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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威服,朱砂点血。
我想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炤帝玠梧。
》…………………
玠梧眸淡如云,与我对视,轻道:“你想救她?”
他的目光令我胆寒,竭尽所有勇气,我不避不惧地看着他点头。
他卧回马车里华贵舒适的软塌上。
“返京。”
我没想到他那么好说话。
帘子被缓缓放下,只能从一线视域看着地上的青鸳,我缓缓舒了口气。
不管怎样,我似乎终于救回了她一命。
然而下一瞬,片片又疾又烈的火刃直袭马车,被一道突如其来的蓝色幽光抵解。
玠梧从头到尾眼睛都没眨过。
炽天燎原的火翼几乎遮蔽整个天空,夭舍两臂金环射出万般光芒,落于青鸳面前。
鬼脸面具冲那蓝发红眼的魔将道:
“兀屠,应战。”
话音落,兀屠单手平举那柄铭刻着骷髅龙纹的巨剑,直指夭舍。
夭舍眸色猛沉。
从背面望去,兀屠头发随风乱舞,束身盔甲在无边无尽火光映照下,愈发狂妄无畏,他纵声笑道:“毕方,还想本君再断你一腿么!”
马车缓缓启动,转身。
我趴跪在车板上,心脏狂跳欲出,拧着脖子死死盯着夭舍背后倒伏地上的淡青色孱弱影子。
要是神话传说不虚,以他二人当年战况,若今日大战于此,莫说青鸳,恐怕整个章莪山都要天崩地裂。
“慢着。”夭舍陡然出声。
鬼脸面具并不睬他,依旧策马回旋,牵引着马车打算离开。
“帝炤转世,你还认得她吗?”夭舍随手一指,一道光芒笼罩青鸳身躯。昏迷中的她缓缓立起浮于空中,露出面容姿体。
身后一股巨大力量把我挥开,几把我弹得骨骼粉碎,仓皇间抬眼,却见玠梧整个上身几乎冲出马车,直到门扉才因一阵剧烈的咳嗽停住。
我在背后看不见他神情,但离得这么近,我赫然发现如此孤冷的王者竟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她如今凡胎肉体,不需你们出手,光我们散发的威煞便足够她死百千回了。”
相比之下,夭舍一扫颓势,气定神闲。
鬼脸面具凑过头来,压低声音促声道:“尊主切勿自乱阵……”
他话音未落,玠梧已推开他下了马车,径走到那唤作兀屠的魔将前面。
刚才觉得兀屠身形异常高大魁梧,相比之下马车里佝偻的玠梧显得瘦削羸弱,可他走过去与他并肩站立,挺拔如松,风姿绰绝,白袍猎猎作响,在这一片黑压压的金属铁锈中突兀而晃眼。
“什么条件。”他声音极冷极冷。
夭舍的目光穿过众人落在我身上,兀屠会意,立即上前一步道:“尊主……换不得!”
随着玠梧苍白手指一挥,兀屠住嘴,低头退后一步。
夭舍这才慢悠悠道:
“魔尊向来言出必行,只要你承诺把槿儿交出来,有生之年不许染指章莪山,我就把她……”夭舍睨过青鸳,五指呈鹰爪状,隔空捏着青鸳三魂六魄以此为掣肘,“还给你。”
“尊主三思!”鬼脸面具和兀屠同时在玠梧背后跪下。
脑海中隐约浮动远古时代的记忆,我认得,焰凰摄魂术,以焚火锁魂,纵使魂魄能侥幸挣脱出来,亦受重创。
瘸腿毕方鸟,你好狠的心,竟把此等残忍的招数用在她身上,难不成以往的欢声笑语,都是惺惺作态不成!
玠梧根本不假思索,视众人如无物,径走到笼罩青鸳的光晕面前,厉声道:“放开。”
夭舍眸中森森,沉颜道:“你既已重见挚爱之人,便以凡人之躯好好安享百年,莫再重堕魔道,放三界六道一条生路吧。”
玠梧在青鸳底下探展双臂,无数血罡自他单薄身躯呼啸而出,化作巨龙翻云咆哮,在他周围笼上层层叠叠的黑气,我被他陡然散发的魔气压得胸口抑痛,半跪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嘴角溢血。
凡胎肉骨怎能有如此巨大的魔气。
“你……”夭舍神色一凛。
玠梧戾气横生,一字一句:“毕方鸟,孤许你十年之诺,你不立即放开她,孤现在就血洗南桑,铲平章莪!”
闻言,兀屠握着巨剑皱眉回头看了我眼,又望着鬼脸面具。鬼脸面具轻轻摇头,起身让到一边。
兀屠见状,亦一脸阴郁让开去。
夭舍蹙眉,缓缓撤回焰凰摄魂术。
控住青鸳的法术消失,她迅速往下面软去,被玠梧轻而易举接入怀中。
眨眼间,三条巨蟒粗的血色罡气从玠梧白袖中飞至夭舍跟前,夭舍背脊金火羽翅往前交叉,强大的法能冲撞,四下震炸,发出一阵阵令空气激荡不平的沉闷巨响。
蛰伏在后的兀屠若将闻战鼓,闪电般冲到玠梧跟前,挥舞巨剑乘胜追击,一时光芒尽绽,看得我眼花缭乱。
一切发生得又快又疾,待他们停下,皆气喘吁吁。夭舍连退两步,唇色苍白,眸海倒算沉稳。兀屠面有不甘,正欲再战,被鬼脸面具止住。
等我醒过神来去看青鸳时,玠梧已抱着她立在马车前冷视夭舍:
“你最好昼夜祈祷她魂魄不受丝毫损伤。”
34魔尊镇场
“毕方鸟,你最好昼夜祈祷她魂魄不受丝毫损伤,否则,孤必定血洗章莪山。”
说完,他回过头来,俊眉紧蹙,专注地俯视着青鸳毫无血色面庞,淡淡道:“你走吧。”
我咬着下唇,瞪着他一动不动。
这个人,感觉并不会伤害她的样子。
可以放心让他把她带走么?
察觉我没有动静,他总算抬起眼来,那双绝美妖冶的凤目中冷若冰霜。
他说:“你一直想保护她。”
我不是很敢直视他,只能防备地盯着青鸳脸蛋。
他略微侧身:“孤保证不会伤害她,你走吧。”
耳畔回旋起适才夭舍所言:魔尊言出必行。反复想了想这句话,我才盯着青鸳,一步一步挪下马车。
他抱着她钻进马车,拉下帘子,驾马的两个蒙眼死神立刻调转方向,扬尘而去。
鬼脸面具于右护驾,兀屠徒步殿后,身影幻化,时现时隐,始终没有跟马队落开距离。
我一直伫立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于视野。
夭舍忧患不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即刻随我启程。”他无奈轻叹,“前往钟山……无论如何也得唤醒他了。”
我背对着他,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轻声道:“用手无寸铁的凡人性命为要挟,这是上神的做法么?”
夭舍沉默,半晌之后低声道:“正因为我是神,有太多东西于我而言,比她的性命重要。”
我冷嗤:“所以你就可以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来对待自己的朋友么?”
夭舍没有回答。
“还是……”我扭头冲他哂笑,“你早知我们的利用价值,从未视作朋友。”
夭舍眉头一蹙,想开口解释,但我没再给他机会。
章莪山结界受毁,他还没来得及重新封印我穿越时空的能力。
在夭舍震惊的目光中,我消失于此时此地。
》…………………
玠梧看着突然出现的我,并没有显出过多的惊讶,他掀起马车窗帘,凤目转动,漠然望着马车远处一高一矮两簇影子。
鲜艳夺目的红色衣裳,黑发及肩,十岁的女娃还站在毕方鸟身边。而此刻同样红衣黑发的我,却站在车厢角落,贴壁看着他。
他轻咳一声,平静道:“天机镜……碎片。”
在他的目光下,我有些局促不安。
他微微点头,冲车帘外轻声:“兀屠、鬼车。”
“属下在。”
“夭舍若敢追来,杀之。”
“是。”
言毕,他对我视若无睹,紧紧抱着青鸳坐回软榻,苍白脸颊贴着她额头细细摩挲,掌心灵法萦绕,正为她魂魄调护,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捧着最珍贵易碎的玉器。
刚才连番强行抵御魔气,我也元气大损,坐了没会儿便困乏不堪,抬眼睨着紧密贴合男女,我惊疑不定迷蒙双眼,渐渐昏睡过去。
“啪!”
一道响亮清脆的声音把我从昏睡中惊醒,我迅速睁大双目,映入眼帘的却是玠梧微微侧开的苍白俊颜,左脸颊上淡淡的粉红。而造成这一切的青鸳仍被他十指紧扣拘于怀中,她颤抖不止的手掌还停在半空没有收回来。
我心乱如麻,急忙扑过去拿手挡在他和青鸳中间,青鸳回头看见我,原本紧绷干涸的双眼刹时湿润得厉害。
玠梧冷漠的目光迎上我,复挪回青鸳脸上,再也没有移开。
青鸳本事没有,却似毫不惧这个连我都不敢仰视的魔尊,愤然与之对视,全不落下风。
玠梧见状,嘴角竟对着她勾起一丝无可奈何的弧度,松开了双手。
青鸳立刻跳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疾速退至车厢另一角落。
玠梧于是喝停马车,躬身走到车门,偏首冲青鸳柔和道:“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