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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会按照正常流程入宫。
“不急的,慢慢来。”宫清容温声安慰心急如焚的下人。
就在他正面的十步之外,一个虚幻的鬼影因为听见他温柔的嗓音而落下了悲伤的眼泪,她的眼泪也是虚幻不真实的,就像她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已不存在。
紫晴远远地凝望宫清容。
他被围在人群中央,双臂横举,任凭下人为他穿戴。枯瘦的脸庞早已不复当年的英俊,唯独身上的书卷气不曾消退半分,比之过往更浓,整个人仿佛一部谱写岁月的诗集,嗓音如吟诗般优雅。
她长久地凝望着他。
看他于众人之间低眸浅笑,她恍然看见多年前他对她回眸一笑,百转千回。
听他柔声安慰下人,她又恍惚地听见多年前他温柔地对她宣告:“晴儿,嫁给我,做我的六王妃,不许拒绝。”
“清容……”
紫晴低唤。
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可是阴阳相隔,他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清容,清容,清容,清容,……”
一遍遍地呼唤他的名字,任凭眼泪放肆地落下,又消失在无边无尽的虚空里。
不能告诉你,我爱你(2)
秋日金风吹离愁,满庭枯叶卷哀伤。
冬日朔风显悲凉,天寒地冻心亦冷。
六王爷坐上接他入宫的马车,他的背后,他始终不能得见的,是那个深爱一生的女子的亡魂。秋风生悲意,鼓动宫清容一身素白的孝服,他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低头踏进马车里。
马车沿着开阳南街往北行驶。
飘浮在虚空中的亡魂转身化作一团死亡的迷雾,随风远去。然而下一瞬,马车的车帘忽然掀起,六王爷茫然地望向虚空之上苍茫的夜色,白玉笛凑近唇边,就着无边夜色吹奏出凄美而忧伤的音律。
宫清容的脑海里出现一个画面,一个很久以前的美丽画面。
……
“我喜(…提供下载)欢听你吹笛,你以后每天都吹给我听好吗?”
“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吹笛,如果笛声是喜悦的,那是因为你在我的身边,如果笛声是悲伤的,那是因为我在思念你,你若听见我的思念,请你回到我的身边来。”
……
六王爷宫清容,是天朝皇族史上少有的一位才华横溢的儒雅文士,然而出生皇族,他必须肩负国家之责,放弃诗词歌赋,钻研兵法韬略。
少年时辅佐泰安帝,于朝堂上周旋奸臣小人。青年时因爱痴傻成疯,宫清容的事迹在历史上颇有争议,认为他是真疯的占一半人数,认为他是装疯的也有一半。因为到了宫清容中年时,他的疯病有所转好,晚年的时候宫清容重新站到了朝堂上,受熹仁帝(宫瑾然)之托付辅佐新帝治理朝政,享年一百岁,临终前的一句话被记录史册:“她在奈何桥上等我百年,我让她等的太久了。”
******
泰安末年,秋。
泰安帝入殡,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李太师归朝,而寇翼则死在了大赦天下的前一日。全国上下的死刑犯均被赦免死罪,唯独不能赦免三殿下的死罪,将于入冬问斩。各地百姓从四面八方涌入帝都为三殿下请命,而朝中大臣皆沉默以对,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三殿下一口咬定自己弑君之罪,已无力回天。
不能告诉你,我爱你(3)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三殿下一口咬定自己弑君之罪,已无力回天。
对于此事,白羽当初是认为苏简言定会奋不顾身地去救三殿下,毕竟苏简言不是个记恨的人,她非(…提供下载…)常喜(…提供下载)欢三殿下,这种喜(…提供下载)欢和喜(…提供下载)欢烺纯又是两回事。烺纯也不像是个容易吃醋的人,他也定会赞同苏简言的决定,俩人夫妻同心一起营救三殿下。
然而事情完全不是白羽想象的那样。
烺纯对三殿下的死刑显得格外淡然,苏简言倒是在隔天用餐之时嚷嚷了几句,但很快就被烺纯的一句话说服:“别担心,会有人去救三殿下,但不是我们。”
苏简言想都不想,马上附议:“嗯!我相信烺纯。”接着埋头猛吃饭。
天知道白羽当时是多么希望苏简言问,“是谁呀?”结果她居然无条件地信任烺纯说的任何话,果然是夫妻同心!白羽只得默默吃饭,假装不好奇。
入秋以来,最为郁闷的人当属白羽。
面对苏简言的死而复生,他非但没在烺纯那里问出个头绪,还得对济世医馆的同僚宣称,苏简言其实是假死,是为了躲避来自帝都的灾祸,所以苏简言活着的消息千万别传出去。
此事倒也容易解决。
每天,他还要面对来自朝廷的各种盘问,问他是否有八王爷的消息?他只能摇头装傻,表示不知道,没见回来。
天知道他这里根本就有两位八王爷。
一位没日没夜的陪伴妻子在侧,几乎可以用“足不出户”来形容。反正他也看不见他们在屋里干什么,也就眼不见为净了。
另一位就不行了,从早到晚到作息,十二个时辰全天候霸占他的书房,看书品茶兼顾作画,日子过的那叫一个闲情逸致,潇洒风流。将他的忙碌、胸闷、憋屈衬托的淋漓尽致。而且,他必须得将此人秘密隐藏。因为九王爷的身份实在不是用“假死”的说法就能搪塞过去的。
白羽这段煎熬的日子就是在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之间来回奔跑,又在两个死而复生的人之间左右赔笑。
一转眼就到了深秋。
不能告诉你,我爱你(4)
那日,烺轩卷起尚未裱褙的书画,拎起书案上那件白羽为他准备的墨黑织羽大氅,他披上大氅拿起书画,从白羽的书房走了出去。
推开门的刹那,明媚而慵懒的阳光打照在烺轩冷漠的脸庞,他的眼睛不适应地眯了起来,一丝妖异的气息从他的眼底悄无声息地溢了出来,撞进深秋沁寒的风中,静悄悄地散去。他戴上风貌掩去自己那张神魔难辨的脸庞,迈出白羽的院子。
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住着烺纯和他的妻子。
烺轩推门闯了进去,印入眼帘的画面仿佛恒定的时空——素白的发带随风飞扬,素白的衣袍被阳光照耀得仿佛晕染光华,温柔静雅。烺纯的衣饰是济世普遍的装扮,他正在做的事是每个济世大夫都会的工作——素净的手指仔细地去除麦门冬的芯。
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正认真地专注于手里的工作,熟练而耐心地去除药材不必要的部分。
烺轩伫立在院门外凝望自己的孪生,恍然想到,自己这一生从未做过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一味的随心所欲,哪怕害得别人生死一线也无所顾忌。他从未像烺纯这样能够安安静静地呆上一整日,只为去除药材的杂质,只为了让病患服用最干净的药,从而早日康复。
听见门外的声响,烺纯停下手里的工作,抬头望过去,只见一身外出装扮的烺轩朝自己走来。
烺轩在烺纯的对面站定,将卷起未裱的书画轻放在一笸箩的麦门冬上,“谁画的都好,就是别说是我画的。”说完转身即走。
“不进去和她告别吗?”烺纯立即开口问,他的语调平静如昔。
烺轩有所动容,停下离别的脚步,半晌才道:“哼!进去被她骂吗,看见她我就厌恶。”他转回身,冷笑着看着烺纯,“还有你也是。如果可以,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总会令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言儿还在睡,我给她喝了些安睡的药,一时半刻不会醒来。”烺纯淡淡地说,重新坐下开始除芯的工作。
不能告诉你,我爱你(5)
烺轩滞了一瞬,道:“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在我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时,你已经明白我的心了吧?”
烺纯拣起一块麦门冬,却不动手。
他沉思半晌,轻叹:“你不是不明白,是不想承认。”
“我重生回来找你,你最后选择离开,是希望我能代替你守护言儿。这样一来,你即守护了言儿眼里的美好,也成全了我。”烺轩悲哀地说,“哪怕这是一个一辈子的谎言。”
原来他连谎言都没能留住。
烺纯低头沉默,忽然感觉手里能握的东西实在太少,握住了也不一定能长久地留下,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