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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吕乔才算是睁开了眼睛。见阿爹姆妈床头床尾坐着,心里过意不去,就想爬起来。
“乔乔啊,勿动。侬想勿想喝点水?”老太太赶紧按住吕乔,不让她起来。
吕乔望着两位老人说:“谢谢阿爹姆妈。”
“吓煞阿拉啰。”老爷子说:“勿是阿拉儿子打电话来,侬一个人咋办?”
“沈非呢?”吕乔问。
“下基层去了。”老爷子告诉吕乔:“来了电话,马上回来。”
两名护士收拾好输液瓶和针管等东西就对吕乔说:“今天的点滴吊完了。我们留下一名护士值班,明天还需要继续吊瓶。”
“不用值班了。辛苦二位,明天见。”吕乔执意要请护士走。她不想太麻烦医院的人。
两名护士一听不需要值班,高兴都来不及,暗喜一阵后连声道谢地走了。
阿姨端了一碗加了白糖的稀粥上楼,放在了床头柜上,对两位老人说:“老人家下楼去吃点饭吧。”
“阿拉等儿子回来一起吃。”老爷子很客气地对阿姨说。
“来,乔乔,姆妈喂侬喝点稀粥。”说着,老太太就端起碗,喂起吕乔来。
吕乔的眼睛湿润了。除了在自己父母亲身边有过这种享受,没想到在沈非的父母这里也同样得到这种享受。心底深处的那股怨恨渐渐地消融了。
下基层视察的沈非找了一万个理由才摆脱了下属单位老总们的宴请,然后又把A副总裁推到前面去当酒袋子,才让司机送自己回公司,然后换好车才又往浦东赶来。
冲上了楼梯见姆妈正在给吕乔喂粥,沈非心里那个宽慰无法形容。
“姆妈,我来喂她吧。”
“都快吃完了,侬带侬阿爹下楼吃饭吧。”老太太喂吕乔喝粥十分小心,生怕有一点点粥掉在吕乔的被子上。
“姆妈,我不吃了。您同阿爹他们都去吃饭吧。我想睡一会儿。”吕乔说完就闭上眼睛。
沈非蹑手蹑脚地把阿爹姆妈带下楼,又让阿姨回家。这才关好大门,三人坐在餐桌边上吃起饭来。
“哪里会一下下病成这个样子?”老太太边吃饭边问沈非。
沈非没有吭声。
“肯定是没及时添加衣裳着凉了。幸亏是重感冒,如果弄个肺炎什么的好麻烦咯。”老爷子三年早知道似的做了吕乔感冒的总结。
待两老人都吃完了,沈非问道:“阿爹姆妈,你们有没有印象去年六七月份有个女的到我们家去找我?”
“侬公司的人?”老爷子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问道。
“不是。一个女的,很可怜的样子,想想有没有印象?”
“对,有。那是要饭的,打发走了。”老太太记性不错,想起来:“好可怜的样子哦,穿双拖鞋,瘦瘦的,头发好乱。阿拉跟侬阿爹吓煞,赶快让伊走脱。”
老爷子也想起来:“是有这么个女的,非要找侬,阿拉勿让伊进门。阿拉关起门从猫眼里还看到伊站在门口好久好久。”
沈非把碗筷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底下头抹泪。
“侬做啥呀?怎么就问起那件事体来?”老太太看着儿子垂泪,觉得奇怪,问道。
半晌,沈非开口了:“阿爹姆妈,知道乔乔为什么生病吗?知道你们去年见到的上门去找我的人是谁吗?”
“叫花子呗——”老爷子还没说完,沈非扬起泪脸:“上门去找我的是乔乔!乔乔就是因为谈起这些才生病的!”
两位老人惊呆了!再有想象力的人也不可能把他们现在看到的吕乔跟去年上门的叫花子相比,这更本没有可比性!老两口互相望望,疑惑重重。
老爷子摇摇头:“弄错了,肯定弄错了。”
“没有错,阿爹姆妈呀,是乔乔上门去找我、找你们,鹏鹏在医院截了肢,她来求援的!”说着,沈非就又流出眼泪,低下头哭泣起来:“
乔乔心里很苦,我们都愧对她啊!”
两位老人也跟着流起泪来。既然自己的儿子这样说,那肯定没有错。
于是,沈非就将昨晚上吕乔的哭诉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两位老人。没等沈非说完,老太太已经坐不住了,她老人家哭着往楼上去,她要去看吕乔。楼梯上了一半就瘫软在地,口里大哭着:“乔乔啊,姆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孙子啊!”
吕乔已经听到了两位老人的哭喊。她的泪水也顺着眼角滴落在枕头上。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痛苦的战场随着老爷子步老太太的后尘移到了吕乔的床头。那架势就像是他沈非一家的世界末日。
老太太一直在捶胸顿足,嘴里反复叨叨:“乔乔就是想找阿拉去看孙子啊,就是想要阿拉给鹏鹏端碗鸡汤补补身体啊!该死的老头子,侬干啥就把乔乔关在了门口啊!”说着,老太太扑到了老爷子的身上链锤带打:“老不死的东西,都怪侬,都怪侬!”
老爷子也不拦着老太太的威猛捶打,流了一阵泪后,老爷子就朝沈非走来,挥起老拳打在了沈非的胸面前,这一拳不简单,竟然把沈非打了个倒退五六步:“都是侬造的孽!还阿拉孙子的腿!还阿拉孙子的腿呀!”老爷子双手拳头紧握,挺着胸,一步一步朝着已经被老爷子给打得靠在了橱柜门上的沈非。
“你们别打了!都别哭了!”吕乔从床上起来,用手摸着前额站不稳:“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都过去了。鹏鹏的腿永远回不来啦呀,你们别在我面前闹,我受不了,受不了。啊!——”吕乔又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三个人又一下子扑到了吕乔面前,把吕乔往床上抬。吕乔还没躺好,老太太也昏了过去。老爷子见老太太晕厥的样子,自己也不停地四肢抽搐起来,翻眼斜腮地倒在地上。沈非吓蒙了,赶紧拨医院的电话,紧接着又拨120!
接下来这幢别墅成了医院的临时急诊室。白天的医生护士们都来了。120也来了,停在别墅门口的小径上,闪着蓝色的灯,随时待命。
好在两位老人只是因为激动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吕乔依然是因为重感冒而身体虚弱。
沈非支付了120的出诊费,打发120走了。老爷子住进了晓鹏的房间,老太太住进了晓鹭的房间。三挂吊瓶楼上楼下地摆战场。
沈非吓坏了,也累垮了。他呆呆地看着医生护士忙进忙出的身影,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脑袋体会吕乔去年一个人在医院面对晓鹏截肢时痛苦而又无助的情景。
电话响了,沈非不情愿地掀起翻盖:“哪一位?”
“怎么啦?这么不耐烦?”张君毅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飘出来:“告诉你,我已经给你航空托运了四箱柑橘。”
“什么柑橘?”沈非烦得很。
“老郑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柑橘。估计明天可以到上海,你派人去机场取货吧。”
“知道了。”沈非正要关手机,又听张君毅大嗓门问道:“哎,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样子呢,出了什么事?”
“跟你没关系。”沈非冷冷地说了一句又想关机。
“我警告你,你如实地说,否则我明天就飞上海!”
这句话很管用。沈非最烦张君毅到上海。所以就说:“没大事。就是乔乔重感冒。”
“重感冒至于你沈非说话如丧家之犬?”
沈非火了:“你管得着吗?你算老几!”
“我是你大爷!”张君毅在电话那头开始骂了:“你小子等着,我明天上午到上海!”
这条狼又来了!
沈非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把手机狠狠地惯在沙发上,叉着腰喘粗气。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歪打有理
张君毅的心很慌。听沈非那不正常的声音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呢?是不是自己与吕乔在一起却又没做成的那件事让沈非这家伙发现了,然后虐待吕乔?
张君毅并不是害怕事情发生后沈非和自己的“决斗”,甚至他很清楚总有一天会与沈非之间为吕乔而厮杀。问题是现在吕乔在上海只面对沈非,没有人能够保护吕乔。
想到这儿,张君毅拿起电话拨给刘大强:“大强,明早上你同我去趟上海。”
“刚回来怎么又去上海?”刘大强疑惑:“那个旧城改造忙得要死,你悠闲自在,我可抽不开身。”
“明天是周六,你当总经理就要像个总经理的样子,该放手时就放手,否则下属对你的依赖太大,他们也得不到锻炼。明早跟我走。”张君毅不由分说,放下电话。
当两人乘早班飞机抵达上海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到别墅门口时,只见一辆标有出诊字样的面包车在外停放。
张君毅这下真的慌了,他意识到是吕乔出了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的问题:生命危险!
刘大强上前就砸门:“沈非!开门!”
沈非一夜没合眼。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把门打开,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