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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给你补身的药。”
“嗯,只是里面刻意加了些调理女子身子,以便更容易受孕的药,你当真以为我闻不出来吗?”
他压下心头的叹息,小心保守地说:“我特意去问过孙无药,这些对你身子有益。孩子的事……并非完全没可能,既然如此,何不试试?”
“试试?你以为这只是试试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吗?你知不知道,这会让我奢望,会让我幻想,以为自己还有成为母亲的资格?当一切都成为泡影之后,你以为对我来说这仅仅是失望而已吗?你可曾尝试过从云端坠落谷底的滋味?”
傅尔焰激动得双颊泛红,一把推开了他,美目中有恐惧,有愤怒,也有伤痛。
她的痛,他知道,正因为知道,才不愿让她抱着这种痛,遗憾终生,但显然他的想法并未传达给她。
“我不要调理身子,也不要怀孕,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咆哮嘶吼。
心疼,心怜。
上官轻云稍稍提高了音量,以便传入盛怒的她的耳中。
“你的勇敢去哪儿了?明明有机会,为何不愿尝试?你明明那么渴望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不是吗?”
他说得谨慎,却听她冷冷一哼。
“说到底,你还是接受不了没有子嗣的结局,忍受不了这样乖张残缺的女人。”
闻言,上官轻云诧异地盯着她的双眸,不敢相信自己这段时间尽心尽力的付出,却只让她得到如此结论。
“没有男人会不在意自己没有后代的,你不要再欺骗我,也欺骗你自己了。我不会相信。”
她冷然的双眸仿佛夹杂着冰锥的利刃,一点点刺入他的身躯,刮去他骨头上的肉,也冷却了他周身的暖意。
他的双眸恢复了波澜不兴,仿佛盯着一个陌生人般,淡泊地说:“有什么话,想清楚了再说。若你不知道自己现下说的什么,那么我改天再来。你独自静一静。”
他的冷静,彻底激怒了傅尔焰。
“我没有疯,我说每一个字都是我想的。你何必用孩子做借口,心中已有别人,就直接说,我不稀罕!”
她话音刚落,立刻被上官轻云凌厉的视线震慑住。
他只觉胸口一闷,脸色愈发沉重。
“你想想清楚,这药究竟吃还不吃,若是你不吃,那么我灌着你吃,也是可以的。今晚,估计你也无心留我,我先走了。”
上官轻云说完,便拂袖离去,空荡荡的房间中,只留下傅尔焰跪地痛哭。
只是,在上官轻云离开这里之后,却再也没回来……
傅尔焰整整哭了一宿,悲伤与后悔充斥着她整颗脆弱的心。
她知道自己口不择言,惹他生气,他对她的宠爱迁就,她也看在眼里,只是当他一次次提到孩子,她完全失控了。
花了整整一夜tian舐伤口,整理心情。
第二日清晨,傅尔焰详装坚强地要求侍女,上官轻云一道便通知她。
然而,他却整整一日不曾出现,接下去,第二日,第三日,都一样。
她的心情,从愧疚,到恐慌,直至放弃。
侍女带回来关于他的消息,却无法安慰她的失落,比起旁人的探问,她更希望他能亲口告诉自己他的行踪。
他或许真的生气了,生气到不愿再见自己,连跟随四王爷奉旨前往南方赈灾,都不曾亲口告诉她。
她自嘲一笑。
原来她已天怒人怨到,连老天也要挑在这个节骨眼上,降下一场不应发生在这个季节的大水,来分开她与他。
想他,很想,脑海里充满了他温润如玉的身影,以及温文尔雅的笑容。
孩子,他,争执,孩子,他,争执……
她坐在窗边,望着外面无边无际的银白世界,宛如停滞的时间,几乎要逼疯了她。
在上官轻云拂袖离开的数日后,这神秘小院中,被人当做掌上明珠疼爱着的女子,也从小院中消失了……
夜半更声刚过,浅眠的墨澈,便从睡梦中惊醒。
就着黑暗,他看到了僵直站立在床边的一道身影,然而他却并未戒备起身,因为从对方身上,他察觉不到任何杀气。
“给我任务。”
平坦到没有高低起伏的女声,在静谧的房中响起。
墨澈闻言,双眉微挑。
“我以为,这个时间,你应该在皇城的某个地方,乖乖等着某人回来。”
“给我任务。”
傅尔焰再次重复。
察觉到她的异常,墨澈披衣起身,点上蜡烛,幽幽烛光照出了她一双憔悴的凤眸。
“有什么事,打算和兄长大人分享一下么?”
墨澈轻佻的语气下,却带着隐隐对妹妹的关切。
傅尔焰将脸别过,依旧是那几个字。
“给我任务。”
“理由。”
他终于正式了她的要求。
“我做得到。”
“这不是理由。我要的是,你为何会离开皇城,来到这里索求任务的理由。”
傅尔焰胸口滞了滞,抿着双唇,倔强地低头不语。
沉默片刻后,她突然抬头,右手抚摸着腰间的暗袋,隐含逼迫地瞪着墨澈,还是那句话。
“给我任务。”
忌惮地望了望她手拜访的位置,墨澈有些头痛,若允了她,给她任务,上官轻云之后肯定会找他算账,若是不允……
墨澈平生邪佞阴险,料事如神,能让他惊讶的人或事很少,而能吓到他的更是奇葩中的奇葩,然而眼前这看似妩媚娇柔的女子,却是其中之一。
严格来说,吓到他的人,并非是她,而是她养着的那些剧毒无比的小东西。
曾经,他往她养着各种毒物的罐子中,看过一眼,那密密麻麻泛着阴森危险,并蠕动着的黑,让他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脱落。
完美的他几乎没有弱点,却对她那些小宠物极为没辙。
☆、129 江边之景
墨澈连连罢手。
“得,怕了你了,你别放那些个玩意儿出来。我给你事做便是了。”
傅尔焰闻言终于将手自腰侧暗袋移开。
“蔡益,你知道吧?墨羽阳的左右手。”
她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
“听说,蔡益来自南方一世族之家,不算大家,但在当地也小有威望。墨羽阳为了控制蔡益,似乎将蔡家人秘密软禁起来,我要你把蔡家人的下落找出来,回禀我,我会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一阵莫名的风拂过,房间内霎时恢复一片漆黑,而眼前已无她的身影。
墨澈几不可闻地哼了声,才悠悠然回到床上继续先前的美梦。
烟花三月,虽三月未至,南方却已繁花似锦,与北方还持续银妆素裹的景象全然不同。
冬末春至之际,那场水灾已快接近收尾,四王爷亲自带人前来赈灾,发放食物衣被,为其赢得了不错的名声,南方到处都在传着四王爷的爱民如子。
傅尔焰半透明的面纱下,隐藏的是一张普通到路人都不会多看一眼的脸,静静坐在茶馆的一角,双耳悄悄竖起,暗中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来南方半月,几乎一无所获,只知蔡家人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名叫下扬州的地方,之后便再无音讯。
而这个下扬州究竟在哪里,却无人知晓。
耳边充斥着关于水灾的各种消息,但对她有用的消息却一点也无。
劣质茶叶的苦涩萦绕在舌尖,她随意丢了几个铜板在桌上,便起身走出了大门。
身后,依旧在茶馆中的人,或盯着她的背影,或窃窃私语,毕竟一人独自上路的姑娘家,还是少数。
既然茶馆打听不到,恐怕要到酒楼妓院打听打听消息了。
她垂眸,拢了拢面纱,朝穿城而过的朵江走去。
江边景色就极美,丝毫不见之前泛滥时的波涛汹涌,经过多日的整修,决堤的地方也已修补完毕,若不细心留意,恐怕很难发现先前的危急。
而烟花柳巷,酒楼赌坊坐落在这样的江边,坐拥赏心悦目的美景,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然而,今日,却有众多普通百姓一脸欢欣雀跃,纷纷跑着嚷着,朝这平时较少踏足的地方奔去。
傅尔焰疑惑地望着百姓们一一越过她的背影,随即伸手拉过离自己身边最近的一人,先是露出了一抹友好的笑容。
“这位大娘,请问你们为何匆匆往前跑?前面发生了什么吗?”
大娘赶路焦急,因而显得有些不耐烦,大声嚷嚷着。
“你不是本地人吧,今天四王爷巡河,大家都等着看呢!”
说完,便挣脱了傅尔焰,继续朝前跑去。
四王爷……
傅尔焰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但很快恢复平静既然他在,那么他是不是也在?
脑海中浮现出一抹云淡风轻的月牙白身形,以及他最后一次离开时的冷淡。
傅尔焰压抑不住内心的骚动与思念,不由自主地朝着百姓们奔跑的方向走去,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