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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清朝当戏子-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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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苏阳一觉起来,就看到满目的眼睛,大的小的,圆的扁的三角的。
  “醒了,醒了,师傅,这小孩儿醒了。”一个瘦精精的男孩在赵苏阳睁眼的那刻兴奋地叫起来。
  那边躺椅子上正欲睡上一溜回笼的大汉听得小子这一番叫嚷,顿时怒目圆睁,手里的藤条啪啪几下抽得青石板地面都快裂了,“鬼喊鬼吼什么,不练功了?啊?”
  瘦小子脖子一缩,不敢再吱声,同一群小子乖乖跑堂屋里吊腿去了。
  赵苏阳被那嗓门一震,哪还来得什么睡意,早醒得清清儿的了。他转头看了一眼那个黑汉,对方身形魁梧,长得一副熊腰虎背,发怒之时,一双眼睛有铜铃那么大。
  赵苏阳原先以为那黑汉是个光头,结果没想却又看到后边一条黑漆漆的辫子,这下赵苏阳有些懵了,他这是穿哪儿来了?
  黑汉躺椅子上,一手扇着蒲扇,两眼睛看着地上不知在想什么的脏脸孩子,“乱葬岗来的?”
  赵苏阳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就抬头看着黑汉。
  黑汉从衣袖里抖出一块布条来,慢悠悠地念着,“苏倾池,庚辰年丁亥月丁丑日辛丑时。”
  黑汉转头看了眼赵苏阳,问,“想不想跟我学戏?”
  赵苏阳心思一转,已经明白对方念的是自己这副身子的生辰八字,不过庚辰年,大辫子……莫非现在是清朝年间?
  “问你话呢,哑巴啦?”那头黑汉早已等得不耐,一巴掌把桌上的茶杯拍得跳起来。
  赵苏阳收了心思,从地上站起来,声音未脱稚气,“跟你学戏有什么好处?”
  黑汉倒是没料到这孩子竟能这样平静,不由动了动粗狂的眉毛,“供你吃住,如何?”
  “跟我一道的奶娃娃呢?”
  黑汉掸掸裤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同我学戏,我自然留他。”
  赵苏阳沉默半晌,他从乱葬岗一路摸到这个村子,这村子里就属这家院子最大,眼前这黑汉虽粗狂凶悍,但看对方衣着模样,知道他也有些家底,便点头,“好,我跟你学戏。”
  “好!”黑汉爽朗地笑起来,走过来大手往赵苏阳肩上一拍,“按了手印,你就是我王富贵的徒弟了。”
  黑汉找人拿了一张契约来,“年四岁,情愿投王富贵名下为徒,学习梨园十年为满。言明四方生理,任凭师傅代行,十年之内,所进银钱俱归师傅收用。倘有天灾人祸,车惊马炸,伤死病亡,投河觅井,各由天命。有私自逃学,顽劣不服,打死无论。”
  学戏十年,他也不过十四,赵苏阳当下沾了泥印在纸上按下一个半圆纹印。
  学戏,自然是每日摸爬滚打,吊嗓子连声儿,一天都不能落下,这样儿的日子说不苦不累是假,但是弓,弩,枪,刀,剑,矛,盾,斧,缏,苏倾池都学了个精,也亏得他这副身子伶俐,少挨了不少打,不然苏倾池早跑了。
  每日天蒙蒙亮,黑汉便带着他们去村外的山头芦苇荡一字排开,叉腰练嗓子,留师娘一个带着苏倾池捡来的孩子看门。
  唱念做打之中,打只是基础,也就是所谓的底儿,底儿厚实了,黑汉就开始教他们唱做功架。
  三年过去,戏班的小子们就面临分行,苏倾池的毯子功和把子功都不错,嗓音音线也可刚可柔,无论唱腔还是念白,师兄弟几个中间都是拔尖儿的,若是让苏倾池自己选,生旦净丑之中,他自是愿意做生。
  可黑汉和师娘偏偏挑了他做旦。
  黑汉说“眼为情苗,心为欲种”,每日省了苏倾池的腿脚功夫,却逼着他练眼,练身段儿。
  滩兰花指、绕腕花儿、练水袖功。
  苏倾池最怕的便是这水袖功,光是水袖的基本动作便有甩、掸、拨、勾、挑、抖、打、扬、撑、冲,总共十种,便是每日甩袖也能将活人练死。
  苏倾池经如此练了几年,愣生生把一股子阳刚气儿练成了绕指柔。
  学戏之余,苏倾池随戏班子一同乘着“卷梢儿”到山塘河面上表演,后来村里人在岸上搭了戏台,“卷梢儿”被废弃,苏倾池就跟着师傅师哥到王家村以及邻村的各个戏台演戏,没出一年就把这王家村摸了个遍。
  这地界儿几乎村村有戏台,每逢村里家道殷实的人家有红白喜事、良辰吉日,或是岁时佳节,便会请他们戏班演戏。苏倾池在演戏过程中也得了些好处,虽说他和王富贵定的契约上说演戏所进银钱具归师傅收用,但他们也是有份儿钱的。
  苏倾池把每次得到的份儿钱藏在院子后头的他挖的土坑里,然后用砖瓦盖住,这钱虽少,但是十年攒下来那就是份可观的盘缠。
  苏倾池原想等学戏满十年,他便走出王家村,到别的地方谋活计,可没想戏才学了七年,黑汉就死了,然后师娘顶起了戏班。
  黑汉刚入土,晚上,苏倾池就听到他师娘房里传来怪异的声响,他翻身下床溜出去一瞧,他师娘房里虽漆黑一片,却能隐约瞧见一汉子抓着他师娘两个□伏在他师娘身上踹着粗气摇晃。
  浪|荡的婆娘。
  苏倾池想,他在这里怕是待不长了。
  果然没多久,师娘领了一个男人回来,正是那日苏倾池看到的汉子,那汉子接手了戏班儿。
  黑汉虽然凶悍,但是他们若学得好,倒也不会肆意打骂,但这汉子不同。
  汉子接手戏班儿才三天,就活生生打死了一个孩子,他们都知道,却没人敢说,只偷偷裹了那孩子挖了个坑埋了,坑上插了块木板子写上个小名儿,谁都不知到这孩子是从哪儿被卖来的,也不知这孩子姓什名谁,班子里头的孩子没几个知道自己的名字,都是黑汉给起的外号。
  这班子里头,除了苏倾池,其余师哥没一个没挨过汉子的毒手狠打。
  苏倾池虽逃了打,但他可不同于别的无知小儿,从那汉子看他的眼神,他就知道,那汉子怕是动了他的心思了。
  师娘不在,那汉子便摸进了苏倾池的屋。
  “心肝儿肉,你可想死我了。”汉子扑到苏倾池身上就欲做那苟且之事。
  苏倾池摸出枕头底下藏的砖头,把这多年受的苦,挨的打,挨饿受冻的怨气全使在那一砖头上,只一下就把那汉子脑们砸了个洞。
  汉子惨叫一声,跌跌撞撞跑了,苏倾池却不敢再待,拢了凌乱的衣衫,一抹脸上汉子留下的唾沫,对着师娘的房间,狠狠呸了一声,“妈了个巴子的。”
  这院子苏倾池已经观察了几年,这里每块转头都被他摸过不知多少次,抠出墙上做了标记的砖头,踩着砖头洞,借着树杆,不费多少力,苏倾池就爬出了院子。
  扒出攒了七年的银钱,和窝窝头放一起,扎了个包袱,苏倾池趁着夜色,就准备开溜。
  “哥。”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倾池往墙头一看,一个小个子的孩子两手攀着墙壁,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他。
  “唉,你个麻烦精。”苏倾池一跺脚,“还不过来,怎么跑出来的?”
  小孩儿立刻撒丫子跑过来,把两个东西塞到苏倾池手里,“狗洞。”
  苏倾池抓着小孩儿的手一看,见那手上指甲里全是泥土,指甲缝里还混着血丝。
  “好小子。”苏倾池收了那两个银锭子,拉着小孩儿的手就往村头跑。
  夜色中,两个身影穿梭在芦苇中,偷偷解了早就藏在芦苇荡里的一条小船,小个子孩子老实蹲坐在船上,怀里紧紧抱着包袱,个子高些的踩着水把船往河中央推,等船离了岸,立刻跳上去。
  一条小舟,在月色和岸边水草的掩映之下,悄悄顺着河流而下。

  大京城

  胡琴儿一止。
  “好——”
  不知台下谁先带的头,堂下满场满园的老少爷们儿全都喝起彩来。
  甭管楼下的池座雅座,楼上的包厢,全是一片轰彩的掌声。
  沏茶小二穿梭在堂间,一张嘴乐得合不拢,这边添茶,那边添瓜子儿、糖豆,忙得十分带劲儿。
  今天这春沁园热闹如常,大堂下坐得满满当当,就连沿墙一溜儿高凳也全是人头,挤得瞧不见一丝缝儿。
  独眼儿的茶坊头往堂下瞧了一眼,哼着小曲儿忙着拨弄手头的算盘,一抬头,瞧见帘子外进来一人,赶忙收了算盘,拱着手迎上去,“哟,苏老板。”
  来人显然刚完戏,身上还着着戏服,头面儿也没卸,脸上还勾着粉彩,外眼角略往上挑,吊梢凤眼,说不出的妩媚多姿,神韵飞扬。
  苏倾池吊着眉梢,神色看上去并不多爽快,身后的小厮赶紧上前去搭手解彩绣的帔,生怕晚一步遭骂。
  “小宝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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