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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娇百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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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拓自净室走出,坐至床边,轻声道:“你不必怕,朕既立你为后,自是会好好待你。”
    顾婵低头不语,缩在袖中的右手紧握着一支金钗。
    韩拓又道:“萧鹤年说你中了南海奇花之毒,你可想得出会是何人下手?”
    顾婵摇头,若能知谁人存有歹心,又怎会大意中招。
    韩拓看她一眼,再道:“据闻前贵妃江氏于花卉一事颇有造诣……”
    “她已往生,再不能为自己辩白,陛下要如何说都行。”顾婵只听了开头便打断,语气是难得一见的强硬。
    韩拓冷笑道:“你倒真是姐妹情深,可那日在奉天殿上,她第一个便将你推出来挡箭。”
    顾婵不欲与他多争辩,但到底心中不喜,微微侧偏了脸去。
    韩拓捏住她下巴,将她面孔扳正过来:“知道你不爱听,但做朕的皇后可不能识人不清。就如那女人,许你后位不过是因为不悟的批命,她既然要她儿子做皇帝,自然不能让你嫁给其他男子。不然你一病多年,她早将你弃若敝履……”
    顾婵反击道:“陛下立我为后不过是为了刺激姨母,又比他人好得到哪里去?”
    韩拓不怒反笑,手掌覆上顾婵膝头,轻轻摩挲,语气暧昧:“那么,皇后以为我们再做些什么,能更刺激太后她老人家呢?”
    顾婵不理会他的调笑,反手利落地将金钗送往自己咽喉。
    韩拓一把扼住她握着金钗的手腕,再向旁一带,便将凶器送得远了。
    可是顾婵倔强,仍紧紧握住金钗不肯松手,她心知自己不过一介弱质女子,既无为表兄韩启报仇之力,亦无解救姨母于困辱之能,只求自裁以保清白。
    韩拓冷哼道:“这般烈性,倒真是同你那双生兄弟如出一撤。”
    这一句正戳中顾婵心事,她颤声道:“潼林,他……”想问又不敢,只怕答案太令人心伤。
    “松手,”韩拓示意,“松手我便告诉你。”
    金钗应声而落。
    韩拓道:“朕素来欣赏节烈忠义之士,自是会将他风光厚葬。”
    一滴泪无声地落在他手背上。
    韩拓声音再响起时已柔和许多:“你父兄皆因反对苛减军需之事被外放,朕会尽早安排他们调回京师,让你们一家团聚。”
    顾婵抬眼看他,杏眼里包着一汪泪,配上她本就精致无双的容貌,更是凄迷惹人怜。
    韩拓将她推躺下去,乌黑如瀑的长发在大红喜被上铺散开来,他欺身而上,抽开她中衣腰间的系带。
    顾婵闭起双眼,韩拓手掌炙热如火,游走在她细嫩的肌肤之上,带来出人意料的温柔,却避不开缠绵的疼痛。

  ☆、第二章 曙光露

染了落红缤纷的元帕依足规矩送入宁太后手中。据闻太后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行动有些不便。但她居住的宫院有禁卫把守,顾婵也不能入内探望。
    顾婵所中奇毒早已拔除干净,可惜长期受毒素影响受损的内脏器官连气死阎王的萧鹤年也不能挽救。
    盈盈十八岁,正是鲜花般娇妍绽放的年纪,她却日益枯萎衰败。
    这一年冬日来得特别早,九月底京师意外降下一场大雪。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皇城里却悄悄传说着此乃不祥之兆。
    业已仙逝的嘉德帝被兄长篡位夺妻,身首异处,有冤难鸣,阴魂不散,这场大雪实乃他怨气所凝,待到冰雪消融那日,便是新册立不过三月的皇后顾氏断命之时。
    宫人们大多出身低微,为奴为婢后更是受尽磋磨,身为燕雀自不会心有鸿鹄大志。
    那金銮宝座上高坐的是何许人也与他们毫不相干,至于皇位得来是否名正言顺,更不是他们关心所在,反而是那些满天神鬼的禁忌话题较易令他们兴致勃发,流传扩散。
    此等流言自是不会传入帝后耳中。
    顾婵如今精神愈加不济,一日十二个时辰里得有十一个都在昏睡。
    太医院众人慑于皇帝威压,没一个敢明言:“皇后大限将至。”
    只日复一日用至稀罕的长白山百年老参吊住她一口气,拖延枯耗。
    交子时分,风雪渐歇,夜的静谧在阵阵喧哗中被打破。
    种种响动顾婵俱听在耳中,欲待睁开眼出声制止这番吵闹,偏有莫名力量拉扯着,将她拖拽入飘渺无边的黑暗之中。
    漫长的寂静里,忽听“吱呀”一声,门扉轻响。
    接着是脚步匆匆,声声渐近。
    “可退热了?”醇厚温和的男声低声询问。
    这声音顾婵再熟悉不过。
    是了,掌灯时韩拓曾派人传话,爹爹已行至宜兴,且决定不投栈,彻夜兼程,只为早一日见到她。
    顾婵与父亲经年未见,自是欣喜异常,勉力挣扎想要起身,奈何头痛欲裂,全身乏力,眼皮更是沉重难以撑开。
    “早起好了些,下午又开始发热,比昨个儿还厉害,大夫来看过,只说多发汗,方子照吃原来的就行。”
    回话的女声柔和清婉,却如同投石入海,在顾婵心中激起千层浪来。
    她是在做梦吗?不然怎会听到娘的声音?
    顾婵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璨璨不哭,娘知道你难受,咱们睡一会儿,醒来就好了。”
    女子纤软的手掌一下一下拍在顾婵身上,轻声细语哄着她入睡。
    多少年不曾再感受过娘亲的温柔?
    真好。
    再次失去意识前,她许愿,如果这是梦,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
    *
    “嗳,快别赖在榻上了,起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圆脸少女风风火火走进暖阁,笑嘻嘻地掀开艾绿夹缎彩绣蝴蝶的披风,把藏在下面的冰糖葫芦递在顾婵面前,一晃,又藏去背后。
    “再不起来可不给你吃了。”
    榻旁杌子上端坐着另一名穿丁香色锦缎褙子的少女,年纪比二人略长,鹅蛋脸庞,眉目秀丽,她柔声道:“别闹她了,这才刚好,仔细吃坏了肚子。”
    圆脸少女大眼骨碌碌一转:“哟,咱们顾二奶奶可真贤惠,看多会心疼小姑子啊。”
    鹅蛋脸少女羞得面孔通红,再顾不上仪态端方与否,跳起身来,扑至跟前,作势欲打:“章静琴,让你再乱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章静琴被她追得满屋子跑,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躲在折屏后面讨起饶来:“鸾姐姐,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下昼的阳光透过菱花窗照进室内,将一切人与物都洒上一层朦胧的淡金色,显得那样温暖而又不够真实。
    顾婵拥着薄被懒洋洋靠着漆木凭几,静静地看她们嬉闹,本是眉眼弯弯、唇角含笑,却忽然落下泪来。
    五日前,她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竟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的冬天。
    顾婵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死后重生,那不是只存在于话本子里,杜拟出来的故事么?怎么可能真的发生?
    她在夜里茫然瞪大双眼不愿入睡,生怕只是做了一场梦,再次睡醒又回到凤仪宫里。
    而每朝早,她睁开眼,望着床顶嵌板精雕细琢的缠枝花纹,肯定了自己身在何处,又觉得分不清过去那五年是幻是真。
    顾婵尝试与母亲宁氏讨论,她拣着大事,才开头讲了几句便被喝止,一迭声告诉她这都是发烧烧糊涂了做的噩梦,不许她再提。
    她欲分辩,若全是梦,梦里的生离死别又怎能件件都那样鲜活深刻?
    她想再举例,一抬眼见到母亲为了照顾她,连夜不曾睡好而略见憔悴的容颜,便硬生生住了口。
    如果按照“梦里”的轨迹,母亲能陪伴自己的时光已不足三月。
    现今是元和二十年,同年九月初,顾婵的父亲顾景吾外放至幽州承宣布政使司任布政使,妻子儿女皆随同前往。
    幽州府处于北地,冬日严寒远非京师可比,时至腊月,连场大雪换新貌,顾婵还是孩子心性,玩起雪来兴奋忘形,感染风寒,大病一场。
    她清楚记得,自己病愈不久母亲也开始生病,初时只是精神不济,后又添了呕吐之症,换过几个大夫也看不出缘由,大都说水土不服,不宜操劳。宁氏自己还担心是有孕,只是月份浅才看不出。但终归都不是大事。
    谁知到了二月中,母亲竟然一病不起,骤然长逝。
    若是梦,说出来白白害母亲担惊受怕。
    若是真……
    “璨璨,怎么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冯鸾已满十四岁,到底年长心细些,玩闹中也能注意到顾婵的不妥。她撇开章静琴,走至榻前,染着蔻丹的小手探在顾婵额头试了试,见温度正常才松一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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