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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真的不习惯。
凝心把荣玉扇引到铜镜面前，开始为她梳头发：“奶奶今日想梳什么样的发型？”
荣玉扇说道：“就疏上次那个流云髻，我瞧着那个好看。”
凝心低头专心梳起头发。
“凝语的病怎么样了？”荣玉扇突然问道。
“我看好得差不多了，过几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凝心说道。妹妹凝语在父母去世后生了一场大病，病根一直落到现在，用尽了良药都无法根治。
老太君点点头，感叹道：“时间不饶人啊，当初我在江南见到你外婆的时候，还正是意气风发，可是谁想得，几十年的光影，我就满头白发了。你外婆去了，连带宛如也去了——”
想起伤心事，老太君掩面而泣。
凝心听了，心微微一痛，却是没有流泪，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老太君，一起哭吗？她哭不出来：已经好久没流眼泪，倒忘了该如何流眼泪了。她见众人手忙脚乱的安慰老太君，接过旁人递过的帕子，替老太君擦着眼泪。
哭了一会儿，泪才停住。荣玉扇说道：“人老了，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心儿，你不要见怪。”
又说道：“我想着要快点把你和亚云的婚事了结，也断了我一桩心事。看到你和凝语有可依靠，我也好对得起你死去的外婆。”说完，眼泪又湿了。
凝心的眉在瞬间皱了一下，尽管她有些迟疑，但还是跪下身子，说道：“奶奶，我不想嫁给二少爷。”
荣玉扇一下子就愣住了，望着凝心，半晌才问道：“为什么？”
凝心说道：“凝语年龄还小，我想多留几年照顾她。”
荣玉扇说道：“凝语既然留在季府，自然有人照顾，而且谁告诉你，你结婚后不能照顾她的。”
荣玉扇的声音有些恼怒，凝心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时语塞。
荣玉扇问道：“凝心，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嫁给亚锋？”
凝心摇头道：“凝心不敢。”
荣玉扇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原是要嫁给亚锋的，但是，你也知道的，亚锋出征在外，屡建战功，上次平治进宫时，皇后娘娘私下说过，若是亚锋这次又凯旋而归，皇上并会把章平公主娶配与他。所以，亚锋的婚事并不是我们能定的。”
凝心说道：“凝心从未想过嫁给大少爷。”
荣玉扇又说道：“把你嫁给三孙亚平，大夫人又不同意。”
凝心低眉说道：“凝心也从未想嫁给三少爷。”
荣玉扇以为凝心是嫌季亚云身世不如亚锋，亚平来得正，可是如今却见她谁也不想嫁，就问道：“你莫不是有心上人了？”
“凝心没有。”莫凝心说道。
见她神态自然，荣玉扇便坦然下来了，转念一想，她是不是听到外面关于季亚云不好的传言了，于是又说道：“亚云有时候是有点放浪不羁，但是心却还是好的。你若是好好对他，他定可以好好对你。”
凝心摇摇头，说道：“凝心还不想嫁人。”她重重地朝老太君磕了一个响头，说道：“凝心只想和妹妹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从未想过嫁给季府的少爷。”
不嫁给季亚云，那么一直住在季家，寄人篱下，总归是不好的，她又说道：“凝心知道季府底下有几家绣坊再招绣娘，凝心想带妹妹离开季府，去绣坊里做个绣娘。只求一日三餐皆可。”
荣玉扇目光炯炯的望着她，那眼神像射到凝心的心里，把她看个透。她慢悠悠说道：“若是我不允许呢！”
“凝心便长跪不起。请奶奶成全。”
第一卷 姻缘 第二章 离开
荣玉扇眉眼抬起，眸子陷入了一种复杂的情绪之中，望着莫凝心良久才叹道：“这是你真实的想法？”
“是。”凝心深深朝她一拜：“请老奶奶成全。”
荣玉扇轻轻叹口气，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二小子一定去找过你，要你退了这门亲事。”凝心眉心一动，低头不语。
“那二小子几次对我说要退亲，我不许，你今日来，定是他去找你，让你来说，他要退亲，却是为难了你。心儿，世上姻缘并不是都是经过漫长的过程才能结婚的，你瞧，我嫁给平治他爹时也是洞房花烛第一次见面，我们俩倒也不是过了一辈子吗？亚云，他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他，我看着你们两个般配。他不懂事，你怎么也这般不懂事，你爹娘若是还在，断不会允许你这样胡作的。你只管嫁于他，有什么事我帮你撑着。”
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说，莫凝心只是眼帘低垂，轻轻地说道：“我不想嫁给二少爷，若是爹娘还在，也会顺着我的想法的。”是啊，娘亲和爹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娘亲也曾对她说过当时糊涂与季家定下娃娃亲，季家是如此大家族，家大财大，比莫家更是，莫家内部纷争不断，只是外人看起来鲜亮，由此不见得季家就真的好。娘亲早厌倦了莫家里规矩束条和争斗，不愿自己的女儿再受这样的苦，再者若是两人结婚合不来，一辈子都无法爱上对方怎么办，所以，那次上京，娘亲和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去季家退亲，可是，一去再也没回来了。
她的意思还是不嫁了，荣玉扇拍案而起，怒道：“你难道连你父母的遗言都不遵守，如此大逆不道，我季家也不会容你。你走吧。”
莫凝心的眉在瞬间皱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对荣玉扇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说道：“谢谢老奶奶多日对凝心凝语的照顾。”磕完响头，站起身子，退出大门。
荣玉扇见她离开，心中怒火冲天，又混杂着一丝复杂的情感，想叫住她，张开嘴，只觉得头脑一片昏疼，竟晕倒了。
莫凝心还未走出慈安院的门，便听到有丫头的尖叫声传来：“老太君晕倒了，老太君晕倒了！”心下一个踉跄，瞬间变了脸色，想也不想就朝老太君那里冲去。
荣玉扇眼眸紧闭，脸色苍白，莫凝心为她把了脉，让人端了一杯凉水，亲手给老太君喂下。心里有愧又疚的，老太君一时气急攻心，才会晕倒的。
只一会儿，就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美妇，气质高雅，雍容华贵。她身着黄色的长衫，底下是明黄的罗裙，只是脸上紧绷着，表情凝重，却威严自在，走进屋内，大家都安静下来，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紧跟着她的是一位年纪略轻的妇人，这个女人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多岁，却生得花容月貌，风姿不凡。她穿着一身淡绛纱衫，发式随意的挽成一个髻，没有任何的饰物，却让人一见便铭记在心。凝心望了她一眼，心一动，这个女子眉眼间像极了她的母亲！一行人直直地走到床前，那中年美妇看了还在昏睡的老太君一眼，厉声问道：“请御医了没？”这位中年美妇就是季府的当家，王晨月。
那个穿着绿衣裳的丫头眼泪一边辟哩啪啦地往下掉，一边说道：“莫姑娘给老太君诊断过了，说老太君一时气急攻心，并无大碍。开了几副药已经去煎了。”
中年美妇冷笑道：“绿琪，你真是糊涂，别人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若是她胡乱开药，害死老太君，你可当得起。”她高深莫测地说道：“人心隔肚皮，不是你对人好人就会对你好。”
绿琪止住眼泪，看了莫凝心一眼，又看了中年美妇一眼，欲言又止，终是低声说道：“是，大夫人，奴婢这就叫人进宫去请御医。”
大夫人对于自己丈夫与莫凝心母亲的事是知道的，她冷然的目光望着莫凝心，恨意直冲胸口，脸上却是一副平静的表情。她问道：“凝心姑娘，老太君是为何晕倒的？”
莫凝心敛着眼睑，轻声说道：“是凝心的错。”不用再说原因，想必已有人把整件事都告诉她了，多说些什么有用吗？
大夫人冷冷笑道：“老太君如此对你，你竟然还敢与她顶撞。凝心姑娘，你是不是该好好掂量掂量一下自己了。可不要恩将仇报。”
“凝心犯错，请大夫人责罚。”莫凝心垂眉说道。
大夫人转头看着身旁绝代风华的女子说道：“晚衣，怎么说，凝心也是你未来的儿媳妇，你说该如何处置？”
这个女子就是传说中非常受季平志喜爱的上官晚衣，喜欢到什么程度呢？当初上官晚衣嫁过来时只是一名小小的姨娘，季平志却将她捧为侧夫人，让她只在王晨月之下。王晨月为了这事在老太君那里闹了好长时间，老太君将季府内务事务教于她，并让季平志保证不会让上官晚衣管理任何事务，尽管在身份上官晚衣是更高于其他姨娘，可是实际却没有任何实权，与其他姨娘无异。
上官晚衣看着莫凝心，眼里十分地冷淡，道：“姐姐你看着惩治吧，妹妹没有异议。”
“也是，”大夫人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