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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卿笑了,
她的心思有几分,那都骨连着骨筋连着筋拴在自己身上呢,
这确实是自己养出来的东西,也只有自己养得出来的东西,
忠诚又容易背叛,慈悲又容易狠毒,钟情又如凉薄,
“真不救他了?”
不七点头,去摸他的眼睛,
“真没良心,会遭报应的,”
不七固执地去摸他的眼睛,还点头,
晓卿顶着她的眉心望着她,
“要救他,要不然,我和你就真你生我死,你死我生了,咱们不要心里再有隔着的东西,其实,生与死之间就是搁着一道不体谅,我完全属于你了,你完全属于我了,我想你之想,你想我之想,如何得来‘阴阳两隔,永不碰面’呢,心都长一块儿了,生与死分得开吗,”
不七只是流着泪,点头,再点头,
晓卿终是了解自己养大的孩子啊,
忠诚里有背叛,背叛后,是噬骨的疼,
慈悲里有狠毒,狠毒后,是强烈的悔,
钟情里有凉薄,凉薄后,是无尽的悲,
终不得忘,
不七是佛掌心里的一颗稚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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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终是受不得一点折腾,今儿个这大的动静算是把这孩子磨的够呛,晓卿招呼她睡着了后披着军装外套走了出来,就坐在大殿的门槛边点了支烟。
朦胧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有些许不真实,他手中忽闪忽明的烟星子有似人不可琢磨的心事。
眯着眼嘬了口烟,沉沉吐烟时他抬起手,小指甲磨了磨自己的眉心:七儿还有心事瞒着他啊————
这人,他养了十二年,
这人,他放在心里,不敢近不敢远的搁了十二年,
她的哪一个眼神他不熟悉,
她的哪一个举动他不清晰,
晓卿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个笑,其实很苍凉,
最依赖的人,他到不敢依赖,最依赖的人是小七,
最该亲近的人,他不敢亲近,最亲近的人是小七,
因为,这是第一眼就注定了的,却也恰恰是清清醒醒第一眼后知道了“注定”,而不敢!
第一眼看到小七时,她跪在明黄的蒲团上正在安安静静地抄经文,
八岁的孩子有如此宁静的气质确实很吸引人。当时,晓卿总感觉自己的心里蛰伏着一头猛兽,胸中总火辣辣的,不使点坏,不惹点乱子,总像无法平息那股子躁劲儿,
奇异地,第一眼,只第一眼,晓卿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心中突然像冲灌进一股暖流,小手样轻轻抚摸着那头猛兽,————这还只是看着她小小的背影,
那时小七的头发只齐耳,前面一排整齐的刘海,她低着头写字,根本看不到她的脸,
当时,晓卿就像现在一样,竟然就坐在了大殿的门槛边,出奇寂静地望着她,感受着胸中暖流的涌动,————晓卿竟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那个趴在那里写字的小小一团,就是自己的心!自己迷失了好久好久的心————
正为突然冒出这种想法感到惊蛰时,他看见写字的人这时放下了笔,站起来后像习惯了的,走到高高的供台边,那供台比她高许多,她踮着脚才能够到上面的贡品,几艰难喏,扒下来一只果子,然后在自己身上蹭了又蹭,抓起来就咬了一口,正吃着转身时,她看见了晓卿————
晓卿也看见了她,
很漂亮,
又开始泛起莫名其妙的感觉,晓卿竟然为她的漂亮有些许得意,仿佛————她有多漂亮,陈晓卿的心,就有多美,多善,多祥和————
这个想法让晓卿越发感觉到暖流涌动的激烈,
她是我的,我终于找到了她————丢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了她————
晓卿没有动,依然坐在门槛边望着她,尽管胸中有了“注定”!
她却只看了他一眼,仿佛有一刹那的震惊,
接着,晓卿看见她竟然把吃了一口的果子又乖乖地踮着脚放回原处,然后,几听话地又跪回原处写字,————她在很认真地写那几个字,不像在抄经文————
过了一会儿,
晓卿看见那边,她举起了宣纸,上面别别扭扭几个大字:我叫不七,我很听话。
她齐齐的刘海下一双赤诚的眼,
后来,直到今日,是不七离开了他这长时间,头发长长了,十二年来,晓卿一直没有叫她留长发,齐齐的刘海,短短的发,他永远的赤诚不七。
当时看见那边举着字条的不七,晓卿笑了,点了点头。她也点了点头,又乖巧地俯下身子继续抄经文。直到后来晓卿才知道她当时是在临摹经文,她其实不会多写字,认得的字也是经文上的繁体。真正写字,是晓卿后来手把手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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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开始做那个梦———
他生我死!我生他死!我们永远阴阳两隔!永不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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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卿下意识觉得再没有人能给自己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感,所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他把不七放在了不很近不很远的距离,
现在想来,原来,是“怕”呀,
多么深刻又脆弱的感觉,陈晓卿其实根本就是个懦夫!
太近,怕受伤,
太远,会受伤,
如果那样满脸泪痕对自己嘶喊的真是七儿———晓卿觉得自己会死在她跟前,那样,不就真应验了“他生我死,我生他死”————死,不可怕,就怕———真永远阴阳两隔,真永不碰面———陈晓卿,你承受地住吗———
于是,诸多疏离,诸多冷落,
有时候,太远了,把她推地太远了,远到七儿脸上的迷茫,惊怕,伤心———眼睛看不到,却,心心牵挂,一刀刀,刻着,数着,这叫“迷茫”,这叫“惊怕”,这叫“伤心”———
晓卿从来不哭,没有眼泪,为不七,他的眼能干涩到赤红,却依然无泪,那种感觉————何其苦,何其苦啊,晓卿总想,倒不如痛痛快快流泪流个痛快,也许,一滴一颗里,还能偿还她的“迷茫”“惊怕”“伤心”,可,————没有,一滴没有。这叫晓卿更“怕”,如果向我嘶喊的真是她,她如此恨我,是有道理的啊,我为她,连一滴泪都没有,怎得叫她不恨,怎得叫她不与我“永远阴阳两隔”————
越是近,越是怕,越是怕,也就越是远———心就浸泡在不七的“迷茫”“惊怕”“伤心”里一路跌跌撞撞行到———撞见她与凤鸣的那一次,
晓卿嘬了一口烟,直到此刻想起当日之见,唇都在颤抖,夹烟的手都是冰凉,
晓卿想,如果自己有泪,那次,只怕要把自己的泪流尽,
咬着烟,晓卿轻笑地摇摇头,
外人都觉得自己清淡,
外人都觉得自己轻飘的就像那佛庭上的轻烟,无欲无求,所以,能抛却一切般无法无天,
哪里又是如此呢,
他不会嫉妒?
他不会伤心?
他不会眼见着自己的心头肉慢慢地抛离自己而伤心欲绝?
不是仅仅她能跟凤鸣水hexie融,
也不是仅仅她竟然能够开口出声,
而是,
晓卿那个时候真正看到了不七的眼睛里印下了另一个影子,他把她拉过来的那一刹那,不七迷茫看向自己的那一眼里,————是凤鸣,没有晓卿,第一次,没有晓卿,
他生我死!我生他死!我们永远阴阳两隔!永不碰面!
晓卿现在脑袋里都是轰鸣,
自己承受不住,
实在承受不住!
晓卿的心那一刻是空了的,
晓卿那时候是在哭的,
依然没有眼泪,却每一声,他都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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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个小hexie,个小臭hexie,没人养的野种,老子养了你十二年————”
为什么还是没有泪呢,这样骂她,何尝不是在伤我的心,疼我的心,毁我的心,————这样骂她,何尝不是在骂自己,———我把你推的太远,你不要我了,不要我了吗,————我叫不七,我很听话————我叫不七,我很听话————我叫不七,我很听话————
晓卿又轻咳了起来,有点越咳越烈的趋势,还是把烟灭了吧,烟卷上已经是殷虹一片,
“你这么个咳法————咳,她还是没有跟你把话说尽是不是,”
晓卿抬起头,————
月夜下,一对孽障一坐,一站,
都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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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月亮巨大,大过蒸锅,大过路灯,大过欲望。
月亮下的一双男儿,心大情窄,遇水见桥,遇山见路,见佛杀佛,见祖杀祖,着实一种“大乘”。
其实呢,———晓卿一轻笑,就是贱!混吃等死,不知老之将至。当日之陈晓卿与胡嫩就是不开化的一对野畜生,害人祸己。
晓卿又抽出一根烟,没点着,放在鼻息下闻,胡嫩就靠在横实的柱子边双手插在裤子荷包里,望着顶头大过欲望的月亮,
谁也没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