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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要与朋友一块分享—立刻、马上,待不得明日。
明日还有明日的好,毕竟青春是一场惊喜的盛宴,一天一朵不同的烟花,滴溜溜地升上天空,令她们看的目不暇接,不待散场。
那,你—爸爸在家吗?她问她。
为什么要这样问啊?她边回答边想。不在的吧,一般这个时候爸爸很忙很忙很忙……
那我去。素素欣喜的回答。
为什么?素素,难道我爸爸在家你就不去我家吗?
素素低了头,低声答,宝儿,说实话,我怕你爸爸。
为什么会怕?这素素,爸爸那么那么好,好的无法言说,怎么就让她害怕?简直说瞎话!
她想不明白,她爱他,愿天下所有的人也爱他,看出他的好来,而不是怕。
爱令她盲目,令她看不出他的威严,看不出他的眼里的寒光,那寒光对陌生人徒然一亮的刹那,闪着的是鹫的光—阴沉,俊美,却测探,打量……
险象环生,步步为营,深至无底的潭水一样!溺进去,必九死一生,永无生天。
素素虽小,但怕的正是那莫名的眼光,混沌而不明朗。乌云压城城欲催。虽说他并不高大。
而她却越发想证明爸爸的好给她,拉了她的手,摇她,去嘛,去我家,我爸爸才不可怕。我爸爸可好可好啦。
两个人一路蹦蹦跳跳的到了家。
她的书房,整洁宽尚。她随意拿起一件东西,都那么时尚漂亮,都那么好看可爱,精致适当。且每拿一件,她都不由自主的说一句,这是我爸爸给我买的……
我爸爸。
我爸爸。
我爸爸……
一个于别人是简单的词,于她却是禅—口头的禅,今世的莲花。
——或许正因为她没妈妈,全数的爱,都要在唤爸爸这个词里肯定,那样才能换来人世的自信呀。
说了那么多爸爸。素素垂眉低语笑她,让我好好看会书好吗?宝儿,我知道,你有个好爸爸。
她留她在书房,自己却跑去洗澡。洗着还想着什么,洗完了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突然想调皮一下。
素素,她那么怕爸爸,就装爸爸来吓吓她。
于是找来爸爸的衣裳,一件未洗的西装。那么宽,那么大,她套上去,袋中人似的,他的袋中人,却于衣领间闻见一股男人的体香,隐隐地能把人醉了的,令年少的心找不到——方向—雪茄,头发,淡淡的古龙香水,三味混杂,那么好闻,且令人闻得有细细的迷茫和感伤……
万般惆怅。
呀,什么时候她长得这么大?
在爸爸的味道里,她悄悄地推开了书房的门,蹑手蹑脚,喉咙里把音压,宝儿,你带谁来咱们家?
那素素悚然一惊,回首看来,先看的是她,嫣然笑了,嗔她,你这个坏家伙,吓我一跳……
话说了一半却停下,小小的唇半张,目光赶快看到地上,受惊的小兽一样,似遇着强光,无法抵挡。
她也回首,身后,是爸爸!
他与她捉迷藏了。
忙转过身,边喊着爸爸,边扑个满怀。他抱住了她,紧紧地搂一下,这是他和她的礼仪。日日,月月,年年,从未变化。
他含笑着问,宝儿,你朋友吗?
她把脸伏他胸上,爸爸,是的,我和你提起过的,她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了……
徐素素!
他未等她出口,就自自然然地叫出她朋友的名字了。
那素素抬起了头,慌张地看他一眼,他的目光谜般莫测,嘴角却含了笑了,皆是宝儿的面子。
弱小者怯怯的,低声的,叫了声,孙叔叔!
说着因不安,把齐耳的短发撩了一撩,压在半轮月亮后面,那是她处子的耳朵。
这个动作却令他的眼光突地的亮了,亮得耀得怀里的她也觉得光辉灿灿,从来爸爸只是,看她一个人的,为什么现在看素素也这样了?她突的心里酸酸的,叫了声,爸爸……也不由地朝那边望去了。
没什么奇特,素素的耳垂上有一颗痣,她早晓得,可爸爸为什么看得痴了?
那不过像一滴流错了地方的暗黑的隐秘的眼泪罢了。
第三章猎人本色,果敢,阴鹫
她摇他,爸爸!
他回过头来看她, 她噘着嘴,大眼里竟隐然的有了雾了,隔了恍恍惚惚时光,十年,二十年……雾后人生,别样年华,那影影绰绰的人面桃花,他伸手还能折得?
他握紧了她的手,喉结蠕动,眼睛更亮了。
呀,爸爸回来了。她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年少的心刹那成了一粒话梅糖,甜中带酸,酸中带甜,酸甜交加。娇憨地依他怀里,挂他脖颈,整个人都离了地,犹如他身上结的一粒果子——她便是他的果子。
爸爸!
一直是这样的游戏,从小到大。可现在果实已大,他的枝叶无法承担她的分量。他吃了疼,一下醒了,眼神徒然暗淡,满盘落索,一切空茫。
西风一夜凋碧树。
他,凋的是什么?
宝儿,你们好好玩吧。
语音黯淡,英雄气短。一切,是只是一粒痣吧?
那素素受了惊吓,一匹仓惶小鹿,四肢失措,慌乱站起,乌发泻下掩了那洁白的耳朵,宝……宝儿,我想回家。
手脚都没了藏处。偏偏把痣藏了。
怕!她是怕他的!
一缕悲凉突然掠过他的脸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他也是这样怕的吧?不怕如何,人要苟活。风水轮回,现在却是别人怕他了,很多人怕的。
他又恢复了猎人本色,果敢,阴鹫,莫测,无法丈量地退出书房,边退边柔声对她,宝儿,你好好陪你的朋友看书,爸爸先洗个澡啊。说完轻轻地把门关上。
他走了,空气一下轻松,原来有人生来便让人紧张。
她陪她看书,她不肯,要走。她怕他,不肯多留一秒。她也不留她,爸爸居然那么看她,不过一只长痣的耳朵罢,有什么好看,又不能泡银耳汤喝?
走就走吧。
临送到门口,我却跑回来把书塞她怀里,素素,拿回家去看,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还我!
这个她倒大方。书本可以分享。
而爱,不可以。心太小,爸爸那儿只可以寄居她一个人的。
她只有爸爸的爱,这个世界上。而素素有妈妈,有爸爸,比她富有得多。
目送着素素单薄的身影走远了,她年少的心,又充满了快乐。歪了头,把小鼻子靠在西装的衣领上,小狗般嗅着。细长的手指一寸一寸地摸过那西装的布料,似摸着爸爸的脸上的皮肤,也抚摩了自己的,她,是爸爸的孩子。他们的皮肤是一样的。
纤纤的指摸到了胸前的口袋,一搁,硬硬的,是什么?
轻轻取出,一个钱包,说不出颜色,生活般肮脏,皮色脱落,老旧款式。
哦,她从未见过。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桢发黄的照片,黑白色,年少的女子,侧影,麻花辫,美得有些不食人间烟火。耳边有一粒痣,与素素相同的位置,如一滴被流放的眼泪,一滴书写时遗弃的墨!
那么熟悉!
她长得太像她了。
她的心“蓬蓬”地跳。怪不得爸爸那么打量素素,原来她的痣与这照片上的女子如出一辙。这就是她的妈妈吗?她得问问爸爸了!
她跑了起来,拿着那钱包,飞快的,急促的,似过了这一刻便沧海桑田,永无着落。
气喘吁吁地进了门,倚在洗手间门口,里面是哗哗的水声,时间一样川流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