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喜丸见了皇上的样子,从心底里惊慌起来。
“皇上,您冷静点!这个时候,您可要一定要撑住啊!”
云珞发了半晌呆,忽然腾地一下子站起来,脸色发白。
“皇上,您、您怎么了?”喜丸战战兢兢地问。皇上的模样实在不寻常,让从小服侍他长大的喜丸惊慌不已。
即便先皇驾崩那会儿,皇上也没有这样失神过,别回头连公子孩子还未生下来,皇上先倒下去了。
“小书呆在叫我……”云珞直直望着内室方向。
“什么?”喜丸向走廊望去,虽然内室那边声音嘈杂,但并没有传出连愚山的呼叫之声。
云珞一把推开喜丸,疾步向内室走去。几个在门外伺候的小太监看见皇上,还未来得及阻拦,已被皇上挥到一边。
云珞打开卧室的门,隔着屏风看见里面人影晃动。
他无声无息地走进去,帐幔前几名御医和大神官围在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端着盥洗盆和布巾等物的小太监们竟都未发现皇上进来,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床上那生死未卜的人身上。
“大神官,胎息尚还有力,但公子心脉衰弱,看来撑不久了……”
“老夫看来,大概只能保一个了……”
“连公子脉息甚弱,已灌下三碗千年人参和回生灵芝了……若要人醒,只能用针……”
“胎水快要流尽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神官,皇上那里是什么意思?”
几名御医在云璃身边小声嘀咕。云璃的表情看不清楚,只是双手一直在连愚山隆起的腹部上揉抚。他冷声道:“皇上的意思,务必大小同保,不然太医院就等着换人吧!”
一名老太医脸色一变,颤声道:“可是臣等已经尽力了。”
“真要尽力,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就早了点!”云璃头也未回,伸手道:“拿针来!小九,去取一粒保身丹来!”
“是。”一直站在床边伺候的小九瞪了那些御医一眼,递过针包,转身要去取药,却看见站在角落里的那个明黄色身影,不由一惊,叫道:“皇上!?”
众人浑身一震,骇然望去,只见皇上脸色惨白,丝毫不比床上的人好多少。
云珞慢慢走到床边,除了云璃未动,其余等人都不由退了下去。
云珞掀开床前的半边幔帐,向床上望去。连愚山已经昏厥,面色青白,发丝凌乱,浑身汗迹未消。
55
云珞握住连愚山的手,冰冰凉凉,让云珞的心也沈了下去。
“皇叔……”云珞嗓音沙哑道:“不要孩子了,保大人!”
“皇上!?”
“皇上!?”
云璃和身后的御医们同时发出惊呼。
“保大人!”云珞再次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不……”
微弱的声音响起,连愚山幽幽转醒过来,无力地道:“要、要孩子……”
“小书呆?”
连愚山半睁开眸子,却没有看向云珞。另一只手缓缓抚到腹上,似在保护这个孩子,低弱地道:“要保孩子……”
云璃蹙紧了眉头。连愚山这个样子,根本没有办法产下胎儿,他的心脉确实已极其衰弱,撑不到那个时候。刚才云璃反对御医们的意见,只是想再尽力试一试,纵使能产下胎儿,连愚山精力衰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可是这些云珞却不知道,他轻声道:“小书呆,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你要是实在想要孩子,以后我来生,好不好?”
“皇上!?”御医们听到皇上的话,再次惊呼起来。
云珞充耳未闻,目光温柔似水,凝视着连愚山,好像天下只有他一个人。
连愚山的眼角湿润,长长的睫毛轻轻打颤,黑黑的眸子沈静如水。他闭上双眼,低吟了几声,握着云珞的手微微用力,时松时紧,如同痛苦的旋律。
云珞的手在发抖,却不敢落力,似怕让他痛得更紧。
过了片刻,连愚山慢慢睁开眼,漆黑的眸子暗淡无力,盈满痛楚与不舍,却温润一如当初,如同秋天最后一素残花,即将被风儿卷走最后残骨,却迟迟不肯落去。
“珞儿,我不行了,把孩子留下吧……”
云珞猛地用力,几乎将连愚山的手骨揉碎。
连愚山心里一痛,忽然急促地喘息起来,张嘴用力的吸气。
云璃见状连忙唤道:“小九,药!”
“这里!这里!”小九慌忙把刚取来的保身丹递过来。
云璃扶起连愚山,给他喂下药去,伸手入衣襟,在他胸腹部揉抚,舒缓胎动给心脏带来的压力。
心痛伴着腹痛,让连愚山呼吸得分外吃力,好在那药见效甚快,暖暖地在体内散开,终于让他生出几分气力。
连愚山缓过气息,望着云珞痛苦忧伤的面容,忽然往事如雾,一幕一幕,轻轻淡淡缥缥缈缈的从心底浮起。
连愚山微微一笑。
云珞一直凝望着他,此时迎着春日的阳光,乍见这轻柔一笑,但觉这笑容竟是异样的素净温宁,清润难言,不由心中剧痛,钻心噬骨。
“皇上。”连愚山忽然轻声唤出这陌生而疏离的称呼,让云珞心下一凛。
“愚山自五岁起,陪伴陛下身边,读书受教,日日相伴,但求吾皇将来英明神武,福泽四海,河清海晏,耀我大云……”连愚山微微一顿,勉力续道:“如今陛下登基,天纵才智,盛世清名,愚山唯心足以。愚山一介罪民,私怀龙种,罪不可恕,惟有以命换命,为大云保留一点骨血,请皇上切勿、切勿以罪民……为重!”连愚山说到最后几个字,已几近脱力,冷汗出了一身。
“小书呆……连愚山……”云珞痴痴然然地望着他,从心底慢慢浮起冰凉的寒意,将他全身笼罩。
此时在他面前的,已不是那个和他倾心相伴的小书呆,而是忠贞愚守,以江山为念,以百姓为先的连愚山。他要的,不是珞儿的珍爱情深,他要的,是大云皇帝的责任与无情。
连愚山的梦,已经醒了,他与珞儿,在先皇去世的那一刻,已是天涯陌路。
“连愚山,你竟然如此逼朕。”云珞一字一字,带着犀利的愤怒和绝望的悲哀,从心底深处挤出来。
连愚山缓缓合上眼,软软地躺在那里,不忍多看一眼那心碎的表情。
内室里一时静默无声,只有连愚山不时发出的低吟,和痛苦辗转间的轻弱挣扎。
云珞哀伤而无力地望着他,不言不语,直到这诡异的沈静,被大神官沉重的话语打破。
“皇上。”云璃面沈如水,轻声道:“胎儿的气力快尽了,不能再拖了,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云珞浑身一震。
那位老迈的太医上前,沧桑的手把住连愚山的脉,低低道:“大神官说的不错,不能再拖了。”
连愚山轻轻睁开眼,望向云珞,黑黑沉沉的眸子深处,泛出一抹淡淡的星光。
56
云珞浑身轻颤,不能自己。想转头避开连愚山的目光,却一动不能动。
老太医后退几步,撩起长袍,俯首跪倒:“皇上,老臣放肆一言,连公子母体孱弱,心脉衰竭,恐怕舍了胎儿也难以保全。老臣斗胆,奏请皇上保小皇子。”说着重重一叩,磕下头去。
后面几名御医也纷纷下跪。
云珞望向云璃,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人色,仿佛三魂已失了六魄,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壳。
云璃面沈如水,偏过头去,无言以对。
“皇上……”
连愚山低弱的声音几近叹息,但这声轻唤却是如此坚定、坚决,不可回转。
连愚山,你竟然如此逼朕,如此逼朕……
云珞知道,要保皇子,只有最后的办法:剖腹取子。但是这样一来,连愚山便难寻生路。
云珞的声音犹如被砂石碾过,撕裂不似人言,每一个字,都割在心底,他艰涩地吐出两个字道:“准、奏!”
“请皇上离开这里,莫被血光冲了圣驾。”云璃低低地道。
“今日没有人,能让朕离开这里。”
云珞看着他们给连愚山灌下止痛的汤药,掏出薄薄的刀片,准备好一盆盆清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慢慢沈淀,凝成冰一般的冷。
他们解开连愚山的衣襟,露出白玉一般圆润的身子和高隆凸起的腹部,胎儿悸动的脉络清晰可见。
云珞在旁呆呆的凝视着,掌心被自己的指甲刺出鲜血,犹不自知,心口好似破了一个大洞,正在汩汩的灌入冷风。
忽然,一块温润的淡绿映入云珞眼帘,那晶莹的色泽,粗糙的雕刻,稚嫩的字体,无不那样熟悉。
云珞只觉轰然一声,眼前一片白茫。
“滚开!你们都滚开!谁也不许碰他!谁也不许碰他!”
云珞猛扑上去,状如疯虎,挥开众人,把连愚山死死搂在怀里。
“皇上!?”众人大惊。
“滚开!通通都滚开!你们这些该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