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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掰!女人做了这么多年,嫁过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竟就悟出这么个屁道理!家门不幸!”叶布舒口是心非的弯起了嘴角。
东莪见他露出了笑意,思量着。又开了口:“是呀!臣妾嫁过来这么久了,也没能给爷生个儿子袭爵,想起来都有愧!况且女人都该心疼自己的男人不是!?爷这么喜欢孩子,若是有机会再得——”
“得得得!你兜来兜去想说什么呐?!爷今日欠了老五。一个大人情。并不是要跟你商量的!”叶布舒脸色一变,笑容“嗖”的一下就没了踪影。
“可是,太后不是——”
“本来咱们的境况大不如从前,是不该执拗于一个。娶妻纳妾的家务事儿!不过,纳妾和娶妻是两码子事!若是福晋尚在府中,太后软硬兼施要让咱纳个小妾进府,倒还罢了,可再娶嫡福晋是断然不能应承的!否则,这个口一松,将来必然后患无穷!”
“怎么个‘后患无穷’?”东莪愣愣的看着他,拿出了学。子对先生的白痴神情。
“若这个口一松,你断然回不来了!!”
“为什么?何以此见?”
“勒克德浑既然。未受到任何波及,娶他的妹妹总好过和‘叛臣’扯上干系。墙倒众人推的今日,太后当然希望爷能有所觉悟,自动投诚,避免她再行周折。
一旦爷应承了下来,时日一长,‘多尔衮’一名无人敢提,‘四福晋’又有名有实,那谁还记得曾经的东莪格格,曾经的四福晋?!
多尔博归宗,本就意为让阿玛断后,如此一来,皇家玉谍要改为‘叛臣多尔衮无子嗣’非常容易!!
虽然太后到底想以什么样的方式让你‘消失’咱不得而知,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但她想要的结果,似乎是希望你‘从来没存在过’!!”
“——什,什么?从没存在过?”东莪瞪大了美目,一股由心而生的寒气将她冻结在了叶布舒面前,除了忽闪的眼和不断抖动的睫毛,她几乎无法动弹。
想起在郑亲王府差点被人陷害的事,她重重的拧起了眉头:那个时候父亲尚且在世,因纳娶了豪格之妻而和太后陷入了绝对的僵持,若把这件事设想为太后的报复,恐怕最为符合逻辑。
太后当时是打算通过“不忠”将自己从叶布舒身边赶走吗?是因为她赐了“点金凤”助自己保胎,却未能从父亲那里得到她想要的回报?亦或是她感到父亲不可控,为此后悔向他示好?!不管这猜测是否属实,至少今天的太后多少抱着一箭双雕的心态,既泄愤又除根!
东莪念想至此,猛然大惊。忽然担忧起叶布舒的处境来。她抬起眼帘紧抓着他的手:“那那太后不会对爷”
“不会!她不可能借抗婚的名义发难,那还不至于让皇子坐爵!况且她下任何大的决议,都得有人支持她才行!现在幼帝年少,不拉拢一个宗室里的亲贵能成吗!!”
“她会拉拢谁?济尔哈郎?”
“对!郑亲王可谓你父亲最大的一个对头,他偃旗息鼓忍耐了多年,眼下正迫不及待的想要彻底清除对手身边所有的亲信和部下。但是咱们的叔公苏尔哈奇没给他留下什么财产啊!如今他在外省的行宫别苑悄无声息的片地开花,那是爷倾其所有投注的筹码!他不会轻易放弃这条财路的!”
叶布舒抚了抚她的头,苦笑着深深吁了口气:“倘若爷坐爵入狱了,谁来给他创造财富啊!现成的总有完结之日,有人赚才会源源不断!”
东莪瞄了瞄他无奈中夹带的得瑟之情,不知道该骂还是该赞,这个“市井商贩”的铜臭味又来了,不过这次倒是蛮香的:“有了地位还怕没人送宝吗?济尔哈郎不忌讳爷的身份?”
“爷在他心里,也就是一个钱袋,外加沉迷女色的纨绔子弟,他胃口被养得这么大,谁送得起这个‘宝’!况且阿玛曾经的打压也带来了绝佳的效果,如今竟是没人忌讳爷什么,拉拢爷一起诋毁阿玛的人倒是踏破了将军府的门槛。”
“那皇上呢?他怎么看的?”
“皇上不用担心,阿玛曾反对爷晋升‘辅国公’一爵,他为此一直耿耿于怀,如今他已亲政,且渴望摆拖太后及诸位元老对他的控制,更是巴不得将这些曾受过阿玛打压的宗室兄弟笼络到他身边儿去。”
“这么说阿玛曾经对你的不善之举,眼下看来竟是不幸中之大幸”东莪黯然的将头一偏,陷入了复杂而凄凉的心境。
“那是阿玛为咱们留下的一条生路!爷若是有阿玛一半的才华和远见不说也罢,如今保全了福晋便是尽了孝了!”
“什么意思??”东莪两目炯炯的凝视起他来:“阿玛给咱们留了条生路??”
“你只知其然便罢,将来有机会再细说吧!爷只想让你明白,咱家一直都是拧成了一股绳的,不曾分歧过。至此你可放下曾经的迷惑和郁结!父辈保护咱们!爷得接替下去,好好保护你!人生中意外的收获总在耕耘中!父辈播下了善因,爷会为你收成良果!纵然命运再坎坷,希望总是有的!就像你说的,有爱、有包容也有依kao!所以你要勇敢,别绝望!!!”
东莪愣愣的望着他,心间翻覆起了巨大的澎湃和感动。为父亲也为丈夫,对父亲无尽的思念从终日压迫的心底势如破竹的“砰砰”炸响。他们曾瞒了她很多事,出发点却无不因为爱和无私的给付!
化为尘土的父亲忽然有血有肉的朝她走来,还有她的叔叔,她的伯母,所有爱她却已陨落的星星,都闪耀了起来,让她看到了被点点光芒照亮的未来之路。
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渐渐透亮,越聚越多的雾气亮晶晶的堆砌成了千百个镜子,叶布舒的影像越来越模糊,成千上万的在她眼前晃,她吸了吸鼻子,两行热浪冲出了眼眶:“咱们还有未来吗?”
“当然!”
“咱们的女儿将来有机会给他的阿玛承欢膝下?”
“当然!”
“爷为此可能会粉身碎骨!”
“为妻为女,殒身不恤!”
“爷——”
东莪投入了叶布舒的怀中,眼泪冲刷着两人阴郁的心境,就像暖春五月的阴雨,在潮湿后,让人期盼总会迎来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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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五爱新觉罗。穆丹满百日
昆仑阁冬暖夏凉,是整个男爵府中男主待得最多的院落。苏克萨哈因出生武职不善文赋,因而将这硕大的“布库”房当做了他的大书房。他收藏的兵器就像藏书一般罗列在披屋中,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东莪作为特殊的家奴被安置于此,从她在东厢生下一女,至此已经三月有余。她的抵触情绪丝毫未减,心态却已由最初的鱼死网破,在叶布舒给予的希望中变成了安之若素。
苏克萨哈此时又以一等男爵加授云骑尉,并授命护军统领。进入了清核心议政中心。扶摇直上的他,万事俱备,只差再上沙场立下新的功绩,便能逐渐扭转皇上不太认可的尴尬,重新为叶赫家带上荣誉的徽章。
他的父亲苏纳是一个争议颇大的“额驸”,他喜贪财色、行事鲁莽,且嗜杀成性。曾妄杀降民俘虏,为此而受到清廷的重罚。
但是他的战略能力却不容小视,早年随太祖初创业,崇德年间又从太宗伐明,其攻破长安诸堡及昌平诸城,五十六战皆捷这样成绩斐然的战果,一次次保住了他的官爵,使得他不尴不尬的度过了荣誉和耻辱交替的一生。
苏克萨哈少言寡语的性格,多半来自较为扭曲的童年。他的母亲贵为公主,不过他们叶赫一家,却未得到皇家更多的关照及重视,六公主的父亲不管有多伟大,都已埋入了后金汗王的墓室,她丈夫的作为才是这个家族兴衰的源头。
努尔哈赤儿女众多,除了对十四子多尔衮、幼子多铎和大女儿东哥特别宠爱以外,对其他的子女并不上心。苏克萨哈对他这个外祖父也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对他充满了敬畏和崇拜,就像任何一个臣子对最高无上的王一般。
在一种相对清醒的亲情关系中,他自幼便窥见到外祖父的心意,并大受影响,认为多尔衮才是天之娇子!若不是他这位十四舅在朝权的激斗中不明不白的陨落,他是绝对不会倒戈叛变的,
他愿意追随舅舅,并非因他一朝一夕的得势,而是将舅舅当做为了未来的王。如今这座巍峨的山峦轰然倒塌,他从童年便一直死咬的真理陡然消散,恐慌让他无处藏身,旧梦醒来,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王朝没有永恒的期待!只有当今的膜拜!坐榻上那一位不管有没有英雄认可,都是拿着他人生死令的“神”!
他曾旁敲侧击希望舅舅能发动兵变,一举夺取天下,可惜舅舅并没有理会他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