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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得倒像个画中人,哪里像一方霸主?除了他身上那股子严酷的劲头和眼神中的戾气。
“这个,多少钱?我要买!”他一指红玉。
“这是小女,不卖——不卖的。”师傅吓了一跳,又被眼前这年青男子的气势所逼,结结巴巴地说。
“谁要她!”吕不臣鄙夷地道:“我要这块红玉。”
“不卖!”没等师傅开口,红玉大声拒绝,并把那玉坠放入衣领内,害严不臣的眼光一直溜到红玉的脖子上,差点克制不住伸手去抢。
他家世显赫富贵,什么宝贝没见过,寻常的美玉根本不放在眼里,可独这块玉,离那么老远,在这位走索姑娘一身火红的映衬下,竟让他一眼瞧中了,而且恨不得立即握在手里才甘心。这是为了什么,他不管,他向来率性而为,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随你开价。”他冷冷地瞄了一眼走索姑娘,长得倒不错,不过离他对女人的鉴赏水平差得还远。
“多少钱也不卖!”红玉后退一步,还是拒绝,一手抓着领子,生怕玉坠被这恶人抢走,大概太紧张了,她觉得贴在胸口的玉微微跳动,有点吓人。
这是她寻找父母的信物,是她和世人中的某一个联系的线索,怎么能够卖给别人?!就算她肯卖,这人好言商量她或许会考虑,可他越是强横,就越是激发了她的倔强。
严不臣脸上闪过怒色,修长的凤目瞄了四周一眼,冷凝威严的气势立即压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低下头去。红玉瑟缩了一下,不过仍然倔强的摇头,就是不肯卖。
“臭丫头,真不识抬举,我们城主看中你的东西是你的福气,你还敢推三阻四的!”一个恶奴喊了一声,上前就要抓红玉,却被严不臣一个手势给拦住。
“真的不卖么?”他目光烁烁的望着红玉,志在必得的眼神令红玉徒生反感,咬着牙迎上他的目光摇头。
严不臣目光更是阴沉,但并没有说什么,只点了点头,突然拂袖而去。
有了他这一番搅场,班子里的节目也演不下去了,草草收场,好在广林班来九宫城三天了,在这个富庶安宁的城里,收入很不错。师傅本来还计划在这里多呆些日子,干脆过冬算了,但目前看来是不可能的,得罪了九宫城的主人,能留下条命就不错了,还能在人家的地头上混吗?
“红玉真是的,不就是个不值钱的玉吗?看吕城主的意思,多少价钱随便她开,那时候整个广林班都有了着落,说不定可以在九宫城安定下来,省得这样到处漂。”
“那个不提了,当时把我吓的啊,真怕吕城主生气,咱们全都——唉,红玉这丫头给师傅宠坏了,一点也不为大伙儿多想想。”
“都闭嘴!那是红玉找爹娘的唯一信物,怎么能卖?你们这帮没出息的,要吃饱穿暖就凭自己的能耐,为什么要歪赖红玉!”师傅一步闯入后院的天井,打断了几个人的议论,训斥了他们一顿后,转到后堂去,就看到红玉眼泪汪汪的站在那儿,玉坠不在她脖子上,而是在手心里握着。
“师傅,我也许——”
“红玉,你都听到了?”师傅走过来拍拍红玉的头,“别怪师叔师兄们,他们是一时糊涂,可是咱们虽然是下九流,也是顶天立地的人,不能任人强买强卖的。放心,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九宫城,天高地大的,到哪都有咱们广林班一口饭吃。”
然而第二天他们没有走成,因为一队府卫奉严不臣之命,请广林班到城主府去唱堂会。说是请,却和胁迫也差不多,但到了地方后,惊惶不已的大家才发现,吕府并没有虐待他们,除了不许乱跑以外,为他们提供了相当好的条件,吃的、住的、还另有花红拿,不懂事的师弟师妹还说,要是永远在严府里演杂技就好了,只有红玉觉得不对劲,因为严不臣只安排他们每天演一场,地点在严府后园的校场。
每天这个时候,严府中的男男女女、主子仆役全围在一边观看,和过年一样热闹,唯有严不臣,只在红玉走索时才来,面无表情的看,然后回身便走,似乎只是来看她,或者是她脖子上的玉坠。他对广林班没有任何要求,除了要求红玉的走索时间固定外,就是要她必须把玉坠放到能看得到的地方。
每个人都沉浸在这样适意的生活里,只有红玉不安着。在校场一排排的可怕兵器间表演本就感觉杀气腾腾,何况严不臣的冰冷目光一直随着她身上的玉坠转,每天早、晚两次还都会派一个人来问,“玉,要卖多少钱?”
第十二回 三生三世之二世(2)
他为什么非要那块玉?是真的喜欢得要命,还是这玉中有什么秘密?或者这只是一种任性,看中的就一定要得到?有时,红玉被严不臣的目光盯的发毛,恨不得当场就把玉送给他,可一看到他俊帅但又傲慢的脸,她就想和他抗争到底,况且每当她想拿走那块玉,就感觉要拿走她的命般难受。
这玉是她和这世界上另一个人的联系啊,怎么能卖给别人?如果玉没了,她就找不到那个人了。红玉常常这样模糊地想,每当想起与玉坠有联系的那个人,心里就会有一种遍寻不到的慌乱和绝望,然后又升起一股一定要找到的狠心。
“请红玉姑娘到城主房里来一趟。”一个家丁在东院门口叫了一声,这是分给广林班居住的地方。
“城主凯旋了吗?”几个师姐妹跑出了屋子,朝着院门问。
自从进了严府,师姐妹的心就全被严不臣勾了去,虽然他冷着脸不发一言,但他清俊的外貌、尊贵的气质、说一不二的霸道、琢磨不透的心思都让姑娘们着了迷,不仅师姐妹们,严府中所有未出阁的女子都对他芳心暗许,除了红玉还对他保持着戒心。
可是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红玉也不太确定自己的心了,因为她突然发现,她渐渐不再讨厌他的出现,甚至,有点期待。就像三天前,当他第一次吩咐广林班这几天不用来表演时,她却感觉失落了什么一样。
因为怕生事,进入严府以来,她从未在表演时间外离开过东院,如果严不臣不看表演,就等于一天没有见到他。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却竟然有一点伤心,莫名其妙的,但就是觉得心裂开了一个小小缝隙,说不清的滋味就这么漫延了三天。
“那当然,城主是谁,已经剿了这股山匪了。”家丁得意洋洋,然后道:“红玉姑娘,你倒是快点啊,城主可还等着哪,看你这磨蹭的,又不是上轿!”
……
见到严不臣的刹那,红玉的心扭了起来。
就见他斜靠在塌上,微闭着眼睛,脸孔雪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一头漆样长发松松拢在脑后,被身上的纯白中衣一衬,没了平日里那不带一丝热气的冷,倒像是站在云端的人,一伸手就会不见了一样。
房间中,没有其他人,只有一只考究的小药炉摆在房间正中,上面炖着一盅药,浓烈的药气慢慢蒸腾出来,融化在空气里。
“你——受伤了?”红玉忍不住问。
话一出口,她震惊于自己语气中的心疼,连忙垂下头去,不过严不臣倒似没有发现,修长的凤目略睁了睁:“走近点!”语气霸道冷冽,但声音好听极了。
红玉情不自禁地走近了些,但严不臣似乎不满意,抬手不耐烦地拍拍了塌边,红玉只得坐了过去。
“你不舒服吗?要我叫个大夫来吗?”红玉小小声地说,感觉他格外憔悴,心里有了一丝怜意。
“不劳你操心,我严府有的是下人,老实坐着别动。”他生硬地回话,一点不领情。
红玉嘟起了嘴,心里提醒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病人脾气坏嘛。可是是话说回来,这个人哪有脾气好的时候,总是见他皱着眉,一点不顺意,刀子一眼的目光就甩过去,吓得人大气也不敢去。
她低着头,等着严不臣大发雷霆,哪想到半天没有动静,略一抬头,就见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她惊叫一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只手已经来到她的胸前。
他要轻薄她!他要掐死她!他要抢她的玉!
一瞬间,好几种想法冲进了红玉的脑海里。她下意识地回手去拉,但终究慢了一步,当严不臣抓住她挂在脖子上的玉坠时,她的手却只刚好握在他的手上。
肌肤接触,红玉感觉浑身一麻,一股热力从他修长的手指一直传到她心里,烫得她慌忙松开,而严不臣却没有把玉坠扯下来,只是把它放在手心握着,像是很舒服似的轻叹了口气,然后又半躺下去,握着玉坠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他是舒服的斜靠着,红玉若要保持平衡就难了,因为脖子上的玉坠被他握着,只得欠着身,双手撑在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