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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院一片,矮墙环绕。院内遍植松柏,而少花卉,比其他院落更为严整清静。院门处,守着四个彪形大汉,皆腰悬长刀,神色凶悍。如此阵势,这院中之人果然非比寻常。
见俞莺巧来,守卫们走了上来,厉声问询。
俞莺巧抱拳行礼,道:“在下安远镖局俞莺巧,有事求见此院主人,还请几位大哥代为通传。”
守卫们略作了商量,入内传了话。片刻后,有侍者提灯出来,领着俞莺巧进去。
到了前厅,就见厅上坐着一名四十开外、体貌魁梧的男子。那男子打量了俞莺巧一番,也不等她自报家门,便半带轻蔑地开口:“一个姑娘家,这种时候孤身跑来,到底是江湖中人,与众不同。有什么事直说吧,我也没多少时间给你耽误。”
俞莺巧听了这话,已知他不悦。她垂眸低眉,抱拳道:“冒昧打扰,还请阁下海涵。在下受人之托,有一事相问,不知阁下这里,是否有一位姑娘,名唤清音?”
此话一出,那男子的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起身道:“我还当安远镖局是名门正派,原来同绿林贼匪是一伙儿的。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送客!”
俞莺巧哪里能料到他是这般反应,心里着急,上前一步道:“阁下且慢……”
就在她跨出那一步之际,刀剑出鞘之声齐齐响起,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周围的侍者一拥而上,将她团团围住,竟是杀气腾腾。
俞莺巧本也没有争斗之心,见是这般,忙抱拳道:“在下失礼。但此事并非阁下所想,请容在下解释。”
“哼,什么解释?贼人的话,我不屑听。你既不愿意走,那就留下陪你的同伙吧。”男子说着,抬手一挥,“给我拿下!”
如此情势,俞莺巧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眼看侍从们步步逼近,她犹豫着,却终究没有取出兵器来……
……
却说花苑之内,众人酒酣兴尽,筵席将散。雷韬一一送客,又吩咐侍女们小心收拾,便也回房。刚出亭子,却被肖让唤住。
雷韬笑道:“近之啊,找我有事?”
肖让抱了抱拳,道:“也无其他,晚生近日作了一副画,想请庄主品评。”
“哈哈,我倒是好久没见过你的画了。方才还说起你的工笔,可惜不得一见。若有好画,宴席之上就该拿出来才是呀。”雷韬笑道。
“此画非同一般,想来只有庄主才能鉴赏。”肖让笑道。
“还有这般的画?我倒要看看。”雷韬应下,便随肖让一同去了客房。
进了房中,肖让也不多言,只是取了一卷画轴,含笑递给了雷韬。雷韬接过,走到书桌前开。看清那全画之时,他的笑容一僵,竟是愕然。
原来这幅图,正是先前肖让替清音画的肖像。
肖让走上前去,问雷韬道:“庄主觉得如何?”
雷韬的笑容已然敛尽,他带着几分尴尬,道:“这画上之人,与你是……”
“萍水相逢。只是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缘。”肖让答得自然。
雷韬听了这话,蹙眉沉思。片刻之后,方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认得这姑娘的?”
肖让笑答:“晚生听说这姑娘来了琴集。这云蔚渚上只有一个渡头,除了弄珏山庄之外,也无其他人家。况且没有请帖,也上不得岸。若她真的来了,想必瞒不过庄主。如今还请庄主指点一二。”
雷韬的笑意中带着赞许,道:“你我多年知交,你既然开了口,我自当相助。只是此事牵扯甚多,还需小心为上。”
肖让抱拳行礼,道:“多谢庄主。晚生自当谨慎,绝不令庄主为难。”
“如此就好。来,我这就为你引见贵客。”雷韬笑着,说完就往外走。
肖让却拦住了他,笑道:“此事也不着急。天色已晚,也不好扰人休息。倒不如明日再见,晚生也好备些薄礼,不至于太唐突了。”
雷韬一听,点头笑道:“还是近之想得周到。”
两人正闲话时,一名侍者却急急跑了过来,在门外停下行了礼。雷韬一见,笑意微敛,自己出去问话。使者低声说了几句,雷韬的笑容已完全黯了。他转身走回屋内,无奈一叹,道:“近之啊,看来我们不必等到明日了。随我来吧。”
肖让虽有疑惑,却也不多问,随着雷韬径直往东院去。
东院之内,情势早已紧张。俞莺巧虽不愿惹事伤人,但也断断不能束手就擒。她知道不能取兵器硬拼,只是寻隙闪避,见招拆招。一众侍从未得命令,也不好出杀招,一时间竟也制不住她。
那男子依旧端坐在上,冷眼看着。俞莺巧一心想要解释,不免乱了方寸,招式间也略微急躁起来。加之毕竟是女儿身,气力终究不及男人,渐渐落了下风。那男子见如此,冷笑一声,抬手轻轻一挥。几名弓箭手立刻围了上来,拉弦满弓。
千钧一发之际,雷韬快步走进了厅内,开口喊道:“且慢!”
那男子一听,暂缓了命令,冷然道:“呵,雷庄主也来了,这倒有趣。”
雷韬上前,抱拳行礼,道:“阁下切莫动气,这是一场误会,这位姑娘是在下的客人,绝非贼匪啊。”
男子依旧不屑,道:“看来雷庄主你要好好挑挑客人了。”
“这……”眼见他寸步不让,雷韬也有些尴尬了,“总之有话好说,别伤了和气。”
“还有什么好说?”男子起身,走到人群之中,看着俞莺巧道,“好一个狂妄丫头,替贼人求情不算,还敢跟我的人动手。我若不拿下她,传出去岂不是笑话一个?”
俞莺巧听他这么说,也动了气,道:“我冒昧拜访,的确唐突。但我以礼相待,并未冲撞阁下。阁下即便不满,但对人对事,多少要讲点道理!”
“道理?好笑!”男子满目轻蔑,“我从不跟人讲道理,只讲王法!那贼人光天化日之下拦路劫道,我擒下她法办,有何不妥?你是那贼人同伙,我擒下你,又有什么不对?你们这些江湖人士,公然藐视法纪,还敢跟我讲道理?!”
平日里,若遇上这般凶横之人,那便只有功夫上分高低了,可今时偏偏又不好动武。俞莺巧本也不善于辞辩,一时哑口,无可奈何。
这时,肖让含笑走了上来,抱拳一拜,道:“在下肖让,不知阁下可否听在下几句话?”
男子瞟了他一眼,冷笑道:“你个书生,也要跟我讲道理不成?”
肖让摇头,笑道:“江湖上的事,有多少是法理,又有多少是人情呢?在下不会讲道理,只不过向阁下讨个人情罢了。”
男子听他如此说,转头望着他,倨傲问道:“凭什么?”
肖让走到俞莺巧身旁,道:“这位姑娘想必早已报过家门。安远镖局,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
“那又如何?区区一个镖局,我还不放在眼里。”男子道。
“阁下想来不是江湖中人了。江湖之上,各门各派联络牵扯,岂能单一而看。安远镖局屹立江湖数十载,各方关口驿站俱有来往,同五湖四海的正道交好,与三山五岳的绿林为善。镖旗一出,武林同道无不给三分薄面。”肖让笑道,“今日,只求阁下一个人情。阁下若肯答应,且开出条件来,凡事都好商量。若然拒绝,我等也不好强求。只是人情一断,只怕不能再续,终究少了一个朋友。”
男子沉默下来,稍作思忖后,轻笑道:“哼,难道我还会有求你们这些江湖人的时候?”
“将来之事,谁能断言?阁下虽不是江湖人,如今不也身在其中?”肖让说罢,又抱了抱拳,道,“天色已晚,阁下不如快做决定,我等也好各自休息。”
男子听罢,笑了一声,“好!我今日就给你们这个人情。不过方才你也说了,我这里多少有点条件。”
“阁下请说。”肖让道。
男子抬手一招,唤来四名侍从,又对肖让道:“我这里有四名勇士,你若能打赢他们,我们再谈。”
肖让抬眸,看看那四个粗莽汉子,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这男子显然是看他文弱,才故意出这般难题,说到底还是不愿意答应,逼他知难而退。只是,这又有何难呢?
肖让无奈一哂,语气云淡风清,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呃……
对不起大家……
好几天没更新……
这个这个,主要是我在“如何抬高男主角时又不抹黑女主角”这一点上纠结了好久……
这一段改了几次,总是不太满意……
希望大家能够担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