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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如百花闹放,教乐坊不失时机的鼓乐大奏,顿时将击鞠场中热烈的气氛推上一个高潮。
卿尘笑倚在案上悠悠然的看着十一和夜天漓一瞬愣愕,接着先后露出阳光般笑容,双双挥杆回应。绿茵翠碧,春风明媚,美人如玉,儿郎英气,好一番相映生辉。
偶尔转眸间,她发现一众妃嫔中莲妃漠然坐在落英点点的宴席前,神情冷淡的看着如火如荼的赛场。场中所有的华彩纷飞,绚丽激烈,入在她冰雪般的眼底,都悄而无声的化作了苍白。她便如同一抹幽凉,凄清冷对天朝一壁繁华江山,三春暖日亦无法融化她的神情,晴天碧日在其中支离破碎,落下微薄的声息。
卿尘在莲妃和夜天凌之间轻轻转过眸光,似觉得一缕薄冰化开暗凉,渐渐浸入心间,那一瞬间,似乎有心疼的感觉浮现,让她默默蹙起了眉心。
此时场中奔星追月,长楸走马,吐蕃亦在赤朗伦赞的带领下入进两球,一时两方平分秋色。击鞠以五球定胜负,余下一筹至关重要,先得者胜,两队球员攻守中神色凝重,无一懈怠。
双方皆是乘骑精熟,驰骤如神,天朝这方一直凭清王紧身相随固锁赤朗伦赞攻势,以十一和夜天漓为前锋驱驰快攻。吐蕃似乎已意识到这点,亦派两人紧盯十一和夜天漓,彼此皆不相让,渐成胶着之势。
此时吐蕃队员将球传至赤朗伦赞杖下,他快速带球正欲抢攻,清王球杖当头拦截,便在他驱杖侧躲之时,一只耀目红杖忽尔横入眼前,电光火石的一瞬,那球已被此杖带去,九王夜天溟细长眼眸妖魅般闪过,青骥快马东西驱突,已如利剑般插向吐蕃球门。
夜天溟一夺下球,观台之上的女子们即时欢声为他助威,四面鼓声急响,似将进攻的迅猛不断推进。
但见吐蕃球员左右夹攻而上,两只球杖交错而来直击夜天溟杖前,竟欲以蛮力强行阻止,夜天溟眼中异芒暴涨,手下红杖带球不缓,只听“哧”的一声磨擦闷响,在他球杖错绞之时,对方球员长杖竟脱手而飞,直往另一人头上飚射而去。
在场众人皆尽大惊,却有一柄金杖破空扫过,那球杖猛然受阻在金杖之上绕起一圈,下落时被夜天凌抬手抄中。
人人都松了一口气,夜天溟细眸长眯,神色阴鸷扫向那吐蕃队员,两方皆有些恼火,主席之上,天帝眼中于瞬间缓缓微沉。
夜天凌神色冷清,纵马与夜天溟擦身而过淡淡看了他一眼,上前将球杖还与那吐蕃队员。赤朗伦赞用藏语对那人呵斥一句,夜天凌转身时几乎与他同时说道:“抱歉。”
赤朗伦赞笑让一礼,夜天凌略微点头,小小变故转瞬即逝,比赛并未因此中断,夜天凌金杖当中号令,天朝队中迅速合拢而成车悬阵势,攻守合一,滚滚推动,已往吐蕃门前紧逼而去。
吐蕃队员全线回防,夜天溟带球穿入夜天湛杖下,夜天湛与马上轻侧俯身,驰纵之间浅笑温文,手中球杖如附鬼神,那球便像黏在半月一端,贴着地面灵巧趋避长驱直入,一连越过数道防碍。待到球门之前,赤朗伦赞摆脱拦截,驰马弯腰快杖来断,夜天湛忽尔微微一笑,作势攻门,球杖化了个灵巧半弧在球前一落,出其不意的竟往后击去。
赤朗伦赞意外一愣,夜天湛这一球便如长了眼睛般,精确的落入己方阵势中心,夜天凌猛带缰绳,风驰长嘶声中前蹄腾空,但见他立马挥杆,星眸精光骤闪,一道耀目金芒之下,那球如流星锐现,在长空下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高高越过数名队员头顶,飞往吐蕃球门。
夜天凌一击之后,手中金杖傲然举起,似已料定此球必胜。
风声穿过彩球镂空花纹带出入耳的轻啸,吐蕃守门官飞身扑球,那球只是魅影一闪,嗖然擦着金雕门柱破入门中,韧丝球网被球上力道带的长长撞出,悠长的回荡一下,彩球静然滚落草地之上。
五支红杖同时上举,搭上夜天凌高擎的金杖,四面观台轰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金钟长鸣以示胜负分出,天朝球队拔得头筹。夜天凌在雷鼓震天,声乐四起的喧闹场面中心冷峻驻马,于狂热高潮的浪端举目漠然望向碧空万里,然而亦只有一瞬,他的目光同众兄弟交汇,深黑之中回涌暖意,清淡里略带笑容。
他扭头看去,赤朗伦赞笑道:“凌王爷好身手。”他于马上抱拳道:“赞普承让。”两人场上一番较量,语中竟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赤朗伦赞带了吐蕃队员回席,夜天凌与五位皇子在天帝席前下马复旨,天帝褒奖道:“凌儿今日做的很好,朕心甚慰,该当重赏!”
夜天凌面色平静,淡淡说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场球是必胜的,儿臣不敢居功。”
天帝闻言大悦,说道:“说得好,朕有你们几个好儿子,后继有人,我天朝必将百世兴盛。”诸皇子躬身谢恩,席间文武百官齐声称颂,赤朗伦赞亦举杯恭贺天帝。
花令缤纷各自春
天帝令皇子们归席,与吐蕃赞普继续宴饮,教舞坊的献上新演练的胡歌鼓舞,席上觥筹交错,斗酒愉乐。
过不多会儿,待歌舞结束,四周忽闻鼓声再起。众人皆停杯张望,场中几道长长红绸突然高吊起一个铜镜大小的雕花金球,与此同时,场外一匹赤鬣锦鬃马奔驰而来,马上有一骑装女子于疾驰之中弯弓搭箭,箭去如风正中金球。
金球遇箭而裂,飘下两条雪白的哈达,那女子还弓身后,竟脱开缰绳俏生生立于马背之上,双手平伸准确抄起飘落的哈达。
众人赞呼声中,只见她驰至主台之前马速渐缓,轻盈翻身,下马将一条哈达双折对叠,高举与肩平,送至赤朗伦赞面前,脆声一笑,说道:“听说吐蕃国有以哈达敬献贵客的风俗,欢迎赞普东来中原!”
赤朗伦赞微笑受了她一礼,她将哈达放至座前,再对景盛公主献上哈达:“欢迎公主回朝!”
殷贵妃随侍在天帝身边,此时笑道:“原来是采倩这丫头,就她古灵精怪的花样多。”
天帝亦笑说:“嗯,方才的骑术箭术都不错。”
殷采倩说道:“皇上,咱们天朝男子驰骋潇洒,女子也不输于人,采倩想借击鞠场地为皇上和赞普表演射花令,以助酒兴!”
这射花令是仕族子弟闲暇时常玩的游戏,融合了箭术、骑术、花式击鞠和文字词令于其中,也是十分有趣,天帝道:“光是游戏不行,朕命你们也比试一场,你觉得如何?”
殷采倩道:“那便是双龙抢令,采倩遵旨!”
天帝问道:“你想邀谁和你抢令?”
殷采倩略一思索,扬眸说道:“登山要登高山,比赛要寻高手。”说着她上前几步在夜天凌身前一拜:“四爷的箭术在天朝军中是数一数二的,采倩斗胆,请四爷赐教!”
夜天凌微微一怔,场中轻声哗然,顿时议论纷纷,谁也未曾想殷采倩竟敢向凌王叫阵。夜天凌坐于席间,在她说完后略静了静未曾回答,殷采倩杏眸明亮,灼灼逼人的抬头看向他,光彩飞扬的深处略有一点儿羞喜,夜天凌深邃的眸子和她淡淡对视,其中只是无底似的幽黑,丝毫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
太后问他道:“凌儿,人家向你叫阵了,你还不快应下?”
夜天凌闻言,方站起来对太后轻轻躬身,淡声道:“孙儿遵皇祖母命。”眼光一抬,却正落在卿尘身上,卿尘也恰往他这处看着,与他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唇角似有些许笑意的浅影,在阳光下清透浮过,转而消失在眉眼的淡静处,看向一旁。
鸾飞手指叩了叩身前长案,突然低声对卿尘道:“姐姐,咱们下场杀杀她的威风去,不能让殷家太得意。”
卿尘听她如此说,微微挑了挑眉梢,问道:“你想要和四爷组一队?”
殷家内有殷贵妃主理后宫,外有湛王贤名远播,与凤家相互试探较量,已非一日之事。而鸾飞同殷采倩向来不和,自然不会让她在此独占风光,如今要借凌王的强势,压制她的彩头。鸾飞点头道:“没错,这正是好机会。”接着对太后轻声道:“太后,射花令没有好配合可不行,我和姐姐去帮四爷好不好?”
卿尘颇为无奈,却也暗思鸾飞聪明,借太后懿旨行事,谁也没有话说。果然太后听了便命她们去,夜天凌此时已上马入场,似并不在意与何人搭档,只对她们点点头,静候殷采倩那边邀人出赛。
观台之上,殷贵妃恰对夜天湛看过去,夜天湛微微一笑,长身而起,说道:“男少女多也没意思,不如我与四哥一起陪她们射令吧。”
他笑意润雅,话说的在情在理,但如此一来,众人多少都于场中觉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