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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菱身体一震,她抱着双肩站了好一会儿,人终于平静下来。
“你是想一走了之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还是若干年以后再重复一遍今天的经历?”夏扬说,尽管语气严厉,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些都不能解决问题。”
钟菱漠然的扫了他一眼,不语。
夏扬毫不畏惧地说:“如果我是你的话,不如找个恰当的时机和他好好谈一谈,父女俩哪有隔夜仇。”
“很可惜,你并不是我。”钟菱低垂眼帘,声音冷淡。
夏扬再接再厉:“你们缺少的只是沟通。”
钟菱嗤笑:“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居委会的老阿姨?”
夏扬大言不惭道:“钟凯说我是调解委员会主任。”
钟菱:“……”
夏扬唇边有深刻的笑痕,阳光在他脸上洒下绚烂的光芒。
钟菱微叹息:“你是不是从没把我当做你的上司看待?”
“在公司时是,不过现在可不是上班时间。”夏扬答得轻松爽快。
钟菱褪去嘴角笑意:“你就不怕我公报私仇?”
夏扬耸肩,笑得很无辜。“随便你。”他又补充了一句,“假如你不识好歹的话,我也没办法。”
“……”
良久,钟菱问:“有酒吗?”
“我没有出门带酒的习惯。”夏扬清澈的眼中平静无波。
“那算了。”
夏扬嘿嘿一笑:“出门右拐就有超市,走吧。”
钟菱一摊手:“我没带身份证出来,你带了没?”
夏扬一边掏钱包,一边好奇地问:“你要身份证做什么?”
钟菱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买酒啊!”
“买酒为什么要身份证?”夏扬诧异道。
“……”钟菱莫名其妙,“买酒不用身份证的吗?”
夏扬极度无语:“你是从火星回来的吗?”
钟菱低喃:“可是在英国必须要凭证件才可以买酒的。”
夏扬张了张嘴,半晌吐出一句话:“我算是明白了。”
“什么?”
“我想你小时候一定被外星人劫持了去,然后空投到英国境内,所以对中国的国情一点儿也不了解。”夏扬促狭地说道,双眼透亮。
“你去死吧!”钟菱咬牙切齿道。她每每说不过人的时候,这便是最后的杀手锏。
两人闲闲地坐在草坪上,没有交谈,只是互相碰一下杯,喝一口酒。也不知喝了多少罐啤酒,夏扬忽然说:“想要借酒浇愁?需知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不是,”钟菱摇头,“是借酒壮胆。”
夏扬不明所以,钟菱没有回答。
又过了一会,钟菱伸手去摸购物袋里的酒,却摸了个空,这才幽幽叹口气:“我来的时候在路上反复跟自己说,今天千万不要惹我爸生气,你也看到了,根本没用。”
“呵呵,你们俩碰在一起,就像火星撞地球。都说女儿和父亲最亲,可在你身上半点都体现不出。”
钟菱丢了个白眼过去:“你就不能说的婉转点吗?”
夏扬爽利地说:“行啊,你希望我如何婉转?”
钟菱眯眼打量了他半天,放弃了:“算了,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夏扬把拿在手上一直未开封的最后一罐啤酒递给她:“还要吗?”
“怎么,想灌醉我?”钟菱睨他,凤眼眼梢微微一挑,犀利而媚惑。
夏扬气定神闲地微笑:“哪敢啊,这是你的地盘。”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钟菱脱口而出。
“……你中文造诣真高。”
“谬赞了。”
“……”面对外星人,夏扬这次是彻底无语了。
“谢谢你陪我说了这么会话,我心情舒畅多了。”钟菱唇角扬起线条柔美的弧度。
“不用客气,我是调解委员会的嘛。”夏扬自嘲道。
“嗬,”钟菱起身,拍去沾在衣物上的杂草,“回去了。”
“回哪里?”夏扬故意问。
钟菱笑而不答。
踏入别墅前,夏扬唇角抿起轻轻上扬:“我以为你还有其他话想说。”
他的笑容皎洁而炫目,钟菱有一刹那的失神,以前真没看出这厮其实长得挺祸国殃民的。“兴许,下回。”她淡淡道,明知道不该在下属面前流露太多个人情绪,但于夏扬来说她好像已经没有秘密可言。
“好。”他的声音沉沉入耳。
钟德福见钟菱去而复返,自然喜不自胜,感激地拍了拍夏扬的肩膀。
而蒋炎脸上划过一抹嘲讽的意味。她不温不火地说:“你的房间我已经叫人收拾好了,看来我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钟菱客气而疏离的道过谢,秀眉蹙了蹙。
夏扬看在眼中,不曾掩饰内心的怜惜。
灌了满肚子的啤酒,晚饭自然是吃不下了,钟菱借口疲累躲进房里睡觉,谁料睡到半夜,却被生生饿醒。
5肚子里空的难受,再也睡不着。
1钟菱思想斗争了半天,认命地爬下床找吃的。
7旁边就是小钟蕾的房间,怕吵醒了她,钟菱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
z月光从窗口倾斜而下,照射在楼道口某个人影身上。
小有人!钟菱一个激灵,下意识地问:“谁?”
说“菱菱?”
网钟菱吐了口气:“爸,是你。”顺手摁亮了壁灯。
钟德福手上端着一杯清水,正往嘴里送药。
“爸,你不舒服?”钟菱上前。
“没什么。”
这当口,钟菱已看清了药瓶上的字。是安眠药,她并不陌生,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也是靠它才走过来的。她皱眉:“爸,你怎么吃这个。”
“嗯,睡不着。”
钟菱沉默半晌:“她知道吗?”
尽管没有点名,钟德福也知道她指的是谁,笑笑:“小事情,不想让她担心。”
钟菱唇角弯起轻蔑地笑,心绪起伏,忍了许久才把话又吞回肚里。
“过几天就是你妈妈的忌日了。”钟德福似是不经意提起,钟菱心头狠狠一震。这些年她刻意选择遗忘,其实,是她一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去看看你妈吧,陪她说说话。你很多年没回国,她该想你了。”
钟菱闻言,牵动嘴角:“好。”
钟菱心神恍惚,下了楼来,竟忘记自己是要做什么。
直到一阵阵的香味钻进她鼻尖。
她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往厨房方向走去,边喃喃自语:“好像是西红柿鸡蛋面的味道。”
“答对了。”夏扬双手环胸,痞痞地倚在门上。
而她的弟弟钟凯可怜巴巴地蹲在角落里,托腮凝视着那锅飘香四溢的面条,口水快要滴落。
钟菱无师自通的取出一副碗筷,扬了扬下巴:“一会熟了给我来点。”
“没问题。”夏扬笑着说。
钟凯嘟起嘴:“本来就不够,又多一个人来抢。”
钟菱瞧都没瞧他,直接对夏扬说:“你自己看着办。”
夏扬想也没想,盛了满满一大碗后递给钟菱,钟菱则用挑衅的眼神瞥向钟凯。
“夏扬你重色轻友、吃里爬外。”钟凯郁闷地挠着头皮。
钟菱“噗”地喷了口汤,抬抬手:“抱歉。”
夏扬唇边挂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你们姐弟俩的中文造诣一样高。”
“哼。”钟菱撇撇嘴。
“那是当然。”钟凯厚颜无耻的照单全收。
两人是全然不同的反应。
夏扬散漫地笑了笑,继续往碗里捞面条。
钟凯极自然的接过,苦着脸说:“再给点吧。”
“没了。”夏扬一口拒绝。
“太不公平了啊。”钟凯不时艳羡地瞟着钟菱碗里。
“等你什么时候做了我上司再说吧。”夏扬把最后剩余的一点面条挑给自己。
“啊!”钟凯瞪圆了双眼,活像见了鬼似的。
钟菱用筷子敲他的头:“你老姐我,就是你嘴里说的灭绝师太。”
钟凯倒吸一口凉气,抱头鼠窜:“我什么都没说过。”
夏扬吸溜着西红柿鸡蛋面,看着她姐弟二人打闹,心情很好。
钟凯三两口吃完面,把碗筷丢进水池:“吃饱喝足,我满足地去睡了。”
夏扬用脚踢他:“说好我煮面你洗碗的。”
“我来吧。”钟菱淡淡道,夏扬便没再坚持。
“你也去睡吧。”钟菱说。
“刚吃完就睡岂不成了某种动物了。”
钟菱回味了足有五分钟才哧哧地笑起来。
夏扬没有形象地将全身重量压在门框上,含笑注视她。
钟菱轻咳一声,没话找话:“你们晚饭也没吃饱?”
“钟凯和你阿姨争执了几句,大家都没有心情吃饭。”
“你记住,她不是我阿姨。”钟菱打断他,口气不善。
一阵难堪的沉默过后,夏扬试着缓和气氛:“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叫钟菱,是不是因为伯父喜爱《天龙八部》的缘故?”
钟菱迷茫的仰头:“《天龙八部》是什么?”这名字好像听来有点耳熟。
“……”夏扬一时竟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