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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没有注意到烺纯眼底的悲伤，继续说道：“三殿下的病症一直都很奇（…提供下载…）怪，你们也该是清楚的。阿晴的凝香散是致命的，毒性游走全身经络，五脏受损，最终气断魂亡。但是三殿下的情况却很特殊，凝香散的毒性全部消融在血液内，五脏六腑皆与健康人无异。我们一直认为只要解开凝香散的毒性，三殿下就能恢复健康，但实际上他一直很健康，只除了他的双腿。”
“嗯？”慕容雅表情凝重，疑惑不解，“不对呀。”
“哪里不对？”白羽问。
慕容雅看了看一直在旁边静静倾听的苏简言，犹豫不说。
“怎么不说了？”白羽催促。
苏简言呆怔地看向慕容雅。
她并不清楚天穹之神与忆涵之间的事，只是想起了自己曾向忆涵许诺会亲自为他采赤蜜草，但她却将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想起，愧疚不已。如果她早些时候采到赤蜜草并尽快返回幽蓝城，忆涵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呢？
“我来说吧。”烺纯轻叹，澄澈的眼里浮现悲哀，凝视手心里的幽山白雾茶，幽幽道：“阿晴擅长用毒医病，凝香散就是阿晴为了医治我的病配出的毒。这个世上所有人服用凝香散都会死，唯独我可以活。”
“这些我也都知道。”白羽道。
“有件事，我和阿雅都瞒了你。”烺纯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头，“阿晴配制的凝香散只有一副是成功的，她在匆忙之中混入幽山白雾茶里，端给了三殿下。至于她为何这么做，我却并不清楚。”
剩下的不必烺纯解释，白羽也能明白。
远方来客（9）
正因为是紫晴匆忙之下的杰作，毒性与以往不同也情有可原。
三个一起长大的知己沉浸在紫晴的回忆中，沉默着。
苏简言恍恍惚惚地伸手去端不远处的那杯幽山白雾茶，指腹触及杯身，滚热的杯壁烫得她当即抽手，一不小心碰翻了那杯热气腾腾的茶。耳畔传来慕容雅喋喋不休的责怪，感觉自己的手落在一个沁凉的手心里，烺纯的声音透着关切，但她的耳膜嗡嗡的，已听不清他关切的内容。
脑袋恍恍惚惚的，好似回到了昨日。
……
锋利的小刀划开肌肤，蜜般甜而不腻的香味四散而出，血液散发着一种甜香的味道。
“好香。”
“别舔，有毒。”
……
“是谁下的毒？”
“她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被杀。”
“是谁杀的？”
忆涵笑了笑，没有回答。
……
弥漫香甜气味的房间，古悦长老将忆涵的血液分成两小瓶……
……
狭隘的车厢里，她趴在烺纯的胸口贪婪地嗅着，“我好像闻到什么香味，很熟悉的，跟……”
“是药的气味，不是我身上的。”
“……还以为是你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像蜜一样的香甜……”
……
“凝香散就是阿晴为了医治我的病配出的毒……”
烺纯刚才的话出现在她的耳畔，她缓缓地转看向烺纯，眼里透着迷茫与疑惑。
“如你心中所料。”烺纯哀伤地回视她，“紫晴毒杀他，使得他终身残疾。我更像吸血的妖怪一样，以他的血养我的命。我和紫晴都亏欠了他。”
苏简言摇头不答。那些事情太复杂，她不想去了解，也不想去深思，怕真相会令她恐惧。她以为宫烺轩是坏的，现在觉得，更多的人是将宫烺轩的那一面深埋在心底。
她想起爷爷说过的一句话——好人和坏人哪是那么容易区分的。
远方来客（10）
霍地站起，她小小的脑袋似乎承受不住过多的事实真相，杂乱而零散的故事，也难以拼凑完整，心与思想都乱哄哄的，所有的人在她眼里、心里都已变质了，到底谁才是真实的？或者，她才是最不真实的那个。
苏简言起身欲逃离。
烺纯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他的目光很淡，淡淡地凝视着眼前一杯清茶，淡淡地问：“你要去哪里？”
抓着她手腕的手是真实的，不是么？
他的人、他的声音也都是真实的。
他的手很凉，从炎热的夏季到寒冷的初冬，他的手基本上都是冰凉冰凉的，无时无刻不显示着他身子的孱弱。
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又何必去探知呢？
她只知道，她现在想让他的手温暖起来。
固执地反握他的手，将他冰凉的手合在自己温暖的掌心。脸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扭过头看着灰蒙蒙的帷幕，假装镇定，“我想去幽蓝城，想去看忆涵。”
烺纯一震，赧然地瞥了眼正在津津有味看好戏的慕容雅和白羽，却没从苏简言的双手抽回，无奈地叹息，“你不认识路。”
苏简言无法反驳，这是个不可逃避的实际问题，思考片刻，说道：“我可以问清路线在走。”
“你会迷路。”
烺纯似乎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还是反驳不了，继续思考，最后她提出一个非分的要求，“你……你可以带我去的……”
“臭丫头，烺纯不会去帝都，你要去帝都找你的什么忆涵，那是你自己的事，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慕容雅拍案而起，怒道，“但是在走之前，你必须解释一下，上次还你的瓶子里为什么装着三殿下的血，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瓶子？血？”苏简言的思绪一下子被慕容雅牵扯过去，从怀里摸出白瓷小瓶，疑惑道：“是这个吗？这个不是忆涵的，是烺轩的。”
她不说还好，越说越乱。
远方来客（11）
烺纯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阿雅还是问出来了。
“我怎么听得这么糊涂呢？”白羽迷糊不已。
“这事以后慢慢与你说，你先坐着听。”慕容雅随口打发了白羽的询问，质问苏简言，“今天你必须给我仔仔细细说清楚你和宫忆涵、宫烺轩、宫瑾然这三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实话告诉你，我查你很久了，就是查不出你到底是什么底细。”
“你要知道我的底细吗？”苏简言倒是大方的很，压根没打算隐瞒，理了理思绪，道：“我是从鬼门关……”
“闭嘴！”
烺纯突然厉喝，狠狠地捏了下她的手。
苏简言吓了一跳，当真不再多话。
看着烺纯反常的态度，猛然间，慕容雅什么都明白了。
“阿纯，你都知道？但是你什么都不说？”他无可奈何地叹气，“你还是什么都没变。好吧，苏丫头的事我不问了，你心里清楚就好。”说完，胳膊肘碰了碰白羽，示意他们可以离去了。
白羽没什么表情，临走前对烺纯说道：“一会儿我也有话问你。”
改装过的凉亭里顿时只剩下烺纯与苏简言。
糕点剩半，热茶已温，丝丝寒风从竹帘的缝隙穿过，一线阳光印在角落的暖炉上。
“言儿，我会带你去幽蓝城，但必须过了春节。”
烺纯的口吻忽然变得温润平和，令苏简言产生了迷糊，仿佛刚才他的那一声厉喝只是自己的幻听而已。
她张了张嘴，想说的话被烺纯纤弱的手拦下。
“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他的手指贴着她的唇。
柔软的双唇令他一阵恍惚。
迷茫转瞬即逝，烺纯垂下手，笑了笑，“你去帝都是想了解三殿下的病况，那么就先留在慕容山庄。现在，全国杰出的医师都在三殿下那儿，这其中的大部分医师均出自济世，只要济世的人在三殿下那里，白羽就能在第一时间得到三殿下的病况，要比你赶去帝都更为方便。而且，就算你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三殿下。你说是也不是？”
情难舍（1）
苏简言的眼睛颤了颤，随后用力点头，问：“可是，为什么要过了春节呢？”她越来越觉得烺纯比她自己还了解自己。
“因为我想与你一起过春节。”烺纯轻描淡写地说，拉着她坐下，“有些事我不想告诉别人，但你却必须了解。这个世界、这个国家与你以前生活的地方不同，我不要求你必须适应这里，但你要会保护自己。”
苏简言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