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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上官轻风的阳奉阴违,傅尔焰虽是责备了几句,终是没舍得将他扫地出易钗阁。
新雪初融,暖暖的阳光照耀在银妆素裹的大地上,泛出银白的光晕,经过彻夜狂欢的易钗阁,一片安宁,像是与大地上的所有生灵一起陷入了沉睡。
缀着白色狐毛的绣鞋一踏出自己位于易钗阁深处的小院,已习惯性地瞥向廊柱边倚靠的修长身影。
傅尔焰朝墨羽岳微微一笑,说:“那么冷的天也不在自家待着,倒是急着跑我这儿寻花问柳来了。”话语间带着调侃,却没了初见时的嘲讽。
与其双双来到小亭,里面已布置好了吃食热饮,摆放着一副上好的玉质棋盘。
傅尔焰媚眼儿一挑。
“你就不怕我把这棋盘连同棋子一起砸了?”
却听墨羽岳呵呵一笑:“砸就砸吧,美人如玉,有你这如玉美人陪着,我还需要看这些冰冷的东西吗?”
傅尔焰脸色一沉,不高兴道:“不要以玉喻我。”说完,贴着暖炉边的座位坐下,执起黑子。
为了能陪伴在佳人身边,墨羽岳几乎天天来易钗阁,即便有事抽不开身,也会派人前来通知。
一双深邃迷人的眼,从不掩饰眼底的情意,只要能见到她,他就已心满意足,甚至不惜拿出自己的珍藏供她发泄。
连傅尔焰她自己都说,他是得了魔怔,然而她对那些玉下手,却不见手软。
他从不吝惜表达自己的情意,而她对他的情不躲避,也不接受,偶尔望着他的目光带着复杂的神色,却在他回头时,仔细掩去。
对于他的身份,她一清二楚。
他是墨澈急欲拉拢的墨华王朝五皇子,墨羽岳,是羿巡帝最宠爱的皇子,但他淡漠名利,无心从政,一直在外漂泊。
对于异父兄长的安排,傅尔焰已能猜度几分,若是一切顺利,待墨澈荣登九五之尊,她应该会被许配给墨羽岳吧,既彻底尽了她的利用价值,又为她找到了安稳的归宿,这样的用意,她真不知该怨怼,还是该感恩,对她这半路出家的异父妹妹,他还真是用心呢。
她的微微闪神,瞒不过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墨羽岳,但他却猜不透她的心思。
视野中,有个黑色的点在晃动,墨羽岳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走廊上,一年轻的公子躲在廊柱后,鬼鬼祟祟地望着凉亭的方向,一副想靠近,却不敢的模样。
大白天,能被允许进易钗阁后院,恐怕少年公子的身份并不简单。
“那位是?”
顺着他的目光,傅尔焰看到了躲在廊柱后的上官轻云,脸色微微一变。
“只是故人而已。青衣,让他回去。”
故人?
墨羽岳心中玩味地掂量着这两字,猜测着,那位小公子是否与她隐藏的过去,有所关联。
两人凉亭相伴的惬意身影,并非仅上官轻风一人看到。
不远处的精致小楼,轩窗微敞,长歌面无表情地望着小亭中,两人相重叠的倒影,尖锐的指甲深深扎入了娇嫩的掌心,一双晦暗不明的眼流转着让人心惊的眸光,却不知小亭中,如红梅般傲然而坐的女子,若有所觉地,朝她的方向轻轻一瞟。
不能为我所用的人,留在身边终是个祸害啊……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生意兴隆的易钗阁却热闹异常。
尽管大雪封路,天冷地滑,却阻止不了文人墨客,名门贵胄前来寻欢作乐的热情,整个大堂被数位难得一见的大主顾全部包下。
十二金钗,四大名花加上主事的傅尔焰纷纷到场,独独花魁长歌,推说自己身子不适,难以支撑。
若是她能耐心些,谨慎些,必然不会错过傅尔焰瞥向她时,别有深意的目光,但是,求胜心切的她一心想着要如何扳倒,羞辱傅尔焰,却忘记,当初自己是如何被她扶持上花魁的宝座。
待大堂上,众人饮酒作乐已至高潮,谎称虚弱的长歌在一片黑暗寂静中,悄悄推开了位于易钗阁深处,傅尔焰闺房的拈花檀木门。
闺阁中,暗香浮动,透着雪地反射的微光,长歌将闺阁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屏息凝神,她一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在傅尔焰的闺房中四处翻找。
衣柜、梳妆台、绣床、书阁,她仔细搜索着,绝不轻易放过任何地方,然而搜得香汗淋漓,却一无所获。
突然,她的眼,被昏暗房间中,一尊半人高的青玉花瓶所吸引。
花瓶玉质细腻,水润透泽,蕴含的翠仿佛带着灵性,但是整个易钗阁都知道傅尔焰喜欢残玉,如此完美的玉花瓶,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的房间中。
像是终于发现了倪端,长歌美目细眯,一双纤纤玉手,朝花瓶摸去。
不费吹灰之力,她轻而易举地在花瓶地下找到了一个凸起的按钮,兴奋之色立刻布满了全脸,满心以为她终于踩着了傅尔焰的狐狸尾巴,却不曾想过,这一切是否来的太过简单。
青葱玉指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旁边的地面立刻裂开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地道。
☆、081 手下留情
幽深的地道,仿佛一大张的血盆大口,透着令人心惊的未知,但急于找到傅尔焰不可告人一面的长歌,却双眸放光,顾不得身上华丽的绫罗绸缎,名贵的珠钗步摇,毫不犹疑地掏出火折子,凭着火折子微弱的光芒,钻入地道中。
地道并不长,以沁凉玉质石材铺就,十分干净,看得出经常有人进出。走了十几步后,前方突然宽敞起来,地道的尽头直通一间密室。
密室四周角落似乎堆放着不少东西,由于照明范围太过狭小,长歌先摸索着找到了照明用的壁灯。
壁灯连环的设计十分巧妙,只需点亮一盏,周围其他几盏也随之点亮。
顿时,整个密室亮堂起来,而长歌立刻被她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成堆的金银珠宝像是一文不值般,凌乱地摆放在密室周围,仅一条小小的走道供人落脚。
身为花魁,金银珠宝她见过不少,但都不及眼前那么多来得震撼。
美丽的大眼因贪婪而显得浑浊,她兴奋地冲到离身边最近的一堆珠宝边,激动地抚摸着,一件件往身上佩戴,心中对于扳倒傅尔焰,将财富和男人占为己有的企图达到了顶峰。
被玲琅满目的财宝迷花了双眼的她丝毫没发现,密室中整面垂地的纱幔后,有人将她的丑态尽收眼底。
一声轻轻的叹息回荡在幽谧的空间中,如同一声洪亮的钟声,回荡在长歌耳中。
她倒抽一口气,顿时惊起,犹疑不定地环顾四周,却不见任何人,仅有整面垂地的纱幔轻轻摆动。
“谁?谁在后面?”
美目细眯,她怀疑地盯着那一整面暗红,小心谨慎地一步步挪近。
密室中恢复了先前的静谧,仿佛那一声叹息只是长歌的幻觉。
她小步移动到纱幔前,突然伸手飞快一撩。
纱幔后的空间,较之前面满地价值连城的宝物,显得朴素许多,仅有一张方桌,几把椅子,但正坐在主位上的人,几乎让长歌吓得肝胆欲裂。
尖锐的惊叫声在密室中回荡。
“你、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只许你抱病卧床,就不许本宫偶尔偷懒?”
傅尔焰似已在此候了许久,端起方桌上的茶碗,悠哉地押了一口,双目柔和地注视着长歌,嘴角挂着愉悦的笑容,似乎对长歌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
能胜任易钗阁的头牌,容貌身段这样的外在条件是一方面,内在的头脑手段也绝对不可或缺,而长歌肯定不是笨蛋。
“你给我下套!”
傅尔焰淡笑着,没有否认,反而眉目间带着令人心怜的苦恼。
“哎呀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呢?新的花魁可不好找呢……青衣,你有没有兴趣?”说完,她转过头,不正经地笑问身后仿佛不置一词,沉静地仿佛不存在的黑衣女子。
“你要甩掉我?”长歌的眼中浮现惊慌,她从未想过,离了易钗阁,她何去何从。
“我没想要甩掉你,只是,想请你从此消失。”傅尔焰轻轻摇了摇头,笑得愈发温柔,甜美的嗓音中带着满满的杀气。
突然,长歌大笑起来,一颗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她气势凌人地瞪着傅尔焰,笃定地说:“让我消失?不可能!这里是皇城,杀人是违法的!你不敢!”
傅尔焰又是轻轻一叹,美艳的双眼中,充盈着满满的可怜。
“长歌,你果然不适合做花魁。你还是太过天真了啊……”她起身,绕到她面前,不兴波澜的双瞳平视入长歌的双眼。
“要让一个人的尸体消失的方法实在太多了,而不幸的是,其中有不少,都被本宫牢牢记在这里。”红艳的窦丹玉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傅尔焰的语气缓慢而平和,自然地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可一字一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