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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是怎样的呢?
她有些想不起。依稀记得他是待她极好的。而她满心仰慕着他,也只想对他好,只想要讨他欢喜,便为他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他欢喜她便欢喜,他烦闷她也跟着心忧,只看他皱一皱眉,她也会跟着难过。为了他,她连命都可以不要,所以才会在他几次遇刺时,奋不顾身的相救,以至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便是那般傻气,无怪乎他总叫她傻孩子。
只是他那样成熟稳重有气度的男子又有几个女儿家不爱?她亦也不能免俗,从见他第一面起便自倾心,就此一发不可收拾。便是如今,她心里对他怨怼恨怒,仍是抗拒不得他。
他抚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道:“等出了城,你便随阿连去别处吧!”
阿瑶微怔,抬头不解地看向他,他这是要放她走?可是就在这之前不久,在野蜂塘他才说过他不信她,不可以放她走的话么?
唐初楼似是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笑道:“我此次回京只怕凶多吉少,弄不好会和商相一般的结局。”他的笑里略有几分苦意,“你和阿连若也回去,只怕会遭我带累,何况——你不是一直都想走?”
是,她是一直想走。
可真当他开口说放她走的话时,心里却又不是滋味,好像无端被人嫌弃了般。
“相爷既然知道回京凶险,为何还要回去?倒不如同我们一起……”阿瑶说着却忽住了口,她这是又忘乎所以了?竟然敢这般说,她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唐相做决定。
“同你们一起……”唐初楼不由一笑,“那你们还走得了么?只怕当今圣上不肯,况且,我也不想走,我还不想如他们的愿,被扣上谋逆叛乱的罪名。”
“可……商相当年不也正是因谋逆叛乱才获罪的?”阿瑶犹豫片刻,还是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是也不知为何,思绪竟一直在“圣上”二字上打转。
那假唐庭到底是谁,莫非竟真是当今圣上?如果是,便是说皇帝有心要剪除唐相。那唐初楼回去,还真是凶多吉少。而……皇帝,若他真是皇帝,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何以竟用那般不入流的手法对她……
她越想就越觉烦乱,一时竟有些神思不属。
唐初楼微微变了脸色,放开她朝后退了退,稍后才道:“那不一样,全大杞的子民都知道商相是为人构陷。”而那构陷商相的罪魁祸首便是他唐初楼,是不一样,他回去很可能是与商相一般的结局,但在大杞子民眼中却是实至名归的奸佞。
既如此,他走与不走又有什么分别,只是凭什么他要走?他当政这些年,举国上下和顺平稳,百废俱兴,国力渐强,堪为治世。呕心沥血的经营却得到这么一个结局,他着实不甘心,不甘心放弃自己亲手所创造的这一切,更不甘心如了某些人的心意。
正想着,马车便是一顿,继而停住。
唐连在外道:“相爷,到了。”
随后车门帘自外被撩开,唐初楼拍拍阿瑶的手,道:“你就在里面呆着。”
说罢起身出去,其时已近子夜,他们正停在离西城门不远的街衢上,数盏灯笼在马车前一字排开。漫天飘飞的雪花当中便见一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那便是唐连所说的洛庄主,他姓洛名轻羽,乃是岳州城洛家福庄的庄主。当年唐初楼来岳州安抚民变时与之结识,交谊甚深。这些年唐初楼虽在京城为相,却并未断了与洛轻羽的联系,暗地里没少资助洛家福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想今日竟用上。
“贤弟——”唐初楼上前,见洛轻羽欲要叩拜,便将他扶住,道,“不必多礼。”
洛轻羽道:“轻羽来晚,累相爷受苦,实在愧不敢当。”
唐初楼道:“贤弟言重,我而今便全靠你了。”
叶如诲那边的追兵追得很紧,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叙旧。两人寒暄了两句便转到正事,当务之急,出城才是大事。
洛轻羽道:“相爷放心,西城门今晚上的守卫有部分是我们的人,而且我们手上还有道必胜王牌——我已拿住了沈平和他两个儿子。”
唐初楼闻言一喜,道:“贤弟办事果然让人放心。”
话毕,便听洛轻羽朝下属吩咐:“把沈平带上来。”
☆、第40章 除叛臣(2)
岳州城四门近日来一直由重兵把守,西城门也不例外。洛轻羽再是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将守卫们全部干掉,那只能适得其反。他想了一个最简便快捷的法子,直接将岳州刺史沈平捉了来,威逼他命守卫开门。
沈平做梦也没想到,这岳州城内竟还有唐初楼的暗线,居然将他与两个尚未成年的儿子一起从府内偷偷绑了出来。
被押到唐初楼面前时,他的脸色可称得上是面如死灰。
因着稍后出城要他出面与守城卫兵交涉,洛轻羽并没有叫人捆绑他,只是封住他任督二脉,令他提不起真气而已,如此一来,行动上便不得不受他们所制,只能乖乖听命。何况他还有两个儿子在洛轻羽手上,他就算不顾自己的生死,总还是顾念着两个儿子,这等情形下便只有任人摆布了。
眼见唐连、泛香、夙玉和岳朗四人朝他看来的那杀人般的目光,沈平心头怵得慌,也知自己在劫难逃,若不是还需要带他们出城,只怕当场就能活剐了他。
“相……相爷……”沈平又是羞惭又是恐惧,对着唐初楼连头也不敢抬。
唐初楼面上倒是淡淡的,注目看他片刻,方道:“寒夜累沈大人冒雪前来,偏劳了。”
沈平只不敢抬头,冰天雪地当中,额上竟有汗滴落:“不……不敢。”
唐初楼道:“具体事宜,想必洛庄主都与你说过,我也不多说,沈大人可都知道要怎么做了?”
沈平忙不迭点头:“知道,都知道。”
“既如此,那便烦劳沈大人了。”唐初楼颔首,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掌,道,“可别再瞻前顾后做错了事。”
“下官知道,绝不会了……”沈平牙齿都有些打颤,“只求相爷放过犬子……”
唐初楼道:“你放心,待我们平安离开岳州,洛庄主自会命人好好送你和两位公子回去。”
沈平听闻此言,几乎都要感激涕零了,只道:“多……多谢相爷!”
当下队伍开拔,朝西城门行进。
沈平骑马走在最前面,洛轻羽和夙玉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这么大一队人马,早便惊动了守城官兵,还未等行至近前便听人高声质询:“什么人?”跟着数盏火把在城门楼子下面燃起,亮晃晃一片。
沈平在洛轻羽和夙玉的挟制下催马上前道:“是我,护送圣驾出城,你等速去打开城门。”
守城官兵见是沈平,自是俯首听命,立刻调人前去开门放吊桥。眼见便要大功告成,却忽听有人道:“等等!”
众人闻声看去,便见数人沿着城门洞右侧的条石梯子拾级匆匆而下。就着跳跃的火光,可见当先那人身上湛亮的盔甲,却是个城门校尉。只见他大步上前,道:“沈大人可有叶将军的出城手谕?”
洛轻羽大为光火,策马紧挨住沈平,手中短剑出鞘,不着痕迹抵在他后腰,压低声问道:“这厮是什么人?”
沈平颤声道:“是……是叶如诲安排在此处的一员小将。”
洛轻羽将短剑往前送了送,锋利的剑尖顿时刺破沈平身上的官服和夹袄,直抵到他腰肉上:“斥退他!”
“大胆!”沈平立时提高声音,怒斥道,“竟敢阻拦陛下出行,还不退下!”
那城门校尉却是执着:“沈大人,我是奉命行事,未见到叶将军手谕或是叶将军前,这城门绝不能开!”
沈平没成想这校尉竟如此认真,由不住着急起来,怒道:“你敢抗旨?”
“非是抗旨,沈大人难道忘了当初的约定,封城之后若要出城必须得有沈大人的令牌和叶将军的手谕方准通行,否则无论是谁,统统不予放……”话未说完,一道暗镖呼啸着从沈平身后射出,“噗”地便没入他心窝,那城门校尉登时连吭都没吭一声便仰天直直倒了下去。
沈平大愕,便是洛轻羽、夙玉二人也都吃了一惊。
回头看时,却见唐连手中横持玉箫,箫口所对的位置便是方才那城门校尉所站的地方。
这么看来,方才那暗镖便是出自他这玉箫之中。
此刻,他那俊美如天神般的面上尽是肃杀之气,竟让人为之一凛。
同一刹那,他身后已有数道黑影飞掠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城门和城楼而去。
方才与那城门校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