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雪影,伤还没好就乱跑,居然还敢爬树,快下来。”
树枝上,一只雪白的小兽蹲在那儿,侧眼看向树下有些无奈的卿尘,蓝瞳晶亮,倒映着淡雅的身影。
突然间,雪影扭头看向旁边,一道白影轻俏闪过,它已从树上跳了下去。
卿尘回身,正见夜天凌负手站在廊前,静静看着她。淡金色的阳光自万里无云的长空投下,落满他衣襟,修袍利落身长玉立,带着三分峻冷风色,然那深邃的眸底却浸着无垠的柔和。
卿尘愣住,不曾料到这时候夜天凌竟在行营,凝眸望他,却见他忽然暖暖一笑,山清水澈,云淡风轻。
几度红尘,几度回眸,每一次寻找他的身影,他总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无声无言,但是他在,漫漫此生,携了她的手,终此生生世世,不离亦不弃。
卿尘轻轻扬起唇角,却不说话,夜天凌笑容愈深,淡淡道:“怎么,不认识了?”
卿尘修眉轻挑,笑道:“似曾相识。”
夜天凌眼底深色微微波动,忽然察觉身边白影微闪,还没来的及躲开,雪影已经窜上了他肩头。他剑眉一蹙,伸手便将那小兽拎了起来,谁知雪影一急,前爪勾住他的衣服,竟说什么也不松开。
卿尘看着一人一兽僵持不下,不由哑然失笑。人人敬畏的凌王殿下岂容一只小兽蹲在肩头睥睨四方,平日里雪战为此没少吃亏。再看夜天凌已有忍无可忍的倾向,她忙上前拎起雪影的小爪子将它从夜天凌手中救出来,一边笑道:“它调皮得很,比雪战还叫人头疼,也不知长征怎么打仗时还有这番闲情,居然捡了这么个小东西回来。”说话间清灵灵的凤眸微抬,笑靥如花。
雪影此时倒老实了,委屈地趴在卿尘怀里,自她手臂处楚楚可怜地望向夜天凌,目光哀怨,似在控诉夜天凌方才极不温柔的行径。
“嗯……哼!”夜天凌盯了它一眼,愣了愣,冷哼出声。
卿尘将雪影放下地去,见他面色不善,笑盈盈问道:“你不会是在和这小家伙计较吧?”
她清泉般的笑容在夜天凌面前妩媚绽放,几日不曾细看,那如画的眉目间竟奇异般的多添了几分温婉与成熟的风韵。他几乎已记不清发生过何事,似乎每一次相见都是一个开始,每一次相对都是刻骨铭心,柔情似水。
他的妻子,他寻找了半生的那个人,此时婷婷站在面前,看着他,浅笑宁静。
他微微叹了口气,叹息中却是愉悦的神情,“世上唯女人与小兽难养,奈何我身边怎么越来越多。”
卿尘眨了眨眼睛:“哦?这么说来,难道殿下这几天又纳了新人?”
夜天凌没料到卿尘问出这么一句,细细将她打量,皱眉道:“本王即便再纳新人,你也不必这么高兴吧?”
卿尘瞅着他的脸色,施施然欲转身:“那我便逍遥了嘛。”
未等举步,夜天凌伸手将她挽住,细眸微眯:“逍遥什么?是谁当初那么霸道,偏说我是她一个人的?”
卿尘轻笑,理直气壮:“我!”
“那你去哪儿逍遥?”
“凌王府啊!”卿尘笑说:“你是我的,凌王府是你的,自然也是我的,你有什么新人,还是我的。我府中地方大,看门洒扫有时不够人用,添几个人也是应该的。”
她侧着头一本正经地打算着,夜天凌闻言失笑。便在此时,远处猛然传来一声巨响,接二连三,似山崩海啸,声势惊人。
卿尘不曾防备,吃了一惊,未及转身已被夜天凌轻伸手臂,护在了怀中。
城北方向烧起冲天大火,浓烟四起,很快将天空层层遮蔽。硝烟之中战火隐隐,泛出血染的颜色,整个漠北大地似乎被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让人感觉山峰城池缓缓下陷,天地颠覆。
卿尘下意识地皱了眉头,夜天凌一手替她掩住耳朵,轻轻将人揽在身前。
久违了如此清净的气息,宽阔的怀抱,稳持的臂膀,卿尘静静靠在夜天凌怀中,贴着他的胸膛,耳边一声一声是他的心跳,清晰的盖过一切。突然间动乱的四周缓缓陷入平静,她像是浮在澄透的湖水中,轻轻飘荡,波光粼粼,静谧的夜色下星子满天,那温暖叫人慵然欲睡。
金戈铁马都遥远,唯有他的拥抱如此真实。
过了许久,爆炸的声音渐渐低去,夜天凌淡淡道:“可达纳城破了。”
卿尘自他怀中轻轻仰首,幽静的眸光投往远处,仿佛透过烽烟漫漫的苍穹看到了青山云外透澈如水的晴空,她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对着缈缦天光轻声说道:“可达纳城破了,东突厥亡了。”
城破国亡,又如何呢?
英雄肝胆笑昆仑
碎石,残垣,断剑,败甲,昔日漠北第一繁华的王都可达纳如今一片战火狼藉,再不复往昔车马如云,商贾往来的盛况,俨然已成一座废城。
漠云长,残烟袅袅,日月无光。
城郊古道放眼望去,四处横尸杂陈,断石枯木,悲风四起,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夹杂着来自大漠的沙尘,模糊了苍穹的轮廓,带来几分深深的苍凉。
轻衣纵马,剑甲鲜明,夜天凌与万俟朔风并骑入城,一个清峻从容,一个谈笑自如,四周战况惨烈都不入眼中,惯经杀伐的漠然已入骨髓,再多的生死也不过只是弹指花开,刹那凋零。
卿尘静静随行于夜天凌身侧,一路沉默。
整个可达纳城在漫天的风沙下分外荒凉,血腥的气息寸寸弥漫,如同死寂的深海卷起暗流,悄然将人笼罩。半明半暗的烟雾下,墙角路旁的突厥人像熟睡一样躺在冰冷的大地上,几乎可以看到曾经嬉笑怒骂的眉目,然而再也无声,再也无息。
天高地远,生如死域,非是天灾,乃是人祸。
到了行营前,卿尘下马驻足回身,风色在她眉间悄悄笼上了极淡的忧郁,明净的翦水双瞳中浮起的那丝哀伤却越来越浓。
夜天凌本来已走出几步,发觉卿尘没有跟上来,转身寻她。只见她扶着云骋站在原地,纤弱的身影风中看去,竟有几分悲凉与疲惫,他伸手挽住她:“怎么了?”
卿尘静默了片刻,抬头看他,缓声说道:“四哥,我不想看到万俟朔风再屠城。”
夜天凌目如寒星,清光一动探入她潜静的眸心,稍后,他抬手拂过她被微风扬起的发丝,说道:“好,我知道了。”
卿尘微微一笑,略带着些倦意。她越过夜天凌肩头,看向广袤而寂静的漠原,轻轻说道:“空造杀孽,必折福寿,这一城生灵其实是丧命在我手中。”
夜天凌眉心微蹙:“别胡思乱想,我先送你去休息。”
他将卿尘送入行营,独自往帅帐走去,想起卿尘方才的话,心头竟莫名的有些滞闷。
“殿下!”冥执迎面寻来:“王妃可是歇息了?”
“嗯,”夜天凌点头:“有事?”
冥执取出一封密函递上:“前些日子王妃命我们在天都暗中追查邵休兵等人,现在有些眉目了。”
夜天凌拆开密函抬眼扫过,眼底一刃精光暗掠,冷笑澹澹:“勾结盐商,借军需之由贩运私盐,胆子不小。”他将密函递回给冥执,却道:“这些事不必告诉王妃了。”
冥执一时不解:“王妃若问呢?”
夜天凌负手前行:“她若问起,便说我会命褚元敬等人联名上书弹劾,追究此事,不日便见分晓。”说话间又一顿,心思微转,褚元敬这些御史们还不够份量,事情揭发出来容易,要扳倒这些阀门贵胄还需费些力气。他略一沉思,再对冥执道:“转告莫先生,让他去拜访长定侯,告知此事,然后设法让秦国公得到你们手中的证据。”
老而弥辣的长定侯,生性耿直,嫉恶如仇,一旦得知此事,绝不会坐视不理。而秦国公,早年因旧事与邵休兵不和,怨怼甚深,若让他得到这样的机会,岂会不闻不问?
冥执一一记下,说道:“只是现在巩思呈那里却半点儿把柄都抓不到。”
夜天凌冷冷一笑:“巩思呈?他自身行事谨慎,滴水不漏,可惜儿子都不争气,这几年不过是殷家回护得周全罢了,此事不足为道。”
冥执便知夜天凌已有打算,不再多言,只笑道:“如此王妃便少费神了。”
“嗯,”夜天凌淡淡应了声:“以后这种事情你直接回我,不必惊动她。”
冥执俯身应下,暗地里不由微笑,突然又想起什么事:“对了,我刚才遇到黄文尚,他说以后不用那么多麝香和白檀香,王妃嘱咐药中不要再用。”
夜天凌停步回头,问道:“为何?”
冥执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唔,”夜天凌剑眉微锁,目光遥遥看出去,若有所思。
俩人正说着话,万俟朔风大步过来,浑身杀气腾腾,见了夜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