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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智双手合十,叹息道:“殷夫人所说不假。不过这两名弟子已被我空闻师兄下令终身禁足少林,不得出寺一步。”
路遥笑道:“这我自然知道。这两人不就是一口断定我张五哥杀了龙门镖局满门的人么?若不是禁足寺中,想来此时以那位圆业禅师的本事,小女子已经不知道被他骂妖女多少回了。连带上的,自然还有我五嫂,闹不好还有整个武当。”
“阿弥陀佛!”空性被她话里软刺刺得恼怒,却又不便发作。
路遥继续道:“这是第一桩。第二桩,自然是俞三哥的伤。少林大力金刚指,这是有实物为证的。就算俞三哥如今痊愈,可是少林寺却始终没有查出这回到底是谁干的。昔年这群人可以因为屠龙刀重伤我俞三哥。那今后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因为屠龙刀重伤其他人?”说着环视了全场一圈,果见得江湖群雄同时脸色一凛。“还是说在场诸位都自负武功高强,不会为其所伤?”这话一出,众人更是面色不豫。俞岱言当年的功夫,在江湖上也已经颇有声名,他既然都会栽在此事上,其他人怕是亦难幸免。一时间,到有不少人几欲追问少林寺,要求找出这用大力金刚指的人。
“这第三桩呢,方才六哥也说了。路遥当年在清凉山上趟了一趟浑水,揭出了成昆的奸计。贵派作为成昆的出身门派,这疏于管教的罪过可逃不掉吧?若非武当当日揭穿这件事情,如今江湖上怕已经是被他挑拨的一片腥风血雨,死者泰半了。大师,少林寺作为天下武学之首,却因疏于管教监察弟子品行,而滋生出这许多祸事来,更是极有可能危害到在场诸位的利益与性命。如今却一口咬定我武当张五哥道义品性有亏,却又拿不出证据。大师,您就不觉得站不住脚么?”
路遥言语间,几乎将在场所有人都拖下了水。她赌得就是江湖群豪就算不在乎武当,也绝对会在乎自己的安危和得失。何况今日来得此地的,多有一得屠龙刀的**。而俞岱言的伤,清凉山的事,件件都在暗示少林寺对弟子管理疏漏。而这时无论谁得了屠龙刀,极有可能会像俞岱言当年一样遭遇。是以一时间各门各派低声议论纷纷,到有大半置疑少林寺弟子品行一事。
“阿弥陀佛。”空智道,“殷夫人所说却是事实。然则俞三侠如今伤已痊愈,殷六侠和殷夫人亦得团聚。当初怀川县的四条人命却是我少林弟子之错,可是龙门镖局却是上下七十七口人命,这怎能相提并论?”
路遥叹了口气,脸色一沉,“大师,你这是要与我拿人命来算算数字了?”
空字辈三僧沉吟不语。
“既然如此,我就陪大师算一下。”说着一伸手指道,“路遥自诩医术也算精湛,治病救人无不尽力。从至元二年出道到至正初年重伤,六年之间经手病患有医案在录的总共四千一百二十五例。疑难棘手病症四百一十八例。这六年中,路遥治愈的有两千九百八十人,症状得以缓解的有一千零五十二人。其中接手时已然病危的,总共一千一百人整。最后终是不治死亡的,总共一百零九人。这些数目并非路遥空口胡言。六哥这四年来誊录路遥医案论著,这些数目,皆是他一一记录出来的。”说着对殷梨亭眨眼笑道:“六哥,我记得可有错?”
殷梨亭上前拉了她手道:“没记错。另有五百一十二例,是和同僚会诊或联台的病例。”言罢抬头冲众人道:“诸位若是求看证据,自可去书局医馆查阅这几年陆续刊印的《普济医案校勘》。”这些医案资料他亲手汇总/炫/书/网/整理,到比路遥还清楚些。
路遥站在他身侧,朗声道:“我既嫁给六哥,便算是武当的人,这帐自然也可记在武当名下。大师你到是算算,是这些年路遥救的人数,可比这七十七人多?”
“阿弥陀佛!殷夫人高义,救得这许多人命。然则这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所在,何能与杀人相提并论?”空智道。
路遥摇头笑道:“原来大师眼里,救回的人命不算人命,被杀的人命才算人命?”
“这……”空智被路遥噎了一句,心中明明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却又找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路遥也不等他,紧接着道:“大师如此想路遥也没有办法。然则我们再算一笔帐,路遥四年前重伤在贵派圆真的手上,不久前方才痊愈,回归武当。如非如此,这四年间,路遥又能多治的多少病患,多救得多少人性命?这些数字,可要路遥一一算一算,然后比较一番?”
“这……”空闻又是一顿。
“大师,这些鸡毛蒜皮的细账,路遥本来便不愿同贵派计算,是贵派非抓住这些数目不放,非要用一个数字来衡量人命的。路遥虽是女子,可是是非还是辩的清楚的。武当诸位叔伯们和六哥在江湖上历来立身清正,大师若说人是张五哥所杀的,就请拿出证据。可若要跟武当计算人命多少得失,路遥倒是愿意奉陪。不过计算清楚以后,还请大师将那几个以大力金刚指伤了俞三哥的僧人查到并交出来。就算不为了俞三哥寻仇,也需当让在场诸位江湖通道放心,省的那日糟了暗算全身筋骨俱断却又投诉无门,大师说是吧?”
路遥一番话,把这事放到了江湖群雄的利益安危之上,又拿出昔年旧事来换一个理字,空闻等人再是如何,当此际者却也不能说出一个“不是”来。原本还算理直气壮的事情,如今却被当着江湖群雄的面说得是“己身不正,何以正人”。
少林寺一时哑然,当此际者却听得江湖群豪之中有人大声道:“龙门镖局的命案,是张五侠做的也好,不是也罢,少林寺你们且自去查证据或是凶手去。今日大伙来,要听的乃是屠龙刀的下落。”
此语一出,应和者立时无数。
宋远桥站得起来,向众人道:“宋某自是晓得此事。诸位还请静下来,听得宋某与五弟翠山讲得清楚。”
这一下场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宋远桥这才缓缓开口道:“首先,宋某人向诸位保证,这屠龙刀决计不在武当,亦不曾由我武当任何人经手。不仅过去如此,便是将来,若我武当有任何人觊觎甚至取得此刀,一律以逐出门墙论处。宋某人今日当着江湖诸位同道之面允诺,此事如为我武当任何人所违,犹如此案。”说着微微抬手,以衣袖仿如不经意间拂过左边一个红木雕花方几。这一下看似混不着力,极轻极慢,仿似拂去案上灰尘一般。然则刚拂过去,诸人便听到哗啦一阵声响。定睛看去那一张红木的案几竟然瞬间碎裂成无数碎片,落成一摊。而那碎片残骸竟也是半点不乱,亦未四溅,规规矩矩的聚成一堆。
这一手看得在场众人皆是惊讶得非同小可。这拍碎一张案几得功力,在场诸人几乎都有。然则以袖风击碎一张案几的功力,却是极高的。更何况是以袖风如此不动声色的“拂”碎一张案几,此等功力,武林当中自是极少有人能及。而这随便还要大小均匀,毫无四溅,轻巧落成一堆。这样的劲力却是难以想象。而在场只有少林和其余几名高手才看的清楚,宋远桥除了拂碎一张案几,方才袖风过处,案几上放置的一只茶碗,却被袖风以柔劲向后极速带出,正巧被斜后的殷梨亭一转手接个正着。
这次全场更是鸦雀无声。便连少林空闻三人,亦是心下暗自感慨宋远桥不愧为武当七侠之首,此等功力,当世武林怕是已然极少有人可以并论相提。
与心下凛然的群雄不同,殷梨亭接过那茶碗,连忙将那茶碗递给了刚刚寻了张椅子坐下的路遥。低声道:“小遥,这个方才没来得及给你。眼下还是热的,可以暖手。”
路遥笑嘻嘻的接过,抱在手中。春日江边天气湿寒,殷梨亭知她喜欢温暖干爽的地方,怕她一人待久了觉得湿冷,这才特意弄了颇大一碗热茶与她。
路遥方才一番唇枪舌剑夹缠挤兑少林寺,心思费得多了,此时坐在椅上,一侧靠着挡在前面得殷梨亭,抱着暖热茶碗,'炫'舒'书'服'网'的出了口气。
这番在后面的小动作未曾有人留心,盖因张翠山此时已经开口道:“方才在下大师兄说了其一,那在下便说其二。屠龙刀,张某人却是见过。十年之前在王盘山岛,此刀为谢逊所得。然则因为此刀,已然葬送我中原武林太多好汉性命,张某人回归之时,这刀绝无带在身上。且自始至终,此刀张某人从未触碰,更不用说据为己有。至于此刀留在何处,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