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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落冷峻的面容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它是你的,你可以拿。”
谢颜想说毒绝从不让他看他的手记,华落的举动违背了毒绝意志,但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却变成了:“……是我杀了他。”
谢颜一开口,自己先呆住了。他毒杀毒绝后就逃出华城,独自生存。杀死毒绝这件事……他一直压在心里,除了在情人谷受情人花香影响,神智浑噩告诉了慕容外,从来不敢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哪怕明知华落可能早就知道,他也不敢提起。不是怕华落知道后的反应,而是怕……是怕什么?
谢颜还有些恍惚,华落微不可见地笑了笑,唇角有些苦涩:“这件事,你也不用再想了。你知道父亲的武功多高?”
“二十年前,慕容公子和娘与父亲平辈相交,他的武功不下他二人——你自认,三年前的你,能在慕容公子已有准备的情况下毒杀他?”
谢颜愣住了。
微生出神了会儿,有些恍然。毒绝竟然是自愿死在谢颜手中的。他折磨谢颜是事实,但关心谢颜,也是事实。就是不知道谢颜会怎么想,怎么看。
“父亲他是……自愿结束的。所以我没怪过你。他没给你手记,我想他是不愿意让你变成他。”华落把手记塞进谢颜手中,转头又看了看蛊池中闭目沉睡的慕容:“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清魂,我也不会替她辩解。众生榭与华城其实毫无干系,她要做什么我从来不会干涉,你要做什么,我一样不会阻止。”
谢颜握了握手里的手记,目光望着池面,动了动唇:“……包括我向她报仇?”
华落转过轮椅,向微生那边驶去:“若她真有死于你手的一天……她必然也是自愿,我不会阻止。”谢颜看不见华落的眼神,靳玉却饶有兴味地品味华落眼中复杂神情。
然而华落不愧是魔教教主,哪怕接连受到诸多打击,情绪也很快恢复过来:“楼主,接下来?”
微生点头:“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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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玉、微生、华落三人到了另一个地方,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靳玉先前的话微生全部记在心里,万俟的傀儡也许已经到了上限,但即使不用花死,单靠左相,万俟也已经掌握了朝堂,而掌握朝堂就等于抓住了中原数不清的普通人。民不与官斗,尽管魔盟和华城在他手中,足以对抗武林盟和众生榭,可如果万俟真的疯狂到控制整个天下的人来送死,难道他能屠戮天下,来与万俟对抗?
靳玉一字一句道:“所以下一步,就是□□。”
无论左相在朝内如何权势滔天,皇帝不在他那边,他终归名不正言不顺——这就是他们的机会。华落心有灵犀道:“我已经带来了小皇帝和季药儿。”
他说完,眉峰一皱:“但楼主可知,前几日黄河决堤引发饥荒,如今黄河沿岸开始民变,西北军迟迟得不到粮饷,也开始有军变的迹象!”
谁知靳玉闻言却轻笑道:“天赐良机——”他一字一句道:“绝尊强压武林盟,未必肯耐心救世济民,在这时分出精力让左相去处理饥民与军变。以他的做法……多半是,以强压强,以兵镇民!”
民不与官斗,官不与兵争,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以有叛兵可能的将士强镇饥饿的灾民,后果无疑……是血流成河。微生听着靳玉的判断,心底忽而有些发寒。如果是万俟……他确实做的出这种事,万千人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
靳玉又道:“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发放粮饷、赈灾,收民心,夺兵权,最后——逼入朝堂!”
左引弦是绝尊的左膀右臂,但从先前由白云山到天门山的重重追杀,却又与万俟配合的完美无缺,恰好给他们喘息之机,令他们沿着绝尊订好的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看出这人的可怕之处。左相一日不除,他们就一日不安全。
小皇帝在他们手里,只要他们能够为大军提供粮饷,又有赈济灾民的善举,有了军心、民心相助,夺得朝堂、斩断万俟的势力,不过是时间问题。
朝堂是万俟最大的资本。逼入朝堂,等于真正与万俟对面。到那时——就是他们真正的最终一战!微生慢慢吐出一口气:“粮饷从哪里来?”
靳玉忽然一笑:“微生,你还记得叶翎开的哥哥吗?”
叶翎开的哥哥?随着靳玉提起,微生突然想起来,当初在武林大会中见到叶翎开时,聆风就说过,他是江南第一富商的弟弟,因从小过于顽劣,才被送进崆峒派,是名副其实的土豪二少。
他哥哥……不就是江南第一富商?!
靳玉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神秘一笑:“不过,叶翎开的哥哥也没那么简单——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微生摸不准靳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黄河灾民和叛乱军队他不能不管。他道:“我去江南,又由谁带小皇帝去见军将?”
靳玉眨了眨眼:“聆风在朝堂不过数日,就混到了皇帝身边。楼主觉得,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和官兵、军将打交道?”
微生刚想点头,他又道:“再说了,就算聆风说不服他们,被人追着打,那些军士们也肯定追不上他。”
微生:“……”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看本文的正确姿势是最新章出来后等下一章出来在一起看……因为可能改动非常多……非常多……orz
最近实训啦orz每天满课,每天作业orz一开始隔日更就有点彻底不想动笔了的惫懒感orz快出声鞭挞我!
☆、黄河水患
自黄河夺淮以后,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每淮水盛时,西风激浪,白波如山,淮扬数百里中,公私惶惶,莫敢安枕者,数百年矣’,洪涝频生。黄河每每决堤,万里良田化为沼泽之地,屋毁舍淹,人牲俱没,哀鸿遍野。
历代朝堂为维持大运河漕运,只顾全力避免黄河向北溃决。因此黄河北面太行大堤不决,黄河以南的海河、淮河、长江下游却往往是一涝万里。此次河患犹胜过往,前所未有的可怕,连太行堤都摇摇欲坠。昔日的烟雨江南、如画苏杭,如今已被一片恸哭声替代。
微生停在城头上,沉默地俯瞰着城中万千灾民枯瘦无力的模样,靳玉站在他身旁,轻声道:“人太多了,官府救济不来。而单一商户即使愿意开私仓,面对这么多灾民,一到粮食不足之时……灾民们情绪爆发,连官府也挡不住的。”
他的话语虽然听着凉薄,却是现实。官府赈不起灾,商户不敢赈灾,除非此时有一个能够救的了万千苍生的大势力出现,否则这上万灾民,注定有大半饿死——这也是历次黄患的最终结果。
微引等人站在他们身后,个个眼光默然。这次出黑龙沼,天息楼分兵而行,勾陈、千蝶与苗疆巫王部众留在黑龙沼,继续游走收复四周剩余魔盟教派,并帮助、保护谢颜救治慕容。唐影、唐垠率唐门弟子离开苗疆,分散隐秘进入中原。聆风带着小皇帝和一干华城高手去往西北军现驻地,要让他们再次臣服于皇室血脉。华落虽然武功高强,但终究先天有缺,不良于行,所以依然留在华城中,调配‘蝶穴’杀手回拢华城,等待最终一战。
所以这一次跟在微生身边的,就只有靳玉、叩天和八派弟子等十人。
八派八名弟子随着微生一路赶来,见到了太多惨状。原来的土地一望皆水,失去田地、屋舍的饥民们向大城流亡迁徙,所过之处白骨成堆。□□稚女皆称斤而卖,十余岁的孩子只能卖的数十钱。母子相视痛苦,投水而死……人在垂死绝望之地,为了活下去而拼尽一切做出的挣扎、发出的哀嚎,足以令每一个见到的人都震撼畏惧!
只有靳玉和叩天一如既往,前者不被外物动摇,后者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天灾与死人。而微生则惯常的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这一次来到这座城里,是为了找城中的一个人。
微生道:“江南第一富商,此刻就在城中?”
靳玉点点头:“聆风的消息不会错。”
叶翎开在他们身后大咧咧道:“楼主放心,我一定会劝服我哥赈灾的!”
靳玉闻言,似笑非笑瞥了叶翎开一眼:“单是江南第一富商,也救不了灾。我们来找你哥哥,是因为只有他有能力联合得起整片南地最富庶的商人们,合力赈灾。如此,才够救这千万百姓。”
二少叶翎开挠了挠头:“我也不懂那些……反正楼主让我做什么,我就照做。”叶翎开自从知道天息楼主要来找他哥哥赈灾后,就犹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