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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烟暖-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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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青衫客也只是淡淡地观望着战局,待五人毙命刀下便策起青驴幽幽离去。

“真是个怪人。”薛蓝田看着那个青衫客喃喃道。

“他可不是怪人,他是司空家的传人,司空破。”舒少白淡淡说道。

“啊?司空家的传人。那他们可有麻烦了。”薛蓝田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头,看来这便是事态直转疾下的关键所在了。

第二日,淮阴城,陌上春。

由于昨日被人偷袭,舒景恒夫妇丧失了继续游览的兴致。当晚便策马东行,回到了映梅山。

今日里天光正好,两人便来到淮阴城中,像寻常夫妇一样闲逛。陌上春是淮阴一家年头古旧的酒馆,门面不大,却在淮阴几乎无人不晓,只因为他家的“陌上春”独一无二。酿酒的老师傅酿了一辈子酒,收了几十个徒弟,却没有一个能酿出他酿的滋味。由是随着他年华老去这陌上春便也愈加珍贵起来。常常有人踏马千里只为得到他亲酿的一壶美酒。老师傅脾气十分倔强,若是不入他眼的人,不论是达官显贵或是皇亲贵戚,他一律谢绝。若是入得了他眼的人无论是街头乞丐还是落难旅人他都会免费相赠。

舒景恒帮着西陵霏打开门口的席帘,二人轻轻踏入酒馆,此时时辰尚早,酒馆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散客。

老师傅趴在柜台后微阖了眼小憩,听着响动,轻轻抬了抬眼角。望着是舒景恒却一下子坐起来,竟是喜上眉梢。“你小子可好久不来看老夫啦”

“这段时间疏忽了,望老友海涵。”眉梢单挑,眼含笑意地微微一恭。原来舒景恒与老人早成了忘年之交。

“来来来,还好我留了一罐十八年前酿的。走,咱们到后堂去。”老师傅煞是豪爽,揽了舒景恒的肩膀;回首一看见到了盈盈含笑的西陵霏不禁惊道,“怪不得你这么长时间不来,原来是去忙着这件事呢。”

舒景恒耳根微红,轻揽着西陵霏的肩膀“这是内子。”

老师傅一听更是惊喜,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真有福气。”

西陵霏听到这话面色微红。三人走到后堂把酒言欢煞是热闹。喝的正酣间却见着一枚冷箭凭空向着老师傅后心袭来,舒景恒还未及拔剑,却见一只赤蝶急掠而去,“铛”的一声与冷箭相撞,竟发出了金石相击之声,冷箭落地,赤蝶坠影。

门口传来拊掌之声,“真是厉害,是哥哥最近新收的杀手?”

舒景恒缓缓执起酒杯,轻啜一口,“是你的新嫂嫂。”

这是舒景荣和西陵霏的第一次会面,这一次的相见恐怕才是往后诸般劫难的真正伊始。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七章 淮阴 浮生赋之凄凉曲

第三十七章 淮阴 浮生赋之凄凉曲

【繁华转瞬,人生有涯,任谁都把握不住那个结果。惊鸿过眼,一曲光景,任谁也留不到水止云停。】

八月里,夏风熏染,芙蕖展蕊。这是八荒公历的熙和元年,舒景恒和西陵霏成亲五月。淮阴西方有流民作乱,滋扰百姓,身为淮阴侯的舒景恒挂帅亲征。留下西陵霏一人在侯府,安心等候。

一月后,舒景恒平复了乱民,准备班师回府。此时已是九月的光景,沧浪川旁长着大片的芦苇,秋阳和煦,浮云逐波,微凉的风拂过,吹起芦花摇曳。舒景恒命人安营此处,稍作整顿之后,明日便可到达淮阴城。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世间一切,生灭迁流,刹那不住,谓之无常。命运往往就是这般,也许就差这么一日的光景,便可让人赔上一生的深恨。

前日里,守在淮阴侯府的西陵霏收到了这样一封信。信上的字迹隽永清俊,上面带着淡淡的松墨香。笔迹出自那个让她日日相盼的人,他叫她去沧浪川,他们打了胜仗,但是他想约她看九月里沧浪川畔大片的芦花。

西陵霏收到信后,眼中盈满了潺潺笑意,那种从心底里溢出的喜悦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不禁动容。而她,恰好也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他。

于是西陵霏当天便起了程,恰在今晚的时候到达了沧浪川。秋日的夜空中有清冷弦月,萤火流光,芦花在晚风中起落若翻涌的洪波。西陵霏一人缓缓踱进了芦苇荡,这是他们约定的地方。

身后骤然响起枯叶碎裂的声响,西陵霏盈盈转头,看向了那个新月下的清矍淡影,面上露出了难得的温婉神韵。天青色的宽袍,墨色的长发用玉冠高高束起,一如初见时那般,带着淡淡的孤傲与不羁。

舒景恒芦花中那抹淡紫的清影,春寒一般料峭的眉眼中忽然流泻出璀璨流光。双臂大开,天青色的云靴踏过了大片的芦花,紧紧地拥住了眼前人影。温雅低迷的嗓音似是叹息,“阿霏,我想你。”

西陵霏把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景恒,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微微顿了一顿,“你要做父亲了。”温暖的气息轻轻呵在舒景恒的耳畔,蚀骨的温柔。

“哦,是么?”舒景恒面无表情,语气冰冷的冻人,“我很开心。”

鼻尖有血的气息,越来越浓郁,呛得人睁不开眼。西陵霏退了半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腹上滴着血的尖刀,一双秋水般的眸中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舒景恒。见着他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握着刀柄的右手,那上面蜿蜒着一道刺目的血痕。原本惊诧的眼神随着缓缓松开的手臂而逐渐变得冰冷。

她原本是一个寂寞而孤独的女子,直到遇到里了他,她的生命似乎才开始绚丽起来。这样的女子要么不爱,要么就全心全意死心塌地,选择了舒景恒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成了她的全部。现在她的全部却在她的腹部深深的刺了一刀,她不觉得疼,只是觉得冷,彻骨的寒。

“为什么?”她还是想问一句,有时候女人总是喜欢这般执迷不悟,什么事情都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尘音镜在哪里?”舒景恒却只是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

忽然西陵霏像是明白了什么,“我真傻,如何就信了你了,你不过是和他们一样,没有了尘音镜,你如何会娶我?”薛蓝田从未听过这样令人心痛的话,她想,这个女子一定是绝望到了极致。

西陵霏的双眼忽然漫上了一片血红,声音冰冷得让人浑身一凛,“你想要尘音镜?它在这里儿呢。”

晚风戚然,一双染血的素手握着菱花镜,鲜血沁入铜镜诡秘繁复的纹理中,映着昏沉月色。西陵霏眼神中漫出凌厉杀机,嘴中喃喃地念着什么,周围汇来越来越多的赤蝶,把她包裹其中,飞旋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半边天际都染上了一层幽暗红芒。最后的光景里,汹涌的赤蝶向着舒景恒的方向席卷而去。梦境到此处戛然而止,浓墨般的夜色散开,露出了朗朗白日。薛蓝田却似乎依旧沉浸在西陵霏的梦中,没有觉醒。她没有想到梦境的最后竟会是这个样子。

生死纵横,横绝沧海,人性有时很脆弱,有时又狠绝得触目惊心。

历史上的记载却是这个样子,熙和元年九月,淮阴侯平流民乱,班师途经沧浪川,忽天降异象。翌日抵淮阴,忽传其宠妃西陵氏小产,侯痛苦万分,寻天下名医,虽救其性命却神智未复,人曰,天妒。

天妒,确实是天妒,彼时西陵霏已然怀胎三月,胎儿已经初初成了形。这样的打击谁能受得了。只是薛蓝田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下手的会是舒景恒。后来她相通了,因为还有一段记载是这样的,在西陵霏疯掉的同一天,舒景恒同父异母的弟弟舒景荣暴病身亡。如何会这样巧,解释只有一个,那日刺向西陵霏的并不是舒景恒。至于为什么扮成舒景恒的相貌自然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更好接近西陵霏,第二个,就是让他们夫妻分崩离析。这一招算得狠,可是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西陵霏的实力,最后自作自受,平白把命给算丢了。这舒景荣确实可恶,可是也可怜。

第二卷 浮生未歇 第三十八章 淮阴 浮生赋之抉择

第三十八章 淮阴 浮生赋之抉择

幻境散去后,刺目的天光兜头洒下,薛蓝田怔忪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在梦境中春去秋来几月沧桑,回到现实不过是一个对时的辰光幻影。世间之事不过片羽浮光,到头开梦耶,非耶统统说不清楚。现如今她看到了故事的全部,忽然感到一股无力,他们都没有错,错的不过是天意弄人。不,这已经不是天意,而是人祸。只是那祸源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遗祸却仍旧害人不浅。

现在看来,西陵霏的记忆始终停留在舒景恒把刀锋刺入她腹部的那一刹那,虽然那不是他,但是在梦中却那么真实。薛蓝田不知道一个人如何能把另一个人扮得如此天衣无缝,竟能让他深爱的人都辨认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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