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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福儿吧,她会办妥一切。”
“是啊,你先养好伤再说。”景永福在若夫人身后道,“毕竟只有手好了,下棋子才利索,我可不想看见你白熊掌抓棋子。”
小翠在一旁笑出了声。
“自个是个猴爪子,倒说人家熊掌……”阿根冒了句。
“去去!”
司马秋荻羡慕的看他们打趣,问了句:“我这是在哪里?莫非在做梦?”
景永福道:“这是我们的新家,恭喜你,你是第一个入住的客人!”
司马秋荻思索了一会,忽然道:“平夫人,平姑娘,秋荻有个事想问你们。”
“问吧!”
司马秋荻看了眼房中的另几人,水姐便识趣的带走了小翠、阿根。
“有什么就说吧!”若夫人柔柔的道。
司马秋荻犹豫了片刻,忽然怔怔的望着她,极低的问道:“夫人就是若夫人吧?”
若夫人手中的团扇跌落。多少年没人提及过“若夫人”三字,今日却是从司马秋荻嘴里重又听见。
景永福皱眉想到,司马秋荻在景国京城停留过一段时日,想必那时忍不住去查了下阮蔚娘生平。司马秋荻本就不是个蠢人,一查就清楚了若夫人的身份。
司马秋荻见若夫人的样子,心下了然,转而对景永福道:“大福,你是公主啊!”
景永福舒展眉头,平静的道:“那个公主大福已死,我只是平大福。”
司马秋荻教养极好,虽然不能理解景永福与若夫人为何会离开景国,景永福又为何拒绝承认公主的身份,但也没追问下去。可此时的景永福已经没什么好隐瞒他的了,当下将往事都对他说了。司马秋荻听后陷入沉默。若夫人轻叹:“往事已矣,我们既然离了誉帝,他又当我们已死,那天下自然没有若夫人,也没有痴公主大福。”
景永福拾起若夫人掉在地上的团扇,瞥见布帘下两双小脚,笑道:“修为还不够啊,只能到门口听墙角!还不给我出来!”
阿根与小翠掀帘而入,阿根撇嘴道:“平大福,你竟然连我们都瞒!要不是司马小哥今儿这么一问,我们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你的身世!”
小翠跟着喟叹:“平姐姐,原来你小时候还有那样的经历!”
景永福伸根指头,分别点两人额头一下:“听好啦!以后我改名叫平公主,简称平公!”
两人知她开玩笑,嬉嬉一笑,围在她与若夫人身边,一个说:“什么平公,像个太监名!平公平公,又像女扮男装当公子不成?”另一个琢磨了下,得意的道:“还是叫平菇得了!平姑娘即平菇!”
“你们两个!”景永福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打他们,两人却灵巧地躲到若夫人身后,一口一个平菇。自此,景永福二易名号,从天下痴名的大福到天下闻名的大福,又落个蘑菇一类的名字——平菇!
司马秋荻躺在床上,慢慢地展开笑颜。
在小翠的精心医治下,若夫人的温暖呵护下,一月后司马秋荻的手伤好了大半。十七岁的风雅公子又开始刺激景永福,但景永福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她更像若夫人的孩子。
弹丝品竹高山流水,景永福是一窍不通。一片宫商中听到“噗”或“呜”的一声二下,那个肯定是她的。若夫人不会取笑她,司马秋荻也不会,但他总以哀求的目光看她,那就一个意思,求求你,赶紧放下,或者直接走吧!
景永福只得讪讪退走。可是下棋司马小哥也这样看她,作画也这样,甚至连她最擅长的诗文司马小哥都这样看她。
“纤月空灵庭轩。”若夫人道。
“穹庐万帐醉浅。”司马秋荻道。
“何处芳树鸦啼……”景永福看看二人诧异的表情,下半句就不说了,赶紧走。
其实景永福很想说,好大一只乌鸦飞过,不是爱屋子早打死你个臭鸟!
郁闷的景永福只能找二小去,水姐她是找不到的。自从蜗居此间,水姐就是唯一出门的人。因她身手最好,可保证不叫任何熟人有机会见到她,所以日常采办都由她打理。
景永福与小翠话很多,关于医术草药彼此交集,阿根有时也来凑凑热闹,却也总不忘取笑她,只会纸上谈兵。景永福有时一笑了之,有时反诘,没她这样的活医书、活草药词典,没小翠这样孜孜不倦的天才,他早伤重不愈了,哪里还有嘲笑她的机会?
这一日,景永福正舌战小毛孩子阿根的时候,阿根却忽然停止了一贯的反驳。景永福一顿,只见边上小翠的神色也变了,下一刻,两人迅速飞身而出,她被他们擦肩带了下,人转了半个身子,回身见到原是水姐回来了。水姐身上挂彩,脸色苍白,眉宇凝重,阿根立刻上前搀扶,却被她摆手拒绝:“没事!就一点小伤!”
小翠撒把灰粉,把门关上,跟在水姐身后走回,一边紧张的说:“哪里是小伤啊!左腿一处,左臂二处,内息不稳,还有内伤!”
景永福注视水姐,沉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姐哼了声:“被一个高人盯上了!”
景永福心中大惊,水姐这几年修为的突飞猛进众人都有目共睹,虽因天资所限无法成为顶尖高手,但也是一流的身手,能伤她的人整个江湖上不多。
水姐接过小翠从房中取来的伤药,先服了丸治内伤的,然后坐在藤椅上开始处理伤口。撕开裤管后,见到伤口小翠问:“那人是使剑的行家?”
水姐点头,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今日我在街上见到王四那小子,掉头转身躲开的时候,却被高人盯上了。我引他到僻静处,他便提出与我切磋。嘿……这还是他手下留情……”
景永福挽起她的袖管,让阿根给她上药。
水姐思索后道:“那人必是江湖上出名的人物,应该不会跟踪一个手下败将吧?”
景永福看着她臂上剑创,沉吟道:“若你手上有合适的兵器,也不至于伤了多处!”
水姐一怔,道:“那人也这样说。”
景永福后退一步,治伤的事儿还是让手脚灵敏的二小来做。
“他多大年纪?”
水姐想了想:“白发长者,但修为到他那程度是看不出年龄的。口音也很奇怪,似景音又似燮音。”
景永福在院中沉思半响,道:“水姐,是时候给你打造一样合手兵器了。不过我还要想想,配合兵器和你修为的招式。”
水姐神色忽然一变,从藤椅上站起,景永福知她不会因话羞恼,微笑道:“难道他看上你了,会追到这里?”
门外传来爽朗笑声。阿根和小翠毕竟修为低了许多,直到对方发笑,才知门外有人。
“一月之后,庞龙再访!”一个苍劲的声音笑声后响起。
他竟是庞龙!水姐与景永福对视一眼。水姐惊讶,对方是武林名人榜上知名的铁剑盟主庞龙,而景永福惊讶,这人不仅是燮国武林的泰山北斗之一,还是他的授业恩师!
——迪王李菲一身武艺精湛剑术皆由此人亲传!
笑语远去。阿根和小翠才松了口气,阿根叹道:“这人好厉害,在门外都叫我心悬起来了!”
小翠自言自语:“我明明撒了粉化去了血味,他是如何找上来的呢?”
里间的司马秋荻问了声:“平姑娘,来客人了吗?”
景永福苦笑一下:“是啊,不过已经走了!”
“哦……”没了声音,司马秋荻又埋首棋盘去了。
水姐若有所思地说:“不想最终惹了麻烦的人却是我。”阿根的金锁片虽值钱却是普通有钱人家都拿得出的东西,而救下司马秋荻,他的侍卫和追杀的贼人也都死干净了,但庞龙却是个活生生的大人物。
景永福安慰道:“庞龙是江湖上的高手,他感兴趣的是你的身手。像他那样的人年纪越大修为越高,可匹敌的对手也就越少。他看上你,正说明你具备他欣赏的实力。作为修练武学的人,谁不渴望能有机会与真正的高手,像庞龙那样的高手放手一搏?水姐啊,好机会哟!”
水姐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阿根都瞪圆了眼。只有景永福心中隐忧重重:庞龙身为李菲之师,应为燮国人,为何口音还夹杂着景音?庞龙既收李菲为徒,就不会是个单纯的武林高手,他到景国所为何事?而最叫景永福担忧的是,庞龙日后会不会将这一出转诉于李菲呢?水姐的身材于一万女子中也难出一个,庞龙只要稍加形容,李菲就会猜出她的身份,顺藤摸瓜就会找出自己。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景永福心底升起:杀了庞龙?
但她随即消去了这个念头。杀绝顶高手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