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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太子颜面,也不好罚得太过……若能废了太子……
过了一会儿又她幽幽的哭了:“家父也不知如何了……”
皇后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丹蔻。
皇帝也没有出声。
戚夫人一下僵住,偷偷拿眼打量皇帝。
他似乎……在出神?
戚夫人似哭得干哑,轻咳了两声,皇帝回过神来:“明日朕令御医往沈府一趟。”说着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皇后令人送戚夫人归家。”
皇后笑着应了是。
戚夫人欲言又止——皇帝的反应,比她想像中的可冷淡多了!
皇帝出了仁睿宫,外头冷风一吹,他就想起了沈娘娘方才望他的那一眼:咬着唇,眉头轻蹙,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一直是大吵大闹的,这样隐忍脆弱的样子,可真是第一回见。
他想了想,侧过头道:“今日跟着沈娘娘出宫的……”
王得宝会意,上前一步哈着腰道:“回皇上,小的让萧都尉将人传来?”
皇帝嗯了一声:“宣他来,朕有话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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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侍卫刚交了差事,上头的萧都尉看了看时辰,吩咐道:“宫门落了匙,请不到令你也出不去,到卫营所对付一夜得了,可别到处乱走动。”卫营所是侍卫位在宫中的歇息处,紧临着南宫门,严进严出。
孙侍卫答应一声,才要出去,就有内宫中人来传旨:皇帝问话。
萧都尉面色很不好:让这小子直面天颜,得了晋升之机,岂不要踩他头上了?
于是他背着人问孙侍卫:“你犯什么事了?”
孙侍卫张大了嘴:“没啊!大人不是说,让属下一切听娘娘吩咐么?”
“娘娘吩咐你干什么了?”
孙侍卫呆愣愣的:“没干什么,就是——”
想说又收住了嘴:“大人不是交待过,上头主子们的事,不许乱传吗?我可不能说。”
时间紧迫,小太监还在外头等着呢,萧都尉问不出来,只好沉着脸道:“八成是闯了祸,小心着应对。”
孙侍卫唬了一跳,一路迷惘着跟着小太监走。
他一路走,一路想:也没干什么啊,就是唬了唬人,哦,审讯了沈侯的妾室和几个婆子,都没用上刑呢,全招了,还有就是按沈娘娘的吩咐,拖死了个小妾。
他想得一拍大腿,引得小太监回头看了他一眼。
孙侍卫也没留神,就心里懊恼:怪不得他爹说他是个算盘子,拨一下,动一下,办事就是不机灵。
怀着这种忐忑之心,孙侍卫一见皇帝就跪了,一言不发,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皇帝还没开口呢,王得宝也是没见过这样的愣小子,不由踢了他一脚:“怎么回事?”
孙侍卫瓮声瓮气的道:“属下该死,把地给弄脏了。看着是吓人了些,明儿一早就打扫干净。”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问:“什么地?”
孙侍卫愣愣的:“临武街上的地啊。”
皇帝纳闷了,朝王得宝抬了抬下巴,王得宝就自动上来问话了:“话说清楚,你弄脏块地有什么要紧?”
孙侍卫舒了口气:“不要紧?属下也觉着不要紧,就怕住那一条街上住的大人看着不雅,毕竟一路的血不是?”
王得宝唬了一跳:“一路的血?!”
孙侍卫点头:“可不,一个大活人呢,那血可不少!”
皇帝眉头一跳,懒得和他打哑迷,沉声道:“今日同沈氏出宫,发生何事?你从头道来。”
孙侍卫应了一声,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备细说了一遍。
皇帝越听越不对:“沈老夫人竟被如此虐待?”
孙侍卫点头:“是,好容易找了个知情的下人,刀往脖子上架才给领路,赶过去时,沈老夫人正被蒙了湿纸,晚到一刻,那就是要蹬腿咽气的了!”
王得宝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他见过的阴私事也不算少了,权贵人家乱了套也是有的,像沈侯家这般,沈老夫人是堂堂正正的侯夫人,有个嫡亲的闺女在宫中为妃,还有个外孙贵为太子,还能被一个妾室如此苛待,甚至还要被取了性命,那真是闻所未闻!
皇帝听了也是面色不好。
沈老夫人也是诰命在身,更何况是太子的亲外祖母,这简直不次于在打太子的脸!
先不论太子是不是得皇帝欢心,那他也是皇帝的儿子,这种时候,皇帝自然是护起短来了,心底只觉得这妾室死得太过便宜。当然他心中也跟明镜似的,知道一名妾室就敢这样兴风作浪,背后自然是有人撑腰,沈侯是头一个跑不掉的,就沈蕴棠今日的种种表现来说,那也是值得玩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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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娘娘是有些忐忑的:“话全让那贱|人给说了,皇上本就偏着她,回头真给我爹爹撑腰,可如何是好?”
朱沅勾了勾唇角:“娘娘放心,皇上只要想,便可知道真相。问题在于皇上有无这个兴趣想去了解。娘娘如果与戚夫人在御前对质,她哭哭啼啼的含糊事实,娘娘反倒显得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无人相信不说,皇上也下了下论,再不会去追问。反倒是沉默以对,只现出些憋屈的样子来,皇上倒有八、九成会重新问过。”
沈娘娘点了点头,稍稍安心。
皇帝负手站在凤仪殿外,沈娘娘含泪看他的一眼,总让他悬着心。
他叹了口气走了进去,抬手制止众人通禀,径自入殿走到暖阁外头,就见那朱女官站在外头,满面忧心。
朱沅才要向皇帝行礼,就被制止,只好打起帘子,让皇帝进去。
皇帝踏入暖阁,就见里头幽幽暗暗的只点了一盏灯。沈娘娘面朝下,伏在炕上的锦被里,一动不动。
皇帝走过去坐在炕沿,就动手将沈娘娘翻过来:“这不捂坏了么。”
谁知一翻过来,沈娘娘竟是没睡着,只是满面的潮红,两只眼肿得跟桃子似的,静静的望着他。
皇帝顿了顿,侧身躺下,将她抱入怀中:“你啊,学着柔顺点不好么?偏不会拐个弯,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沈娘娘没有说话,只是往他怀里拱。
皇帝奇异的涌上一种情怀: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又臭又硬,但其实很脆弱。她不会运用女人最擅长的眼泪,只会独自一个人受伤,除了他,还有谁能护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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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夫人第二日一早,就赶去沈府。
沈家一家子全给病下了,下头的婢女婆子也是带着病照顾上头几位主子,四下里乱成一片,只有正院里沈老夫人的院子静悄悄的。
戚夫人在沈侯炕边坐下,红着眼圈:“爹爹,您安心,昨儿我去求了皇上,今儿会有太医来替您诊治的。”
沈侯昨日夜里一时冷得要压三床棉被,一时热得恨不能扒层皮,早折腾得奄奄一息了,此时听戚夫人说话,浑浊的眼里才算显出丙分神彩来。
“好……,好,等太医看过,回头皇上说不定还要问他话,看我病得多重,就知道那不孝女有多不孝了……”
戚夫人也说是,一家子翘首以盼,到了晌午,太医院才派了名毛头小子过来。
戚夫人看了不悦,这大夫,自然是胡须越长,越有经验。这小子看着就是毛里毛躁的样子,能有什么经验?太医院竟然敢这般敷衍,她一定要告到皇帝面前!
果不其然,这年轻太医草草的把了下脉,含含糊糊的道:“嗯,没什么大碍,就是风寒,卧床静养罢。”
戚夫人斥道:“你看仔细了吗?”
太医哼哼两声,只管点头,随手开了张方子就走了。
戚夫人恼怒:“定是姐姐从中作梗,她怎么说也是个娘娘,向太医院传两句话也是容易。”
沈侯气急堵心,咳得惊天动地,肺都要咳出来了。
戚夫人站起来:“爹,您等着,我再入趟宫。”
等入了宫,在仁睿宫偏殿侯了许久,才有个小宫人出来告诉她:“皇后娘娘宫务繁忙,暂且无暇得见夫人。”
戚夫人若不是不好直接找到清元殿去,怎会这般曲折来找皇后?
她只好一把抓住这小宫人,给她多塞了些银两。
这小宫人才慢慢吐露几句:“眼看着要腊八节了,各处都忙着呢。这节骨眼上,皇上还领着沈娘娘出宫围猎去了,皇后娘娘的事儿就更多了。”
戚夫人听得愣愣的,也不知怎么就出了宫,事情为何与她想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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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东燕山上下戒严,东大营的卫兵都手持长茅,背负弯弓,团团围着营地。
萧源眼睛闪闪发亮,皇帝如何高大威武他见不着,沈娘娘如何国色天香他见不着,他就见着站在一角的一位丽人:披着件厚厚的灰貂皮裘,仍然显得亭亭玉丽,眉目淡然间,仍有一股压不住的艳丽。
萧源满身的亢奋连旁边的卫兵都发觉了,悄悄的踢了他一脚,扯着嘴皮子道:“混小子,你可别犯混,这幅饿狗扑食的样