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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永福的手握紧了帕子,下一刻,那个名字响在耳畔。
“李菲!对对,就叫这个名。听说这个李菲不但是王爷,而且还是燮国长得最漂亮的人。”
“呵呵……”景永福笑的连自己都觉着很假。
水姐默无声息地收了桌面,站在她背后仔细听着。
“平姑娘你说一个大男人好叫不叫叫作菲,明明是个娘们名,我还听说,就是因为这个人长的太好看,所以燮国那个老皇帝才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
“我也觉得有点怪。难道世上真有那么好看的男子吗?还是吹的吧?”
王四儿一拍大腿:“你说他会不会是个女人来着,一个女人女扮男装?”
景永福嘴角抽搐。水姐一旁难得地笑出了声,却是阴沉的。迪王的身手她领教过。景永福第一次出迪王府看望她们的当晚,她就潜夜而来,险些为李菲发现。好在水姐为人机智,没让李菲看到影子,而若夫人那边掩饰功夫又做了十足,这才叫李菲转了怀疑司马家去。
第二次水姐成功与景永福联系上,接下来的事,都属小翠的本事惊人。她能在李菲送来的各类补养疗伤的药材中,配出迷香,迷倒一众名为保护实为看守的侍从。脱身后,依景永福计策,并不急于远离,而是先在附近的一家客栈落脚。而景永福在李菲睡下后,溜出房间与身手高强的水姐会合,夜出迪王府。
李菲怎么也想不到景永福逃离他身边后,还在王都停留了几日,正好与他暗中派出追踪的下属错开。而景永福也想不到李菲会因她的离去,断了二截长甲。
那断甲时常令景永福反思,换了是她整整两年暗中观察一个人,换了是她对一个欲杀之却终不忍下手的人,会抱以何种的情愫呢?
置身于李菲的位置,她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在不自觉中,对一个小人物产生了兴趣,在两难中,不由自主的加深了这份兴趣。“没有下次”,是不愿杀她,更是不想陷入太深。而“卖身为奴”则是想挽留,在一起的时光,虽然让彼此更加了解,但也让彼此走得更远。
景永福确定李菲的确对她有情,且他的情意与李易不同。但她弄明白的时候,已经远离了他。当她想透的时候,已经相隔天涯。
那个逼她一次又一次低头称是的人,那个叫她琢磨不出心思的人,那个清傲不与人亲近的绝色男子,他是——喜欢她的。这是多么匪夷所思?
她耳边徘徊王四儿喋喋不休的话语:“听说他武功很高,还很怪,这么漂亮的男人,这么有权势,却至今没有娶老婆,王爷没有妃子,这年头很少见……”
景永福第一次没有耐心听完他的话,站起离去。
第二卷 …70
几日后,两个油头肥脑的毓流城差役晃悠着进了渔家小菜,一听说渔家小菜没男人,唯一的男性才十岁出头,其中一个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中不中,就算一家子没个爷,可你家大姐身高马大的,也可以入伍!”
景永福暗道:哪有女子入伍的?框她来着?不就是要点银子吗?她当即送上了一块碎银,其中一个掂量后,挤眉作态,另一个便又张口:“没爷们的人家得缴兵丁税,一户十两。”
敢情给得太爽快了?景永福眨了眨眼,堆笑道:“两位官爷,小店长期经营不善,能孝敬爷的还敢藏着捏着吗?”
“不成……”
好一阵蘑菇,景永福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交了十两银,两人满意而去。景永福依在门口哀叹一声,水姐问:“怎么这会儿小家子气了?当初是谁千两黄金视若粪土,划脚也不带上?”
景永福反驳道:“那能带吗?重死人不说,每锭屁股后都盖着印子,官金啊,带上也没办法用。”又低下声道,“我在乎的不是那点银子,而是想我景国官僚腐败,衙役既贪财又嚣张,连依海村这样边远的地方都如此,前景实在堪忧。”
说是征兵丁税,可那两差役连户籍本都未带,根本不对人口,就是来刮钱的。渔家小菜是个店,他们就狮子大开口,十两,相当于依海村一户渔家半年的开支。
“但你说过,不再管这些的。”水姐冷幽地道。
景永福拂袖走回屋子:“自然不管。只是身为景人,多少感叹下。”
不久,屋外就传来哭爹喊娘的声音,小虾家交不上钱,她爹就被麻绳一绑捆走了。听到小虾娘嚎啕,景永福如坐针毡。水姐一旁冷冷问:“真能不顾不管,视若不见吗?”
她双手互掐,不长的指甲嵌入肉里。
大门轰然被人撞开,小虾冲进渔家小菜,在景永福面前跪下:“平姐姐,你救救我爹吧!”说着,就不停地磕头,眼泪迅速打湿地面。
景永福猛然想起当日若夫人为救她性命不停的磕头,而她的生父无动于衷——
“不!”一惊后,景永福从椅子上跳起,扶起小虾,擦去她额头的土,“不就是点钱吗,平姐给你出了。”
水姐审视着景永福,她不利索地说了句:“眼前的……还真放不下。”
这时候,阿根从里间出来,将一件黄灿灿的物件塞给小虾:“拿去,别说是我家的!”
小虾看了眼怀中,嘴唇微微颤动,一字不发,抱着那物件转身就跑了。
景永福没看清阿根给了什么,扭头望他,水姐在一旁道:“是当年在厚轮你送他的过年玩样。”
外头的差役咬了下小虾交给他的黄金长命锁,惊奇的说:“还真看不出来,纯金的。”另一个道:“我就说嘛,这渔村再穷,逼急了也能弄出好货色!”
小虾娘紧紧抱住小虾,她爹一头冷汗,惊惧得一动不动。
景永福阴沉下脸,阿根低头,嘴上辩解道:“家里没现银了。”
好半天,景永福才道:“你这个笨根!蠢笨之极!”
阿根没有反驳。景永福颓然倒回椅子上,闭上眼道:“明日儿,你同小翠到城里去转转,看看有什么僻静的宅院出售或租借。”
“啊?”阿根呆了呆,“不就是个金锁片……”
景永福打断他道:“我的小爷,我都觉得今个自个出手大方了,可你比我更阔绰,你知道你那锁片能抵多少个十两吗?”又恨恨道,“早知道前几年就给你套个铜的,铁的,甚至包金的都成!”
水姐淡淡笑道:“少说笑了。你舍得套个烂铜烂铁在他脖上?”
景永福又白了阿根一眼:“是啊,怎么也没料到当年瓷人般精致的娃娃,现在就是个黑不溜秋的闯祸精!”
阿根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官差走后,虽然小虾咬紧牙关死也不说哪里来的黄金锁,但依海村统共就那么几十户人家,且都知根知底的,自然一下就猜准了出自哪里。小虾挨了她娘几下打,忽而她娘俩紧紧抱在一起,又哭了起来。
王四儿的老头找上门来,开门见山就是一句:“平姑娘应该是大户人家出身吧?”景永福胡乱编排了套说词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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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后,景永福终不放心阿根和小翠两个孩子去毓流打点,便关了渔家小菜,留他们陪着母亲,自己与水姐换了装束,乘着凉快进城。
金锁片未必惹出麻烦,但依海村人都知道了渔家小菜和他们不一样。这往后的日子,景永福怕流长蜚短肯定少不了,还是去过城里人家的小日子安生点。她尚有许多值钱的首饰细软,换个地方落脚的钱绰绰有余。
两人入城时,已是戌是二刻,天光早黑。水姐往日常到毓流置办物品,熟悉街面,她带景永福去了家店堂干净规模不小的酒店歇息用食。两人上了二楼后,找了张可俯视楼下众食客的桌子,点了三样菜式,要了一壶水姐最爱的梨花酒。
人多口杂的地方,水姐其实是不喜欢的,但她知道景永福喜欢,以前在天然居景永福就表现的非常明显。
众说纷纭,悠悠之口往往会泄漏天机,只是并非每个人都有能力辨析出其中隐藏的秘密,景永福有这个能力,水姐有这个听力。
水姐悠哉地喝着小酒,景永福进食。楼下的人说来说去的还是王四儿前几日的段子,只有一条新鲜的:滞留于景的燮商倒了血霉,开的店铺不是被官府收了,就是被街痞抢了砸了。实际不过是各方面借着二国即将开战的由头,中饱私囊罢了。
差不多吃饱喝足的时候,水姐忽然低沉地道一句:“低头!”
景永福埋头,轻问:“怎么啦?”
水姐侧面道:“司马秋荻!”
景永福一笑,轻声道:“莫非我与此人前生有缘?总能在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