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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们暗自思索片刻,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沉吟道:“指下如盘走珠,应是滑脉。”
又有一人道:“下官认为更像动脉。”
“我赞同何太医的说法,是动脉。”身份高的那位太医沉思着点了点头,接着看向默不作声的宫烺轩,虚心求教,“八王爷感觉是何脉象呢?”
八王爷成长在济世山庄,济世医术举世无双。八王爷纵然不是神医也必是个中高手,此刻众人拿不定主意,便想着与学成于济世的八王爷一起探讨探讨。然而太医们并不知道这个八王爷并非真正的八王爷。
宫烺轩虽得到了烺纯在一段时间内的所有记忆,但让宫烺轩施行医术却仍是个门外汉。
他不慌不忙,也不理会那个太医,面朝门口大吼一声:“白羽怎么还没到!”
少庄主的诊断(2)
话音刚落,门外白影闪动。
白羽从帝都的济世医馆亟亟赶来,一路上风尘仆仆,纯白的衣袂沾了不少泥泞,顾不上这些细节,他一进屋,先是不满地瞅了眼神情自若的“烺纯”,接着片刻不停地向昏迷的苏简言而去。
太医院的太医们自觉地让出过道。白羽年纪虽轻,但毕竟是济世的少庄主,不可小窥。
白羽走到床前,静立半晌,细细地观察了一番苏简言的脸色,面容苍白无血色,但气息平缓仿佛只是睡着了。他伸手探其额头的温度,比之常人略烫,又去拨开苏简言的眼皮察看,最后才去号脉。他的诊治步骤与太医们的没有任何区别,望闻问切,不变的纲领。
“脉象很奇(…提供下载…)怪,像是又像不是,我从未摸过如此怪异的脉象。”白羽的神态也出现了与之前太医们号脉时同样的凝重与复杂,他抬起头去看“烺纯”,“你比我更清楚言儿的身子状况才是。”
一句话没说完整,但大家都听得明白,他是在等八王爷的问诊看法。当然,白羽马上就意识到这个“烺纯”根本不愿理睬他,问了也是白问。
不过,白羽并不因此恼火,对待病情他有极好的耐心与恒心,自顾自地继续发问:“以前你替言儿号脉时没发现过异状吗?”
宫烺轩也自顾自地继续保持沉默。号脉的人是烺纯,不是他。即使他有烺纯的记忆,可烺纯从没对此表态过,总是藏在心里,他窥探不得。如今沉默是最佳的应对。
白羽也不穷追不舍,自言自语地发表起自己的看诊结论。
“从表面的症状上来看,言儿只是受了点风热。”他低下头,又去注视苏简言,她的衣裳干爽整洁,不是清晨出门时的那套,发丝半湿半干,大体上已经猜测到是什么情况,便直接说道:“她淋雨了吧?下午的那场雷雨来势凶猛,若是整场暴雨她都在外面受着,那么受点邪气侵袭,这也算不得什么。回头吃两贴药,也就没事了。”
“白少庄主不可轻率啊!”有太医不同意白羽的结论,婉转地提醒。
少庄主的诊断(3)
“白羽的话尚未说完。”白羽彬彬有礼地对那个太医说道。按在苏简言腕脉上的手指抽回,责备的眼神同时投向“烺纯”,冷冷道:“但是,言儿最近思虑过度,积郁于心,长久的心情压抑致使她的脉象虚弱。”其实更像是虚无缥缈,但白羽并未详说,又道:“她刚才晕倒过吧?”
太医们面面相窥,连宫烺轩也露出了疑问。
什么叫刚才晕倒过?难到现在已经清醒了吗?
一帮子的人齐刷刷地转头,屏息凝神地注视躺在床上不醒人事的苏简言。
四周顿时安静下去,能听见苏简言均匀而安稳的呼吸声,衬着屋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凝定出一副和谐而安详的画面。像是开了个天大的玩笑,那个在晕倒前还在不停喊着自己头晕的苏简言突然翻了个身,露出单薄的后背。那个后背仿佛在嘲笑太医院众太医的医术是多么不精湛,多么地需要去济世重头学起。
白羽温暖地笑了起来,替苏简言把薄被轻轻盖好,“她不过是太累,睡着了而已。”
“只是睡着了而已?”宫烺轩不无怀疑地逼视白羽。
白羽走近宫烺轩,也寻了张红木圆凳坐下来,自行取了圆桌上的青瓷茶壶,倒了杯凉茶,意味深长地笑笑,“看你想不想承认了,我不觉得你会把不出言儿的脉象。”
“你直说了吧。”宫烺轩对此没辙,只得软下态度。
白羽故意吊着不答,转头去看众太医,态度还算谦虚,“白羽经验尚浅,也有可能是诊错了,不知诸位前辈是何看法?”
众太医又是一番小声探讨,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连病人是晕是睡都不能正确分辨,惭愧至极,万万不敢草率断定。他们派出一个最年轻的代表上前,“少庄主年轻有为,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万不敢在少庄主面前班门弄斧,还请少庄主赐教。”
白羽没有理会太医们,他直勾勾地盯着“烺纯”,平静地宣布:“她怀孕了。”
“怀孕?”
宫烺轩重复这个词,一时间似乎不能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少庄主的诊断(4)
耳畔又传来太医们的小声议论,嗡嗡细语,听不清他们说的内容,像是在窃窃私议,像是冷漠的嘲笑。
心脏突然剧烈的绞痛,仿佛又回到临死前的那一瞬,死亡的气息紧紧地扼住他,他喘不过气来,绝望与痛恨牢牢地攀附着他的心脏,肆意滋长。宫烺轩的脸色瞬间惨白,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坠地了,从苍茫的九天高空狠狠地砸落下去,碎成无数片,散落在广阔无边的大地上,找不全也凑不齐。
“阿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白羽惊起,拉过宫烺轩的手腕,探其脉搏。
虽然对烺纯最近的举动颇有微辞,但十几年的友情无法作假,昔日的时光不能抹杀,白羽心中仍旧非(…提供下载…)常担心烺纯孱弱的身子。只不过眼前之人并非真正的烺纯而已。
宫烺轩恨恨地抽回手,眉宇间凝结着骇人的萧杀之气,脸色苍白得近乎妖异,他低吼出声:“出去!”
白羽愣住,眼前这个人的感觉已经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烺纯了。
“滚!”宫烺轩近似失去了理智,仇恨而刻毒的目光凌厉地扫向众太医。
太医们皆是心惊胆战,缩到一起,恍如遇见昔日暴戾的九王爷。
他们没有白羽对烺纯的友情与关心,也没有白羽的胆气与执着,“滚”字一出,争先恐后地逃离现场。但毕竟他们不知眼前的人就是昔日的九王爷,惊颤之余还能腾出心思思考问题——他们不过是按照惯例对怀孕之事表达了祝福,竟惹得八王爷恼羞成怒,如同见到不共戴天的仇人。难不成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不是八王爷的?
不管是不是,皇家的事情,太医们不敢多有议论,离开以后自觉地三缄其口。
“我知你心绪慌乱烦躁,但也不能因此就把一肚子的脾气发泄在别人身上啊!阿纯,这不像你的作风。”白羽目送众太医离去,皱起眉,“我想你早就已经把出言儿有孕的事了,她的脉象絮乱很不稳定,加上最近一直心绪不宁,影响了胎儿。”
他顿住,似乎在想措辞。
如果是普通的家属,他定会婉转而含蓄地转达孕妇的情况,务求让家属和孕妇都能安心。但烺纯也是大夫,委婉的话没有必要。
少庄主的诊断(5)
白羽深吸一口气,实话实说,“小产的可能性很大,但你别担心,我一定会保住你和言儿的孩子,你若信不过我的医术,我可以立即书信给父亲……”
“果然是烺纯的孩子!”宫烺轩冷笑着打断。
他突然平静下去,痛过以后的心脏像是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没有光,是一处纯黑之地,比幽冥地府更阴森,更凄厉。黑沉沉的深渊,望不见远方,似乎远方也是漆黑而空茫的,彻骨的阴气植入骨髓,沁入心脾。他的心脏仿佛坠入无底的黑渊,永久的冰封。耳畔似乎隐约传来厉鬼般的窃窃私语,像是诅咒,像是讥笑。
白羽惊怔,思维在一瞬间停滞,惊悚从他的眼底弥漫散开。
他盯着眼前这个“烺纯”。
“烺纯”的眉宇间隐隐泛出妖异的气息,冰冷的微笑中透着刻毒的阴冷,美丽的眼瞳闪着绝望与仇恨,仿佛天地间的所有人、所有物都亏欠了他。他身穿月牙白的广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