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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泽猛地抬头:“以前解过?在哪里?”
桔香幡然醒悟:“入宫之前,在燕庄!中毒的是青龙!”
“青龙?他在哪里中的毒?”庆泽双目深沈起来。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青龙不说,奴婢也没问。”桔香懊悔道。
白虎突然开口:“青龙明天就到!”
桔香面上悄悄一喜,赶紧又掩了过去。
“嗯……”风月发出一声轻吟,面上尽是痛苦之态。
“月儿?月儿!”庆泽轻轻抱住他,抚著脸唤道:“醒醒月儿……”
突然,风月倏然睁大双眼,双唇颤动,哇的吐出两口淋漓鲜血,顺著白玉一样的瘦颈流到胸前,刺目的鲜红缓缓涌动。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有两滴吐到了庆泽脸上,暖暖的轻轻慢慢滑下,心头猛地被割了一刀。
“月儿!月儿……”庆泽撕心裂肺地吼著晃著,像头爱侣不见的猎豹。
桔香赶紧收针,白虎马上端了药过来,轻声道:“大王,赶快喂药。”
庆泽喘著气,强迫稳住了心神。镇定接过药碗,送到满是鲜血的唇边……
风月周身渐渐浮出虚汗,桔香大大松了一口气道:“大王,不碍事了!”
庆泽一直抱著他,朝服也已被!湿。桔香劝道:“大王,去换件衣服吧。”
庆泽却见怀里人淡眉稍敛,问:“他能洗澡麽?月儿浑身是汗,想必不舒服。” “水热一点的话,反倒有益!奴婢这就命人准备沐浴。”说著就要出去。
“桔香!”庆泽唤住她,沈吟道:“若有人问月儿的情况,就说不大好!”
桔香眨眨眼,了然道:“奴婢明白!”
“白虎,查到什麽没有……”
宁好面色苍白的带著小竹来到昊王寝宫。
却被告知只能在大厅等候,公子卧房榻前,无王命任何人不得靠近。
隐隐听到大王似乎在咆哮著喊月儿,却又听不真切。所有人都开始恐慌,万一大王那心上人有个好歹,有多少人得陪葬?一屋子侍女,纷纷捂著嘴哭起来。
宁好提心吊胆,由小竹扶著全身轻颤。
这一刻,如十年面壁般难熬。
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众人紧张急切地望著那个方向。
桔香一脸凝重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见众人脸上,心头火起,皱眉斥道:“哭什麽哭!快去准备沐浴!水要热一点。”几个伶俐侍女赶紧擦擦泪跑了出去。
见宁好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桔香施了一礼面无表情道:“王後,公子情况不好,大王怕是没功夫顾虑别的了。”
说完,又回去了。
宁好心下凉透,情况不好,难道是……
28
昊国王宫一夜无眠。
白虎在风月刚刚昏迷的时候已将王宫与青城统统戒严,命人展开搜查。用现在的话说,那叫“拉网式排查,地毯式搜捕”。此时的王宫,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卫守来来回回巡视,挨门挨院清点人数,人人自危,连各家宠物都禁声,当真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宁好寝宫自然是被特别关照。虽没有大队人马看守,但房前屋後的黑影里,闪著白虎派来的亲卫死士。
风月所在的王寝,更是从天上到地下,从檐前到树梢,密密麻麻布满了大王的精兵。
昊王手撑著头斜躺在床上,不动的神色间藏著深深的焦虑。爱人如玉的肌肤,此刻泛出病态的潮红。
风月在昏迷中高烧,不时发出难受的呻吟,胸腹处一片一片扁平的红疙瘩。
御医跪了一屋子,桔香峨眉紧敛,浓浓的汤药还在熬,空气中浸漫著苦涩的药味。
沐浴的时候,他曾经醒来,还对庆泽展开一个模糊的笑容。难以言说昊王当时的心情,夹杂了欣喜与难过,放心与焦虑,爆发的情感让他紧紧拥著月儿不放。
然而很快,风月的体温开始升高,意识重新模糊,四肢轻微抽搐。
桔香说,这不是乌雀或者红霜的反应,而且公子脉相不象是中了其他的毒。
御医众口一词,公子也许是体内还有残留。
桔香不语。
昊王摆摆手:“桔香留下,你们都出去!”
没见过大王比现在更阴沈的脸色,御医们哆嗦著退出去,彻夜在大厅中候著。
留下的桔香再一次细细回忆风月一天的全过程。
“上午起了个早,早午饭和茶水我都亲自试过,公子也从不随便吃外来的东西,唯一例外的……”桔香犹豫了一下:“还是公子在王後那里喝了两口茶水……”
刺眼的白……什麽东西在滴滴响?讨厌的声音……
不要拿管子插到我身上……麻药过了会很痛……为什麽我全身都是管子?
你们走开……不要拿手术刀在我身上划来划去……
我讨厌医院……妈妈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热,胸口好闷……
翌日天气阴沈。
昊王的脸色比天气更阴沈。
白虎忙了一夜,得到的结论是:宫里都是在宫籍之人。
难道不是刺客?
卧榻前多了一个修长的人影,昊王问他:“你在哪里中毒?”
“香泉神庙。”人影回答:“五年前暗杀成国小王子失败的那次。出手的是庙中巫人。”
“香泉神庙?”昊王沈思著:“庙里都有谁的人?”
“平国。”
“平国?”
仿佛一场永无尽头的白色噩梦,噩梦里躺著试验品一样无力又无奈顺从的病人。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床,身上无数交错的管子,粗的细的,汩汩流著红的黄的透明的液体……
灵魂看著肉体,大声呼喊:我又死了麽?
远处飘来一声声动听的呢喃,犹如春风,犹如天籁。
不由回头。
从此一花两世界。
缓缓睁开眼。
“月儿,月儿……”庆泽焦急地轻拍著他的脸,“快醒醒月儿!”
风月虚弱的一笑。
庆泽一把抱住他,“月儿月儿,你终於醒了!你已经睡了快三天了!还总是说胡话……听得我心都要碎了……”昊王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颤抖。 风月张了张嘴,喉咙里干的要冒出火来。
桔香最是机灵,早已端过水来。
“我怎麽了?”好像做过一个可怕的梦!
庆泽温柔之极:“不忙别的,来,先吃点粥。这三天几乎什麽都没吃。”
“好痒……”低头一看,胸前起了好多扁扁平平的红包,伸手就要抓。
庆泽止住他,心疼道:“月儿别抓!就算痒,也小心别抓破了!”
说著端起一旁温著的枣粥,亲自喂食。
桔香端著小菜咬牙道:“不知道是哪里的贼人,这般可恶!”
边恼著,将事情讲了一遍。
风月听的心惊胆战,原来这几日,自己又在鬼门关前打了个转!
看著庆泽的脸,风月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轻声道:“让你担心了。看你,胡子茬都出来了……”随即便开始哼哼著撒娇:“啊……我浑身酸痛,还这麽痒,最讨厌生病了……”
“不过……”他看著胸前这一片红红东西,好奇道:“这是毒发後的样子吗?”
桔香摇摇头:“公子体内绝对没有毒了!”
风月看了一阵子,沈吟著:“像是过敏……”随即点点头对庆泽说:“我可能是过敏性体质,那以後可不敢生病了,会要命的!”
“过敏?”庆泽问:“那是什麽?”一旁的桔香也一脸疑问。
风月舌头有点打结:“过敏……呃,就是说,对某些东西反应比常人敏锐的多,而且有些是不正常的反应。像我,大概就是对药不行,总之就是我不能吃药,弄不好会要命的!”
桔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那要怎麽治?”
“没法治,只好等药力退了,自己就好了。”风月叹道:“能把毒药做到无色无味,让人不知不觉中毒,这时候的人也好厉害!”
这时有一人推门而入,风月转头看去,不由张大了嘴巴!
鄯尧?!
欣喜的一声“尧哥哥”,却见他走上前来单膝跪下,淡淡道:“青龙拜见大王、公子!”
风月吃惊地看看他,又看看庆泽。
庆泽微笑:“没错,他就是我的青龙。月儿,知道你的毒是谁解的吗?”
“谁?御医?”
桔香吟吟笑道:“是奴婢!公子不必奇怪,奴婢出身在医家,自然懂些药理。幸得大王信任,才有机会为公子解毒。”
“尧哥哥,”风月忍不住欣喜:“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鄯尧垂目道:“回公子,三天前。大王,发现两具侍女尸体!是在宫中做杂物的,去年冬天入宫,是国人。属下已经查过遗物,没有找到药物,也无特殊之处!”
庆泽面色冷峻,沈思一阵转身抚过风月的脸,轻声说:“我出去一趟,你再吃点东西。别累著了,我过会儿就回来。”
风月点点头,高兴道:“我正好和尧哥哥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