走,边走边问:“有病人?什么症状?谁在接诊?”
历来办事干净利落徐天却也有支支吾吾说不明白,看遥更是纳闷“有穆大夫在接诊,苏大夫也已经过去了但是庄主似乎……”
“似乎什么?”
徐天皱紧了眉,傅秋燃反应他竟也是头一次见历来成竹在胸而不动声色庄主头一回竟似不知所以惊慌失措“庄主似乎……唉,大小姐,您还是直接去看吧,在下形容不出”
遥越越觉不对,但觉腰间一紧,却是殷梨亭展开轻功揽住她一直奔雅安医馆而去
一进医馆大门,门口小厮见是殷梨亭和遥,一连串去禀报祁津遥也不等人出来,直接进了后厢挂牌诊室一推门,便见苏笑正在给床上一人施针,而傅秋燃站在旁边,竟有愣愣看着床上之人遥上前两步,待看清了那人样貌,禁不住微微吸了口气那人二十出头模样,一身白衫,似是个教书夫子他身形颇瘦,看上去眉清目秀只是此时脸色泛青,显然晕阙过去已有一段时间,而且看出身体仿似历来不好
然则这,一时都没入身医者遥眼盖因这书生样貌让遥倒吸了口气,声音微哑:“若长……”
第一二零章 人生几清明
“右掌上扬半分,左脚内错一分。”俞莲舟坐在廊下,看着院子正中殷殊行演练着一招乌云掩月。
“哦。”殷殊行大眼睛贼兮兮的看看俞莲舟,发现二师伯依旧无甚表情,一径严肃的指点自己招式里的误处,于是只得老老实实的重做一遍。
殷殊行确实是极好的习武材料,根骨不错,聪明的紧。虽然刚刚修炼入门功夫一年多,悟性和速度便让武当诸侠惊喜不已。别人需要反复揣摩三两天的招式,她打眼看上两遍,便能明白,领悟精要极快。不过小丫头毕竟年纪小,又皮又淘极是好动,练功时候不像师兄梅寒兮一般耐得住性情,贪玩起来颇是让人无奈。殷梨亭向来是把女儿疼进心坎儿里的,自然成不了严师。于是张三丰看着动辄就能上房揭瓦小丫头哈哈一笑,一声吩咐便把小丫头的入门功夫交给了俞莲舟传授。说来却也奇怪,小辈弟子们最怕的二师伯,小丫头却是不怕,把用在殷梨亭身上的撒娇耍赖胡闹的功夫,无论好不好用,悉数搬到二师伯身上。俞莲舟每每只是一任她折腾,偶尔答上两句,待她折腾够了,该练拳掌练拳掌,该修内功修内功。旁人看不出所以,武当诸侠深知俞莲舟性情的,却明白他也是极喜这个小侄女的,否则哪会任她笑闹?殷殊行明不明白这些不甚要紧,盖因一来二去,她到是和这个不苟言笑的严师极是亲近。
只是今日,一招乌云掩月,按照小丫头的悟性,早就该练得差不多了,却久久不成,显然是心不在焉。
俞莲舟见殷殊行偷偷看他,又是皱鼻子又是鼓脸颊,便知她全然没有用心在练拳之上。“行儿,再不用心,今日便在这里站桩到晚饭时分。”
殷殊行练功到是毫不娇气,摸爬滚打磕磕碰碰从没叫过痛。她最怕的是无趣,而站桩恰好便是最无趣的功夫。于是这便成了最好的惩罚办法。俞莲舟见她听了以后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又转,便知她在打什么主意,缓缓开口道:“今日寒兮被你娘亲带去在普济医会会诊,可没空来陪你一起站。”
小丫头听闻此言,立时打了蔫儿。以往她贪玩被罚去站桩,梅寒兮便陪她一起站,边站边说笑话给她听,以免她无趣无聊闷闷不乐。而这会恰好梅寒兮不在身边,小丫头一想要一个人站到晚饭时分,那岂不是要无聊到死?于是立时吐吐舌头,不敢分心,乖乖练拳。
果然小丫头一上心,没片刻这一招乌云掩月便练得差不多了。俞莲舟看得她的拳势、力点、劲道均已到位,心下高兴,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今日就到此处。”
殷殊行一听,小脸一亮,按下性子依照规矩向俞莲舟行了个礼,见得俞莲舟点头示意她起来,这才欢呼一声,雀跃的跑到俞莲舟身前。俞莲舟伸臂抱起了她,她一边拉着俞莲舟衣襟,一边偏着头道:“二伯,你说我爹爹和娘亲是不是别人口里常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举案齐眉的?”
俞莲舟不知道小丫头怎么忽地这么问,想是她今日心不在焉便是在想此事,于是点了点头,“应当是吧。”
殷殊行一边揪着他的衣襟玩把,一边撅了撅嘴道:“这两天爹爹总是走神,那天教我推手到一半,就不知道在想什么了。我问寒哥哥,寒哥哥说爹爹是在想娘亲的事情。二伯,你说娘亲就在爹爹身边,还要想什么呢?”言罢疑惑的眨眨眼,小脸皱在一起,仿似弄不明白的样子。
俞莲舟听得她一番小大人似的话,忍不住微笑,“这二伯也是不知。不过许是愈关系到身边之人,愈是不易想得通透的缘故。”
这话对于小丫头却是太过难懂,她偏头想了一会,甩了甩脑袋决定不去浪费时间。“二伯二伯,这都晌午了,寒哥哥今天中午也不回来。行儿想吃天香楼的八宝饭了,好不好?”小丫头什么都能耽误,就是绝不耽误吃。
俞莲舟点了点头,拉了她的手,一路往天香楼去了。
——
殷殊行说得的确没错,从前日开始殷梨便心事重重,动辄出神。只是不愿路遥忙碌之际再行分神,是以不曾明示,可路遥又何尝看不出来。今日待得接连三日的会诊一结束,便让梅寒兮抱了一心贪吃的殷殊行去了晚间的筵席,自己早早同殷梨亭回了秋翎庄。路遥洗沐过后,看着殷梨亭在庭院中练剑。她看了这许多年,已经对他的剑术颇是了解。但见此时殷梨亭剑势沉稳,剑意却是有些漂移不定,显然心中有事。这许多年夫妻,她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轻轻推了推窗前的风鸣铜管,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果然换得殷梨亭收了长剑,转身走了过来。
“小遥,怎么了?”殷梨亭坐到她身边,拿起茶壶到了两杯茶,递给她一杯,随即自己饮尽一杯。
路遥接过杯子,侧身靠在他怀中,开门见山道:“六哥。江晚濯不是若长。”
殷梨亭一顿。江晚濯便是前日里因为呕血晕阙而送来雅安医馆的病人,初一打眼,傅秋燃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